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柳卿卿那边托人给赵逸送信儿,让他于明日巳时到达城南街天下美食楼等候自己,并差人把见面的时间传递给佟皓飞。得知柳卿卿约好了赵逸来见面,佟皓飞便遣人把云清给齐王的信送进宫去了。在他看来,这么完美的计划,赵逸应该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第二天巳时,天下美食楼。
一位书生模样的翩翩公子踱进美食楼,小二急忙上前招呼,这位书生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碟子小菜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没多久,一位妩媚动人的姑娘出现在美食楼门口。小二一看,嘿,今天吹的什么风,刚上座这两位客人一个赛一个的养眼,赶紧往里让。这姑娘四下看了看,朝着那位公子的桌子款款走去,赵逸招呼柳卿卿坐下。
小二一看这二位认识,刚想去拿碗筷,那漂亮女子道:“等一下,我们来找佟皓飞。”小二回头笑道:“您二位就是我们二公子约来的客人吧?”柳卿卿点点头,小二回了句:“得嘞,您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二公子下来见客。”
小二的样子逗笑了柳卿卿,转回头看见赵逸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赵逸问:“是佟皓飞让你约我来这儿的?”柳卿卿点头。
见赵逸不悦,柳卿卿道:“逸哥,佟皓飞说有办法帮我们堂堂正正地成亲。”柳卿卿将佟皓飞对她说的话对赵逸讲了一遍,说佟皓飞答应帮她离开醉心楼,帮她认云清为义父,并且名正言顺地嫁给赵逸。
赵逸狐疑地看着柳卿卿:“你说的是真的?”柳卿卿点头。赵逸又道:“他会有这么好心?说吧,他的条件是什么?”柳卿卿说:“他想换回云思灵。”
赵逸迟疑了,他是爱柳卿卿,也有过把她娶进门的想法。可是他不想放走云思灵,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总之就是不想放。
研究着他的表情,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高兴,反而心事重重,柳卿卿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正在沉默中,佟皓飞来了,径自坐到他二人身旁,吩咐道:“小二,加碗筷,再加几个小菜来。”小二答应一声去了。佟皓飞看了看他两人,一笑道:“二王子,我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赵逸扯起嘴角一笑,算是回答。
小二加了碗筷、酒杯,又上了一壶酒,四碟菜。佟皓飞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递给柳卿卿一杯,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来,我敬二位一杯,祝二位伉俪情深,永结同心。”
这话正刺着了二人的痛处,柳卿卿冷着脸一口干了,赵逸干脆连杯都没端。佟皓飞见赵逸没喝,便问:“二王子为啥不喝呢?”说着,给自己和柳卿卿又满上酒,向着赵逸举起杯,又喝了。赵逸还是没反映。
放下杯子,佟皓飞道:“二王子,我媳妇儿在王宫中过得还好吧?”赵逸也不看佟皓飞,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你媳妇儿。”佟皓飞和柳卿卿一齐看向赵逸,只见他神态自若,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佟皓飞冷下脸说:“做人呢,要懂得给自己和别人都留条退路,如果做得太绝了,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说完,拿起筷子夹菜吃。赵逸也没事儿人一样,拿起筷子夹菜。柳卿卿没心情吃,也没心情说话,歪头看向窗外。
吃了半天,佟皓飞的肚子垫底了,放下筷子说:“二王子,不,从灵儿那里论起,我应该叫你一声逸表哥,我这有岳父大人,你的舅父给你写的一封信,你是现在看呢,还是带回去再看?”说着掏出了一块卷好的布帛放到赵逸面前。
赵逸拿起布帛,再看看佟皓飞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猜着信里的内容肯定是舅父让他把灵儿送回去之类的话,便没有急于打开,又放下了。看着放下信的赵逸,柳卿卿道:“逸哥,你还是打开看看吧。”赵逸看了一眼柳卿卿,依然没有动。
柳卿卿有些气恼,问:“赵逸,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吗?佟公子带来了这样好的计划,既可以成全你我,又不会妨碍你的大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还是说,你已经变心了,嫌弃我了?”
