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V224自作聪明
“小月又是谁?”然而,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对于殷解忧来说,显然不够。
太后的眼眸忽然闪了闪,一抹奇异的情绪漂浮而过,她慢慢道:“烈国公当年出征时候爱上的那个少女,便唤做小月。”
“这么说来,当初你极力相助烈国公取那少女进门,也是因为你们那时候已经认识,是不是?”
“不错。”
殷解忧的神情几不可查的动了动,烈国公出征是在先帝登基之后,也在太后入宫之后,如此看来,那叫小月的女子早在烈国公出征之前就已来过京城,可是为何又会去到烈国公出征的偏远地带?
她去那里,是巧合,还是有意呢?
若照这女子历来行事风格来看,只怕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殷解忧转眸,看向太后,“当年偷袭百里玉的人,也是小月。”她用了肯定句,几乎不做他想。
太后便是再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的洞察力和思维的确也比寻常人快上许多,“哀家不知道。”
殷解忧唇角微微动了动,太后的回答,此时已然不重要。
“第二个条件。”
“什么?”
“我要太后在事成之后,将菏泽莲藕给我。”
林太后并未考虑很久,“只要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可以。”
“既然如此,还望太后记得自己的承诺。”
殷解忧说吧,转身要做。
太后眉心一蹙,道:“且慢!郡主还没有说如何助我。”
“烟雨巷尾,有一处采薇阁。”殷解忧脚步停了停,淡淡道:“相信太后应该知道怎么做。”
太后眸光刹时变亮,她找了许久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万万没想到会是在那个地方,只是,殷解忧真的会将事实告诉她,而不是请君入瓮之计吗?
太后当然不相信殷解忧,她立即招来心腹探查殷解忧所说的地方,以及御千里近几年来在京城之中有所活动的场所,这以探查之下,果不其然,那烟雨巷尾的采薇阁的确极有问题,刻不容缓,几乎是在确定的当时,便制定了周密详细的计划,势必要将那危及身家性命的东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殷王府,解忧阁
今日的殷解忧依然分外安静,也不知是春水湖上的风景变得美了还是如何,她最近坐在湖上栏杆的时间越发的久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不知道在想什么。
非白走路无声,到了殷解忧身后。
殷解忧却恰逢回眸,半点不意外,淡淡道:“怎样?”
“开始了。”
难得的,殷解忧的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像是一个不成形的笑容,却在下一秒很快消失无踪,“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喜欢自作聪明。”
非白道:“是小姐运筹帷幄。”
殷解忧分神看向非白,道:“你这是在恭维我吗?我是不是要说受宠若惊。”
“是。”即便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如今的殷解忧已成熟稳重不少,不再是当初那个有事没事逗趣的少女了,而这成长的过程固然痛苦,但未来终究会一片美好。
殷解忧忍不住挑了挑眉,道:“行了,去吧。”
“是。”
非白速来寡言,却跟在殷解忧身边多年,最是明白殷解忧的心思,这“是”字之后所要做的事情,也不知凡几。
殷解忧看着春水湖上的涟漪波纹,此时正值傍晚,湖面如此安静,但那烟雨巷内,马上便会有一场别样的风暴。
是夜,更夫敲着梆子,一遍遍的呼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但还是免不得宵小之徒刻意为之,烟雨巷尾,忽然燃起了冲天大火,更夫目瞪口呆的同时,暗忖这还真不是个好地方,才不到半年时间,接连着了两场大火,并且火势一场比一场要大……上次死了个贵公子,这次又不知道要怎样……一边高喊着救火啦救火啦,努力的敲着自己手中的铜锣。
而与此同时,暗处早已准备许久的黑衣人已用极快的速度飞掠向他们的最终目的地——采薇阁。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群人前脚入了采薇阁训练有素的搜寻起来之后,立即便有另外一批人将采薇阁团团围困,密不透风。
这群人没有进去,而是守在了采薇阁的门口,待前一批人发觉采薇阁有异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的火势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采薇阁很快变成一片火海,所有的出路却全部被阻断。
这些黑衣人挣扎着,叫喊着,拼命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但那燃烧的火势之中散发出的迷烟却让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眼真真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沾染上了火苗,慢慢被灼烧。
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一室静怡,半点也没被外面那场大火影响。
“着火了。”
窗边立着一个曼妙人影,身形瘦削却玲珑有致,身着素色宽袖襦裙,手中还握着制作精良的团扇,话音温柔而淡漠,听不出一点惊慌之意。
描金桌布铺就的金丝楠木圆桌边上,坐在一个少女,闻言神情依旧如常,澄澈的眼眸像是宁静的碧湖,明明干净无比,却又似看不见底,额心凤凰振翅的印记在琉璃灯的映照下越发的火红亮眼。
窗边的芳素转过身来,道:“这一次,郡主又赢了。”
桌边上,殷解忧慢慢放下茶盏,外面那片火海,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看。
“只是狗咬狗而已。”
“说的是,只是若没有这次筹谋,郡主也不会拿到那些证据。只是,为何郡主那么确定,太后一定会去查采薇阁?瑞王就一定会发现呢?”
