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内衬穿上,别着凉了,把袍子披在身上我再睁开眼睛。别冻到了。”羽光丝毫不在乎长乐的恼怒,不容辩驳的说道。似乎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你生病我也帮你穿过衣服,不用介意。”
这能不介意吗?这能不介意吗?这个上神能不能有点性别意识?男女有别不是吗?
长乐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认命地捡起地上的紫色衣袍胡乱的把自己裹起来。然后闷闷不虞的说了一句好了。羽光这才睁开了眼睛。面对这双琉璃璀璨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刚开始的惊艳了。
羽光看到长乐裹着衣袍乱七八糟的样子也没有多惊讶,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衣服前后反了,换个方向。”长乐翻了个白眼,赶紧将衣服换了个方向,刚才还在想这胸口为什么露了这么多而且还脖子勒的紧呢,原来是反了。
翻过来以后说了一句好了,羽光才慢慢的走到长乐的身后,将她的衣袍的衣领翻好,顺着她的脊背向下裹束,理好衣服整体的轮廓,长乐感受着他冰凉的指尖在后背蹭过,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将腰间的围裳摆弄好,又将接着白色丝绢的衣袖给她穿戴好。
长乐就这么认命的随他摆弄,直到羽光住了手,走开了两步。长乐走了两步,还是有点不习惯这衣裙,可是又不知道花夭把自己的衣服拿到哪里去了,只能暂时穿着这个。
淡紫色的开衩衣裙+,让长乐觉得腿间漏风,后背的肌肤也露了好大一部分,两只袖子呈开口的喇叭状带着宽大的丝绢轻飘飘的,只有腰上裹束的紧紧的金色围裳让人有点儿安全感。
“好看。”羽光看着长乐穿了神族的服饰很是满意,以后要是一直都能这样穿就好了。但是长乐却不怎么想,她不喜欢神族的这种调调。
记得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是穿校服,春夏有春夏的校服,秋冬有秋冬的校服,平时在家的时候穿休闲服,印象中妈妈好像从来不给自己买什么花花绿绿的衣服,被教育要穿简单朴素实用的衣服就好,有一件穿的最长时间的外套穿了有五年之久,从初中穿到高中,不出意外的话还能穿到大学,想到这里长乐自嘲的笑了笑,哪里有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来的精致和矜贵,来到神族第二次了,花夭见到自己的第一件事都是默认去洗澡,仿佛自己身上沾染了什么不整洁的东西一样,神族总是看起来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干净的东西,人也是。
“等花夭回来我就换回来。这个穿的不习惯。”长乐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等等弈就过来了,你先来我房里讨论姽婳的事情。”羽光好像没听见长乐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然后就出了房间。
长乐站在原地敛下了眉目久久不发一语,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当初她问白泽想要什么,白泽并没有回答,说想到了再问她要,后来的结果就是被掳到凤族被胁迫着打开结玉,现在她会问羽光想要什么,羽光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所有行动的背后都是有目的的,以前相信,现在也相信。
找到姽婳,如果她安然无恙,就离开神族,倘若她有恙,便竭尽全力保她无恙,这样也算是自己的回报了。只是其间的复杂感觉也只能自我消化了。
如此想着,长乐也走向了门口打开门朝着羽光的房间走去。还未走近就已经听到了一个男人不羁笑声,脚步顿了顿硬着头皮走进去了,羽光的门并没有合上。
“嗯?叫我过来干嘛?谁又生病了?我说上次那个半魔女我救了她你已经欠我一个人情了,怎么,还有?”
羽光一阵沉默,并没有回答。
“又是你?诶?你怎么好了?”弈饶有兴趣的看着走进来的长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转头顺便揶揄的看了一下羽光。
“姽婳,凤凰卫丘一支的凤主姽婳已经从结玉里面出来了,根据长乐所说,她现在在神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挥了一下设了个结界防止外人听到。
“那怎么了,在神族就在神族呗,肯定是天帝召见她了。”弈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着,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你是说那个被魔帝奇灵封印在结玉里面的那个姽婳?”