赵逸被问得哑口无言,表情复杂地看着柳卿卿。
佟皓飞不合时宜地插嘴:“柳姑娘息怒!逸表哥,灵儿是我从公卿府迎娶出来的,是我的媳妇儿。眼前这位,才是你该娶的媳妇儿。我希望你能尽快把灵儿还给我。”
赵逸狠狠地瞪着佟皓飞:“如果我告诉你,灵儿早已经是我的人了呢?你还想要回她么?你们想让我放了灵儿,除非我登上王位!”说完,拿起云清的信甩袖子走了。
佟皓飞愣在当场,在赵逸即将出门的时候,佟皓飞纵身一跃跳至门口,拦住他的去路:“站住!你把话说清楚。”赵逸露出轻蔑一笑,转过头去不看他。佟皓飞头上青筋直蹦:“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灵儿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赵逸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欠扁模样,推开佟皓飞,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他自信,齐都是他的地盘,光天化日之下,佟皓飞不敢把他怎么样。佟皓咬着钢牙站在原地,怒视着赵逸离开的背影。
依旧坐在桌边的柳卿卿,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在她看来,赵逸不肯合作,那就意味着,他真的变心了,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昨日黄花,被弃之不顾了。伤心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喝干了面前的酒,又恢复了往日妩媚的神态,起身离开了。
佟皓飞回到桌边继续喝酒,琢磨着赵逸的话和下一步该采取的行动。俗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心情不佳的佟皓飞,一壶酒下了肚,起身的时候,竟有些闪脚,回到住处,一头歪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与云思灵相处时的情景,自言自语道:“灵儿,都怪我没用,不能救你出来。”
赵逸回到宫中,还是打开了云清的信,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离开自己的宫殿,信马由缰地散着步。
过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自己竟信步来到淑德贵妃宫门前。偏巧看门的宫女不在,他走了进去,发现主屋里淑德贵妃也没在。便绕过主屋,奔着云思灵待的房间而去。自打云思灵来到齐宫,他还没来探望过她呢。
云思灵住的地方现在很是冷清,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赵逸推门而入,随手又把门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赵逸一直走进内室,看见云思灵正歪在床上午睡。
由于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当她是傻子,也没人细心地帮她拾掇了。头上无金钗,身上无华服,脸上也无粉妆,整个人看起来倒有一种素净的美。
赵逸站在那里观赏着她的睡容,有如看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又似立足于飘渺仙境前,不知不觉中看得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思灵伸了个懒腰,嘟囔一声:“好睡呀。”睁开惺忪睡眼,突然看见眼前站着赵逸,脱口而出:“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问他。因为自己应该是个‘吃了忘忧散的傻子’,还是个不幸吃出副作用的傻子,是不应该记得赵逸这个一直没在她眼前出现的人的。
听到她的问话,赵逸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别人都说你变傻了,原来还是这样聪明。我还担心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呢,看来还是记得的。是我在你印象里太深刻了么?”说完摆出一副探究的表情。
云思灵起身坐在床边,调动所有脑细胞,思考着该如何把事情转圜过来。经过短暂的分析,觉得继续装傻应该对自己更安全些,起码不用被逼着成亲。随即,冲着赵逸傻呵呵地笑了两声。
赵逸说:“你不用装了,你眼里的精光已经出卖了你。”云思灵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皮,还是一副傻相地说:“什么也没有啊。”
看着她的样子赵逸笑了:“难道你是想逼着我揭穿你吗?”说着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欺身过来,目标是不点而朱的双唇。就在他的鼻子尖都快触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云思灵大叫着向一旁挪开身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大喊道:“你太卑鄙了!”
赵逸直起身子,笑问道:“不打算继续伪装了?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索性就直接面对了。云思灵说:“那我的记忆又是如何失去的呢?”说完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赵逸看。
赵逸也回瞪着她,本来还是有几分怀疑的,现在已经十分确信忘忧散真的失效了。赵逸说道:“既然已经恢复了,什么时间失去的就不重要了吧?看来‘忘忧散’并不是百试百灵的。”他没有怀疑过药被人做了手脚,因为他一直都小心地保护着这些药,只有他信得过的人才能接触到。
云思灵说:“你把我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利用我吴国公卿府女儿的身份帮你坐上王位么?你给我吃忘忧散,不就是怕我不合作么?我可以答应你,去说服我爹来帮你坐上王位。你先放我回去好不好?”看着云思灵充满期待的眼神,有那么一瞬,赵逸很想答应她的要求,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好’。
赵逸道:“这里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回去呢?只要你在我手里,不用你去说服谁,舅父自然会帮我的。”云思灵露出警告的眼神:“忘忧散对我已经失效了,你强把我留下,也许我会无意之中坏了你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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