“娘娘，您这都忙了一个上午了。还没好吗？”滢心端了盘蜜饯放在书桌上，“娘娘，您就歇会儿吧。这迎春节的名单字又密又小，待会眼睛看坏了怎么办？”

　　初璇抿嘴笑了笑，“就你话最多。”虽是在责骂却不见半点怒气，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名册，随手拿了一个果饯，“这是什么？甜甜的，倒是很对我胃口。”初璇也不敢吃太多，自进宫那天起她为了那不堪一握的柳腰节食束腰，为了养好那肌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那体香也是自己遭了不少罪才辛苦求得的，满满的都是辛酸。

　　“就知道娘娘爱吃甜食，这冬瓜蜜饯可是滢心讨教了御膳房的老师傅自己做的呢。”滢心一脸骄傲，活像个孩子。

　　“一小盘子蜜饯也好意思拿到娘娘跟前儿显摆。”良辰尖酸的声音立时响起，“只会邀功，心思净用到这些地方。”

　　“行了，滢心也是好意，你老针对她干什么？”初璇训了两句，又问道，“什么事？”

　　良辰努努嘴，又兴致冲冲地八卦道，“奴婢刚刚听说佟充仪和丽充仪在凤栖台打起来了！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太后娘娘都赶过去了。”

　　“太后都去了，本宫去与不去有什么关系吗？”初璇一脸的不以为意，心里却在大笑，两个嫔妃居然在凤栖台大打出手，既失了皇家颜面，又失了自身风范。遇上最讲面子规矩的太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戏看呢，就算不能亲眼看到，听听也是好的，“滢心，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去。”滢心行了礼立刻退下。良辰却越发不高兴了，小声喃喃道，“明明是我说的，凭什么要让滢心那死丫头去……”

　　良辰说的小声，初璇也就只当没听到，“大姐和三妹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一切都好。贤阁特意请了宫里的乐姬来排舞呢。”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宫里的乐姬，蒋氏，这次你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初璇拿起笔随手写了几个字，递给良辰，“回去给那位乐姬，告诉她是本宫亲自写的，上面写的向来是宫中最出彩的舞。这也算是本宫的对湘沫的心意。”

　　良辰难掩欣喜，三小姐这些天就是一直在纠结跳什么呢，这倒是指了一条明路，不过，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罢了，回去先给贤阁过目吧。“谢娘娘！”

　　初璇低敛眼睑，眼底是看不见的笑意，“去吧。”

　　良辰点点头，提着裙子就朝外跑去。

　　初璇又吃了两个蜜饯，才慢慢悠悠地看起了名单。看来这次的迎春节注定是个相亲大会了，这公子小姐们各个正是适婚年龄，身份也都尊贵，能配起来再好不过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周弼倒是回来了，“娘娘，和良辰接头的是朱雀门的侍卫大武小武两兄弟。那两兄弟奴才已经打听过了，哥哥嗜赌欠了不少赌债，弟弟嗜酒成性，都是手里差钱的。”

　　没错，初璇之所以给了良辰那张字条，除了对付易湘沫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知道在这宫中谁是易名书安插的接头人。不然，单凭一个良辰，怎么可能在宫中随意传递消息。

　　“很好。”周弼想来做事是最周全的，这一点初璇很是欣赏。而且，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好办。说来还得感谢夏渊，要不是他前些时候日日不间断的赏赐，她哪能这么大方。今天心情是越发好了，初璇没忍住，又吃了几个果饯犒劳自己。

　　所以当滢心一进殿时忍不住惊叫一声，“呀！娘娘你怎么都吃完了！”

　　“完了完了，可千万不能让娅楠姑姑知道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初璇扑哧一笑，“那你快些收拾，免得一会儿又得挨骂。”

　　“还收拾什么，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娅楠瞪得滢心头也不敢抬，一边念叨一边收拾，“娘娘怎么把这都吃完了，看看这小妮子做的好事。娘娘若是再吃，这腰可得粗上一圈呢。”

　　“好啦，你就别怪滢心了。免得吓得她不敢再给我做吃的了。”初璇急忙替滢心开脱，生怕以后什么糖蒸酥酪、果脯蜜饯都没了。

　　娅楠杵了一下滢心的脑袋，“你运气好，那你帮你说情。”

　　“嘿嘿。”滢心摸摸脑袋，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娘娘！凤栖台的事情是这样的：佟充仪和丽充仪一言不合，丽充仪便打了佟充仪一耳光，二人都是不服输的就动起手来，一旁的奴才拉着拉着，推搡之间也就打了起来。可把太后娘娘气倒了，在凤栖台光是发脾气都发了半个多时辰呢，底下打架的奴才全部都被拖出去杖毙了。连宝妃都到了，丽充仪被褫夺了封号，降了两级成了应人，佟充仪是……直接被降成了九阶的奉官，还被罚去清凉阁思过一年。就连宝妃也被太后以管教不力的罪名罚了半年的俸禄。”