“嗯。”羽光点点头。
“不可能啊,如果她来的神族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啊?还有谁把她放出来的,不是说魔帝自己也解不开吗?”弈怀疑的看着羽光,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我把她放出来的,她出来后不久就被天帝召见了。”长乐看着弈认真的说道。
“就凭你?”弈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个半人半魔,实力?摇摇头表示不相信,太假。自己替她检查过好几次身体了,真的很弱,除了奔狼的血脉令他诧异了一下。
看到弈质疑的表情,长乐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她说的都是真的,转过身手抚上了胸口,将隐在心脏里面的破魔刀拿了出来。
当那柄黑色镌刻着花纹的短刀摆在弈的面前的时候,他才不得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半魔居然是破魔刀的主人,简直难以置信。
“就是用这个将姽婳放出来的,后来她就被天帝召唤走了,我有点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到她,看她现在怎么样,天帝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长乐无法解释自己是因为姽婳临别前的那些话才想着去找她的。
“可是神族并没有关于姽婳的动静,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有啊?你确定吗?”不是弈质疑长乐。确实是如果凤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有谁知道的。
这下说的长乐自己也有点儿不确定了,可是姽婳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摇了摇头,她还是确定姽婳就在神族,万年以前的事情有很多未解的地方,一定是哪个地方有问题的。
几个人争执不下,各抒己见最后也没落得个什么结果,不过由于羽光是天帝的儿子,而且羽光心里也拒绝长乐把自己的父亲想象成坏人,因此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打探一番,加上对那个姽婳也生了点好奇心,羽光出生的时候神魔大战就已经结束了。
花夭办了一桌宴,三张案三张坐垫,他们就坐在廊檐下饭食吃茶,食物都是些绿草花朵之类辅以清茶清酒,羽光和弈倒是推杯换盏喝的畅意随心,长乐捻了几个花骨朵儿放进了嘴巴里,一点甜味略带点儿涩,不好吃。
如果让长乐选,还是宁愿在人间待着,闻着烟火气息才是自己的生活,想着越发觉得索然无味,提起衣裙站起身来准备往花夭给自己准备的房间走去。
羽光斜睨了一眼,张嘴将一杯酒送入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声:“要是找到她安然无恙,你就在神族待一段时间吧。花夭挺喜欢你的。”
闻言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羽光一眼,像是在看个陌生人一样,长乐听到也没什么反应脚步也没停,衣裙略过屋檐转角就不见了。
羽光捏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些失落,她要是有点反应就好了,沉默的回应即是答应,也就意味着他将她带到神族寻找姽婳就是作为一桩交易,作为回报她要待在神族陪着他,至于要陪多久就要看羽光的心情了。
“她不喜欢你。”弈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侧头看着羽光凝滞的表情哈哈一笑,蹭到了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将杯中的忘忧物一并倒入口中。
两人一道在廊檐下坐了许久,羽光只是不停地在饮酒,也不管身旁的弈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花夭酿的酒好喝,可是就是怎么也喝不醉,这是羽光有时候会觉得扫兴的地方。正如长乐经常让他觉得有点儿扫兴。
待到天黑,星河点点稀疏月华白纱披下来的时候,弈方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似醉非醉的走了。留下羽光一人双手撑在身后的走廊木板上,仰头看着天空。心里忽然涌起无限怅然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情,想想以前杀伐果决的自己,苦涩的笑了笑,弈说的对,自己留住的这个人,并不喜欢自己。可是喜欢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有时候拥堵的感觉梗在心口真的挺难受的。
长乐躺在床上,想闭眼休息怎么也睡不着,说不出的烦闷,好像怎么做怎么想都不对的样子,要是有人在身边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就好了。手不自觉的摸到脖子上的印记,轻叹了一声,伸手蒙上了双眼。
花夭在一旁看着自家上神在廊檐下饮酒,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郁郁寡欢的模样,也不断多加臆测些什么,只是隐隐的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绝对跟睡在客房里的那个女人少不了关系,想着不由得对长乐生出了点嫌恶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光才站起身来回了房间,燃了灯火,倒也没急着洗漱就寝,而是打开案上的原本卷起的画儿,还是那个黑色长发的少女,拿起墨笔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将衣服改了几笔,可是脸上依旧是冰冷冷的表情,瞳孔没有什么神采,呼出了一口气,画不出来。
夜凉如水,神族的晚上如此寂静,依旧繁忙的大概只剩下那在月宫桂树下挥汗如雨的吴刚小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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