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你怎么出去了?”百欢殿外的一众丫鬟见洛长安深夜自外归,面色焦急。
只是,你们的心里,真是这般?洛长安没有理会,双手正正的扣在身前踏入正殿,拐了个弯来到殿后的池水中,轻退华裳,露出如玉般的肩头。踏着池水下的玉阶,水缓缓漫上身子,晃荡着停留在肩膀的二分之一处。
父皇不喜欢她,陌陌不喜欢她,师叔亲近的人定不是她,师父亲近的人更不可能是她,这倾宫的宫女不喜欢她,梁霆宇不喜欢她,她,还有谁喜欢?“噗噜”一声,洛长安闭眼钻进池水中。
呵呵……她存于世间的意义,就是被人不喜欢的?正这般想着,洛长安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出水面。
不,拽离池水。
“放肆……”猛地一下,池水呛入了洛长安的鼻腔,本是被水冲击着的耳朵更是疼痛更甚,血水顺着莹润的耳垂滴下。
本以为自己至少要赤身裸体的被看光了,但当她下意识的捂住身子的时候,与手掌接触的竟是绒绒的浴巾。“你……”有些气若游丝,洛长安脚步一滑,被那神秘男子伸手扶住。
“姑娘,不可想不开。”白衣男子带着银色面具,看不出表情,语调,却是冷血的没有感情。
洛长安不喜欢这样被看着,左手一挥,人便到了屏风后,抓起干净的里衣匆忙套上,“阁下好生悠闲,深夜潜入宫,可是潇洒!”
“姑娘也是好生悠闲,深夜池中憋气,可是厉害!”
“好像不需要阁下多管吧?”洛长安迈着莹润的玉足,踩着刚刚溅出的花瓣质问道,邪魅的桃花眼中神色早已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前一刻的少女是多么失意。
白衣男子似是发出一声轻笑,不得让洛长安挑了挑眉。“殿下,装的再好,装的再无所谓,也仍是假的。”
不得不说,此话真的,有理。洛长安右手将湿漉漉的发丝拢了拢,“那又如何?是甜是苦,自知。”
“人间苦乐自是自己知晓,只是因此便想要放弃,也是太过不堪一击。”
“本宫只是入水清醒一番,何来想不开一说?”
“清醒的方法有多种。殿下的师父和师叔应该都提过关小黑屋这种方法。”
“我以为,你的话和人一样,定是极少的。”
白衣男子面具后的脸险些没绷住,好在声线还是保持住的,不然就露馅了。“在下给殿下一句话。”
看到洛长安站定脚步静静等他说完话,白衣男子有些别扭。“在下,世牵。”
世牵?洛长安注视着那道离去迅速的身形,双目复杂。世牵,是最近才出现在杀手榜上的,但,之前的他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一口气打败后九名杀手,璐璐跟她提过,此人若是休息好在与璐璐一拼,完全可以赢,但后面却老老实实的当他的老二。最近几日,根据石雪阁的消息,南国又出了一个组织,极其隐秘,甚至与师傅的墨殿的隐秘程度差不多。而,世牵的身份在杀手榜上被更替,毛笔写下的,是赫然的三个“渣渣殿”。
当时收到这个消息她是极为震惊的,想这南国国史上下千年的时光,就没看到任何一个势力的名字取得那么随便。
拉了拉被发丝上沾的水打湿的里衣,洛长安再次褪下衣裳走到水中。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到处是水渍,不禁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不行,师傅说不可以烦躁。她要稳,要像水一样稳……
“公主?”喜儿神情焦急的冲进后殿,看着这一地狼藉欲言又止,抬头见洛长安正在池中运功,心里以为这水是自家主子练功的沙袋,便叫来丫鬟擦干净,没多想什么。
先前洛长安跟喜儿说自己夜里九时便会回来,但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晚子之时,喜儿心中着急便往池中撒了点花瓣匆匆出门寻觅,寻到乐仪司才知公主差不多刚刚回宫,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北国寒玉琵琶。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黑,一念白,一念实,一念空。
洛长安曾经多次怀疑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否则怎么可能正邪在一念之间就变。将脑中杂念悉数排出,洛长安穿上喜儿递来的新衣,半歪在贵妃榻上盯着眼前的两个信物不放。戏本子上也多次写着,美女开挂的人生总是各种高手相助,被高手追,爱情都是一见钟情。
“我的爱情,又在哪?”