　　初璇笑笑，幸好她没去凑热闹。只是倒弄着自己的金色游纹护甲，笑道，“迎春节怕是更热闹了。”

　　“小雅，听说佟充仪和丽充仪被太后罚了？”肃贵妃立在窗前，眺望着远方。

　　“是呢，现在可是佟奉官和魏应人了。”小雅替肃贵妃加了件衣服，“太后动了好大的怒，连宝妃都被罚了半年俸。”

　　肃贵妃不自觉地一笑，“也难为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是呢，宝妃娘娘向来出其不意，一个佟充仪就将家世雄厚的丽充仪给拉了下来。也是，那丽充仪虽性子骄纵，但是功臣之后，在宫里除了皇上太后也没人动得了她。”小雅也跟着轻笑。

　　肃贵妃摇摇头，“拉下来一个丽充仪，这迎春节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唉，望她珍重吧。”半晌，肃贵妃终究是放心不下宝妃，“去宝月楼。”

　　“娘娘！”小雅唤住她，“别去了，何必呢？上次的尴尬还不够吗？就算去了，她也不会待见您的。”

　　肃贵妃脚步一顿，“走吧。”

　　到宝月楼时，宝妃正在午睡，之桃刚想去将宝妃叫醒，却被肃贵妃拦下，“让她好好歇歇吧，本宫也不急，在这儿等着便是。”

　　之桃看了一眼寝殿的宝妃，略点点头，“贵妃娘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诶，等一下！”肃贵妃叫住之桃，有些难以启齿，“你主子这些年，好吗？”

　　之桃苦笑一下，她就知道肃贵妃一直都是关心主子的，可主子……

　　“自从在王府小产以后，主子性情大变，后来就一直是那样。自己的身体连自己也不爱护，三天两头的就做噩梦。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知道主子想做什么，我们会拼死去做。王府到底比不上皇宫，娘娘操心的更多了，担心的也更多了。娘娘若是有空，就多劝劝她吧。”

　　“劝？本宫哪里能劝得住她？如今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肃贵妃说得无奈，满眼的凄切。“好生照顾她，主意要是没有把握也不要乱出。她虽聪慧，但沉不住气，你要时刻提醒着。还有，本宫记得她胃不好吃不得辣，膳食方面你也要多加注意。还有，多给她点些凝神香。呃，还有，茶也多给她准备花茶，毛尖、竹叶青什么的她的身子只会越喝越寒……”

　　肃贵妃件件事情都认真嘱咐着，殊不知屏风后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娜塔木，你我早已陌路了，不是吗？

　　苏绯啬艰难地回到床榻上，将自己的泪水擦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痕迹后，大喊道，“之桃，更衣！”

　　之桃大声地应了一句，看向肃贵妃。

　　“去吧。别告诉她本宫来过，好生照顾她。”肃贵妃说的小声却又真切，冲之桃微微点头后，带着小雅快步离去。

　　路上。

　　“小雅，你擅长调香，回去给绯啬调调醒气安神的香，悄悄地给之桃送去。记得嘱咐之桃千万不要告诉绯啬是本宫送的，免得她又不肯用。”

　　小雅虽是不情愿，但也明白肃贵妃的不容易，“小雅知道。”

　　肃贵妃放下心来，一抬头，迎面竟走来了福乐宫的沉香。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沉香行礼道，看了看肃贵妃的宫道方向，又道，“娘娘又去宝月楼了？”

　　肃贵妃笑着点头，“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福乐宫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鸟是越来越多了，叽叽喳喳的叫得太后心烦。奴婢便去雀灵司差两个人将那些鸟儿都抓了去。”

　　“太后最不喜欢鸟，抓了去也好。不愧是一直服侍太后的人，细心周到是别人比不上的。”肃贵妃点头称赞。

　　沉香不骄不躁地行个礼，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恕奴婢多言，这宝月楼您还是少去的好。奴婢也不怕跟您说实话，在后宫中太后最看重的是您，后位最中意的人选也是您。在王府的事情奴婢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听说了些。宝妃小产与你无关，为了她您已经舍弃了很多了，不必再为了她放弃那唾手可得的皇后宝座。您说说世间人这么多都想要那皇后之位，可偏偏就您，都送到跟前儿了还不要。”

　　肃贵妃微微失神，飘忽一笑，“姑姑说的本宫都知道。是本宫有负太后重托。”

　　“这些话说多了也就没用了。娘娘还是细细想想吧，他日若是宝妃失势，谁又能护得住她呢？”沉香也不点破，只是摇摇头，“奴婢还要去雀灵司，先行告退了。”

　　是啊，她现在不问世事，他日若是宝妃失势，没有任何权柄的她真的能护宝妃周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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