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见月闻到了酒气。
醒着已经是个祸害了,喝醉了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见月不敢想象。
而树下喝醉了的人就是这样疯狂,敌我不分的互相殴打着。
滚来滚去的肉条子,激起了阵阵尘土。
还有人扬沙击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这么幼稚吗?一定要这么幼稚的骂爹喊娘的吗?
这样的殴打破皮不破肉的,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伤害?
是的,伤害!
下意识的,见月松开了手中的那把菜刀,扔了过去,就在他们的身旁,会有人看到的,会有人拿起来的。
接着,是第二把菜刀。
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既然做了,见月就没打算后悔。
见月想起了一句俗气的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的,见月向来是个小气的人,更何况自己想了这一天想了很久,机会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来临。
抓住,就是要抓住。
见月喜欢南方的梧桐树,枝干粗壮分散,阴凉可以覆盖到路上,危险亦然。
“刺啦。”
不知道是谁先捡起了手边的菜刀,也不知道是刺穿了谁的衣服。
“啊,老子……”
不知道尖叫的是谁,更不知道是谁成为了刀下的亡魂。
见月能看的清楚,可是见月的思绪却飘远了,虽然是看着,可是却没有任何被看到眼睛里。
直到安静下来,见月才收回了自己飘散的思绪。
方才见月想起了黑风寨的日子,自己也曾爬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遍地厮杀,那个时候从来都不觉得害怕,现在也未曾怕过。
眼前传来了*声,只有一个人挪动着,想要爬起来。
云淡风轻,月光轻飘飘的撒了下来,见月也站在了月光下,脚边的人只是坐了起来,满脸的醉意,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踉跄着,那人摸着身边的身体站了起来,已经满手的血迹,身边都是死去的尸体,血红的眼睛,摇晃的身躯,眉头的那颗痣分外的显眼。
也许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没有关系了,他再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下一秒见月就过去了,腰间的匕首空空如也,转眼间就扎在了他的身上。
插下去,万籁俱静。
是在心脏的位置吗?见月不知道到底心脏是在哪个位置,是和自己一样的右边,还是大家的左边。
眼前的人倒了下去,大睁着眼睛,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见月蹲了下去,拔起匕首。
“啊!”
一声惊呼之后,倒下去的人开始不安的扭动着。
第二次见月将匕首插了进去,握着匕首的手横下一切,断了。
既然那么想把这种东西伸出来,那就捏在手里慢慢的玩。
人惊呼着,扭动着,是刺痛找回了理智,那人看着见月的眼神都变得恐慌了起来。
“你还认得我吗?”
见月又插了下去。
“好好想想。”
拔起。
“自己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我。”
插进去。
“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拔起来。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插进去。
“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拔起来。
“凭什么让我一直记着你。”
插进去。
“你也应该好好记着我的。”
拔起来。
“不过现在你应该没有机会了。”
插进去,这一下,只剩下匕首的把留在了外面。
见月站了起来,看着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转身走了。
双手沾满了血迹,就连衣服上也沾满了许多,好在江宁水多,见月找了一片有水的地方慢慢的洗着手上的血迹。
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丁见月,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我知道的,我没有疯也没有傻,甚至,自己的心底还有一丝雀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自己不是君子,好在自己报仇也没有等十年。
那一匕首刺下去的时候,见月的眼前拨云见日般晴朗,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就是因为他们,因为这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就是他们让自己彻夜不眠。
法律制裁不了他们,但是我会。
自己刺了多少,见月记不清了,可是没有关系,人死了就够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好在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我做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只要不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我说过的,我丁见月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人。
做了好人又怎样,做了坏人又怎样?
我是双手沾满了血迹,可是他们就干净吗?
谁也没有多干净,现在的我和他们一样脏了。
不,我从来都不脏。
但凡能干净着,谁愿意肮脏的活在世上。
见月走啊走啊,竟然就走到了当年熟悉的小路上,这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也许在见月没有发觉到的时间段里,见月跑了几步,否则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条路还是那样,黄土,杂草,路边分割的均匀的豌豆地。
坐在这里,看着朝阳升起,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天亮了,见月夹在人群中回到了江宁城,酒楼已经开门了,里面正在说书,是见月不熟悉的戏本子,第一波客人已经进去了,几个店小二正忙着端茶倒水。
真好,酒楼的生意也在慢慢的步入正轨。
见月招呼了几声账房和活计,账房还问见月为何彻夜不归,见月立刻笑嘻嘻的回着。
“出了趟城,回来的时候城门关了,就睡在了外边,”
见月跑进后厨吃了点东西,然后一头砸到了自己的床上。
可是瞌睡死老娘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的时节了,见月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右手上竟然还有点点的血迹,算了,正好洗个澡吧!
脱了的衣服上还沾着点点血迹,还好是暗色的衣服,不仔细看也看不真切。
算了,扔了吧!
洗漱好的见月心情大好,坐在梳妆台上还给自己上了点妆,铜镜中的自己光彩照人。
收拾好的见月准备去觅食,就看着厨子们都坐在院子里说话,看着见月来了,立刻安静了起来。
见月还正好奇这群人为啥不做饭在这里呆着,结果就看到来回门的见财正在下厨做饭,见月可是有口福了。
饭好了,见月招呼着都让坐了过来,一桌子上坐的满满的人,在看到见月的时候都安静了下来,见月不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看就是有事在瞒着自己。
哎,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余林啊!
“余林呢?”
从昨天自己就没怎么见他。
“五姐找他,余林哥去赵府了。”
见财接了见月的话,放了手中的一盘鱼就又进了厨房,弟妹本是在里面帮忙,刚才也出来了,坐在了见月的身边。
桌子边的气氛竟然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活跃气氛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妹,要不是因为自己饿了,见月才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既然无话可说,又何必说话呢?
算了,就算是自己饿了,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见月一溜烟钻进了厨房,却看到做面的见财竟然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动手快一点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见月有着女人的敏锐的第六感,就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和自己有关的,可能就是昨天的事情吧!
见月已经准备十分平和的接受所有的消息了,进衙门受刑,死刑或者是发配边疆,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学会接受生活带来的所有消息了。
可是问了见财,见财却将话头给转了,算了,索性不问了。
见月抢了见财下好的第一碗面,就在靠在厨房的墙上吃着,见月吸溜着,很快把面下了肚,见月放下了碗,看着没了自己的桌边有说有笑的样子,没有走过去。
见月爬上了屋顶,还是这里清静。
虽然说自己都准备好接受所有的消息了,要死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犹豫不决,这会扰乱自己的意志力的。
要不自己去自首吧!
要不自己索性以死谢罪吧!
难道是赵洪还认着我这个姐姐,还是见雨求着他放过我。
不是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吗,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为亲情所束缚。
“见月。”
正想着就有人上来了。
果然,能找到自己的人就只有余林,多好的一个人啊,也不知道自己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就知道你在这里,见财要回去了,不去送送吗?”
余林坐在了自己身旁。
“都这个大了,还送什么送,又不是会迷路。”
见财已经没什么可担心了,现在的见财行事有道,家庭美满,见月都有些怀疑那个暴躁着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的见财到底是不是存在过。
这样快的转换,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见月忽然抬起头问着余林。
“我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啊!”
“泼皮一家都死了。”
“这个我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只是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自己,而且对于这个消息应该是好事的,酒楼里未免有些*静了。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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