“一切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殷解忧的眼眸动了动:“太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是听到我说的地点,也必然不会相信,一定会亲自去查探一番,而御千里与太后相互利益买卖制衡多年,又岂会没有对太后多留个心眼?他能将太后变成他的棋子,早已经对太后手中所有的筹码估量清楚,太后只要一动,必然会被他发觉,他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会容忍别人随意背叛反水?这次之后,林芳音将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芳素点了点头,却越发的疑惑起来,“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费尽心力将这林帅留下的东西拿到手中?”
殷解忧视线慢慢扫向描金桌布上平稳摆放着的一只朴素的木盒,“你可知道,为何御千里不拿出这些证据直接对付太后,而是以此威胁?”
“为何?”芳素奇道。
殷解忧冷笑,“那是因为,这些证据,原本就是御千里和太后所做的事情留下共同的证据,他又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芳素心中顿时清明,不由对殷解忧投去佩服的目光。
相交的时间越久,她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少女像是一个宝藏一样,每次出现都给自己意外和惊喜……她亦是知道,他们如今所说的,都是极其隐秘的事情,自己这样的身份,可以交代这样的朋友也便罢了,居然还能得这位朋友如此信任,她何其有幸。
芳素微微一笑,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
殷解忧也回以一笑,道:“我走了。”
“郡主慢走。”芳素微微一福,送了殷解忧离去。
不出殷解忧所料,她还未回到殷王府,非白便以出来寻她。
“郡主,府中来人了。”
殷解忧神色平静,早有准备。
寻常的人,这个时辰,无事不会到殷王府去,而能让非白专门出来寻她的人,必定也是十分棘手麻烦的人,这京都之中,如今敢闯殷王府的人,怕只有那个自大傲慢的男人了吧?
“走吧。”殷解忧随口说了一声,却也没上马,就这样步行回到了殷王府。
殷王府会客厅中,一室冰冷。
九名玄女和流离立在厅外,目光冰冷的看着厅内坐着的华服男子,若非郡主走的时候早有交代,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这个人进来?
而这男子神态自然,打量着会客厅的布置摆设,眸子看似漫不经心,却格外的深沉阴翳。
须臾,殷解忧到了。
流离连忙上前,“小姐,他……”
殷解忧摆摆手,“无事,我来处理。”
流离只得退下,看着殷解忧姿态从容的迈步入了会客厅。
“怎么,没有亲自迎接你大驾光临,你很生气?”
御千里微微抬眸,阴沉沉的视线如一道寒风刮过殷解忧纤瘦的身子,后者却笔挺屹立。
“小桥,你变了。”许久,御千里慢慢道。
“是吗?”殷解忧冷哼一声。
御千里继续道:“你以前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只是一个唯命是从的牵线木偶。”殷解忧陡然接口,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再笑自己前世,还是在想什么,转身坐下,冷冷道:“这么晚了,瑞王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御千里眯起眼眸,看了殷解忧许久,忽然道:“把证据交出来。”当他看到被人掉了包的木盒之后,他便知道,林芳音的狗急跳墙不是巧合,而这段时间,和林芳音有过联系的人里,唯有殷解忧有这个立场和动机。
殷解忧慢慢的抿了一口上等的云间春毫,姿态随意却优雅的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凭什么。”
“你说呢?”
“菏泽莲藕吗?”
殷解忧又是一笑,“当两个人的手中都有对方势在必得的东西的时候,本就是互为筹码,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这一笑,是冷笑,巧妙的将讥讽也融入其中,却看得御千里眼眸又是一眯,他喜欢殷解忧的笑容,但绝不包括这一种,他的声音却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殷解忧慢慢说道,“比起你所做的事情来,我做的,离威胁二字还很远,不是吗?”