从没如此希望,能有个依赖的肩膀可以依靠。
还有两日便及笄,陈鹤轩,他也应该动身了吧。下意识的抚着自己被他中伤的腰腹,刚刚抛出脑子里的杂念又开始作祟。“这都是命啊……”
罢了罢了天塌地陷也不能耽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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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刚刚破晓不久,就有制衣局的老妈妈过来给洛长安送礼服。喜儿闻声起身推开大殿的正门,接过托盘微微屈膝道了谢,转身第一件事便是将银制的物品在衣服上细细的试探着,不时地用手拂过每一层纱和布料,确保衣服到洛长安身上时是安全的。
“喜儿姑娘,我家娘娘来给公主送贺礼了。”喜儿闻声再次放下手中的衣服叠放好,又走出内殿轻轻打开大殿的门。
“是穆贵妃娘娘?喜儿替公主谢过娘娘,还麻烦姑娘帮我带过去。”
众人皆知那三位皇后身边的婢侍死了以后,洛长安甚至大病一场身子虚弱,选的新丫鬟直接把面前这位俊俏丫头的名字叫成喜儿,连皇帝都默认了,这个丫鬟自然可以间接代替公主的意思。
五环笑着给喜儿回了礼,转身离开。
“喜儿姑娘,你等等!”喜儿刚把殿门关的只剩下一条缝,又有一声比较老连的声音传来。“这是我家长公主殿下的贺礼。”
“多谢嬷嬷跑一趟,多……”
“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哈哈哈……”
喜儿腾出一只手抹了把汗,对这位嬷嬷印象颇深,也对自己一早上居然忙出了汗而惊奇。
这阵容,真真像红毛国那个大红毯上一个个美人儿穿着欧式服装走过的走秀。“喜儿姑娘!”
……
……
……
“吵死了……都是什么人,那么早,吵吵吵的烦不烦?”洛长安睁着惺忪的睡眼推开自己隔壁的门,却没见喜儿的身影。“连喜儿都起那么早,定是我太贪睡,喜儿给我找人喊我起床了……”
因为还是个孩子,到底是个孩子,本来就是孩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没有带上防备的洛长安眉宇间也带着稚气,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也会引人发笑。“喜儿?”
这般说着,洛长安一路晃荡到内殿,顿时被一堆金光闪闪的东西闪到了眼睛。师叔,是怎么说的来着?嗯,想起来了……“哇,这都是些什么,真真是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话已出口,顿觉不妥。
怪不得师叔不让自己说,这不是直接骂父皇是狗了吗……
“殿下,今日从五时三刻起,就有一群人来给你的及笄祝贺,这些都是他们的赠礼。公主先莫要去动他们,喜儿还没有检查完他们到底有没有问题。”
洛长安闻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刻着花纹的银色小勺子,嘟嘟的吹起来。
府中的冷心接到消息,立马带着其他人拿着通行令悄悄进宫。虽然在石雪阁的训练也持续了很多年,但年纪毕竟与洛长安相仿,除了冷心,其他的在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面上都不禁有些小羡慕。
洛长安自是看到了,但没说什么。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把这种情况归为人类骨子里对金钱的崇视,还是看做她们的虚荣心,亦或者又看做什么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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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宫装没问题,可以试试了。”洛长安趁着冷心她们进宫的时间做了洗漱,又和喜儿一同用了早膳,此时接过冷心再次检查过的宫装扬了扬嘴角,笑道:“谢谢我的喜儿和冷心。”
五重华服……洛长安抱着怀里的衣服,嘴里喃喃道。“鹤轩哥哥,为什么一会好一会坏的……此番要求,到底是为何……”
女孩走到屏风外,叫来华笙和华络帮自己穿一下衣服。
这五件华服,真的是又厚又重……洛长安抬起宽大的衣袖,细细抚摸着那上面的纹路,不由得想起皇后那件未绣完的嫁衣。是时候,去学学女孩子家家该会的东西了。
洛长安仰头看着金玉堂皇的殿顶,长叹一口气。
不管前路如何,总该是要走的。半晌,她摇摇头,面上又恢复出活泼的样子,开心的转起圈圈,逶迤的裙摆上布满了金银丝线,繁复的花纹不断随着圆圈折射出不同的光芒,就像,未来那不可预测的人生,再怎么曲折拐弯,都一定会闪现出它的光芒,只要有光,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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