“你手中的东西,不足以致命,但我手中的东西,你却赌不起。”
他说的是事实。
如今皇帝萎靡,朝政不稳,就算那些证据真的公诸于世,的确会对御千里造成一些影响,但那影响不足以致命,以御千里的筹谋和算计,翻身只是迟早的事情,但百里玉没有菏泽莲藕就会丢掉性命。
御千里的口气越发的温柔,“怎样,菏泽莲藕,你想要吗?”
殷解忧淡淡的看了他一样,只是一扫而过,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更像是看待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死物,随意一瞥没有浪费半分心神和精力,视线便转向了别处,然后道:“送客。”
话落,起身离去。
广袖之下,御千里的手骤然紧握成拳,他看着殷解忧的背影,深沉而坚定,道:“总有一天,你——”
殷解忧的身影却已消失在门口,半点留恋的衣角都没有留下。
御千里情绪彻底崩盘,怒气涌上英俊的脸庞,使得那张脸看起来越发的阴沉可怖,让伺候在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而这可怖怒气的后果,林芳音首当其冲,该当承受。
御千里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让太后的罪行公布于众。她在后宫之中多年,所犯罪行累累,每一条都足以索拿入狱。如今的皇帝云谨和长公主云解意的母妃朝阳谷水如霜,便是被林芳音暗害致死,云解意多年隐忍,就是为了今日,一拿到证据,立即请了圣旨,将太后拘禁宫中,扣押了长乐宫中的所有人。
这些证据,原本也是御千里为娶到所谓的天命帝姬云解意精心准备,却是用到了此处,归根结底,太后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惹怒了他,自然要被随意丢弃。
殷解忧坐在软塌边上,听着非白禀报着外面的情形,如此发展,本就在意料之中。
“红绫在宫中相助长公主清除太后的势力,太后树大根盘,如今倒台,许多陈年旧事全都翻了出来,鸡鸣狗盗,也不过如此。”
殷解忧淡淡一笑,“行了,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了,你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非白躬身退了下去。
殷解忧慢慢的靠在软塌上,缩在百里玉的身旁,拉了拉盖在二人身上的毯子,将头颅靠在了百里玉的肩头,道:“你还真是瘦,枕着都能咯到人。”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百里玉,那俊美如玉的脸上,依旧是无神的双眸微微低垂,“我得努力把你喂胖一点才行。”语罢,又靠了过去。
“我最近有很长的时间都是坐在春水湖的栏杆上,也不知道是那个地方好还是怎样,想事情多特别明晰通透……还是因为难得静下心来,所以才会如此吗?”
“林帅留下的东西,我还是拿到手了,用了一些手段……御千里跑来说我心机深沉,他那样的人,又岂止是一个心机深沉可以形容的,却还用这个词来说别人。我和他……以前的事情,总是不想回首,即便我明知道你是好奇的,依然没有说起过……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可是,哎……”殷解忧悠悠叹了口气,“憋在心里的时间久了,每次看到你神色平静的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该把那些事情告诉你,你这样通透又明理的人,即便是知道了,那也是没什么的吧?可我每次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下意识就把话卡在了喉咙里,我……其实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敢。”
她又抬头看了看百里玉,却发觉百里玉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心中不由十分失望,将自己凑得近了点。
“你要是完好如初,我必然是不敢跟你说这些的……我……我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的,那里有许多这个时空没有的东西,有电器,有汽车,有互联网,还有高科技,在那里,我只是一个古武世家的养女,而御千里,在那里是世家的少主,是我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她的视线清淡,眼神平静,慢慢的叙说着前世的种种,许多当时的感触如今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深沉,用直白的文字表述之后,更是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像是在诉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她忽然止住了话语,总算明白,何谓时过境迁。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前世种种,不过黄粱一梦,短暂而漫长的一生还比不过与百里玉相识的这两年时间。
横跨千百年,也许只是为了今生与他相见吧。
她慢慢的抬头,习惯性的扫了百里玉那俊美的脸庞一眼,却未曾想,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眸之中,竟然含着几分淡淡的怜惜,连原本垂着的手,都慢慢的上升,抚上了殷解忧的肩头,那轻轻的碰触,是无言的安慰,温柔的风一样吹拂过殷解忧的心头,暖了整个心房。
殷解忧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她埋头在百里玉的怀中,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一定可以就你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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