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V229你就是你
殷解忧看着专人将所需的物资全部送到了落日崖上,又随着师傅亲自在寒玉冰床的附近布置好了相关的法阵,心中焦急而期待,却又觉得平素的八个时辰不过眨眼一瞬,今日却如此漫长而煎熬。
准备好一切之后,她回到了百里玉的床榻边上,瞧着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回想起曾经他脸上那淡淡却温暖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疼,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再过几个时辰……只要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帮你疗伤了,以往也曾为你疗伤几次,算得上九死一生,这次却不一样,因为这次,有师傅护法,师傅他……”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和师傅应该是认识的吧?今日他说起你入京之事,是受他之托,他的托付又是什么呢?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可每当我想起师傅那淡薄尘世之外,永远平静如风的样子,我却又觉得,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或许没有那样重要,不足以让他专门托付谁来顾着,更何况,你入京之后,虽然闭门不出,但却为朝政社稷出了不少力,再想想那所谓四大世家守护王权的使命,我越发的觉得若只是为我,也太浅薄了些……奇异的是,我居然也没有半分失落……”
殷解忧忽然笑了,那笑容发自内心,由衷喜悦,她拉着他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颊边,轻轻磨蹭了下,“若非你入京,我又岂会与你相识?”可是很快,她那定点的笑容便慢慢敛去,“你施展两伤内力乾坤破,想要尽快醒来是为何,我如今已经不愿多想,我只想让你清醒过来,不是两个月之后脏腑衰竭回天乏术,而是再也没有病痛缠身完好如初,即便凌虚阁上之事,也许是真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安好。”
若是真的……
她没有勇气说出来,即便是面对着神智全无的他,依然没办法,可若真的是背叛,是监视,她无法容忍,他们之间的缘分,将要尽于此处。她认真又眷恋的看着百里玉的脸,想要努力把这张脸刻在自己深处,也许,他清醒的那一刻,便是决绝的时刻。
即便漫长而煎熬,八个时辰,还是到了。
殷解忧和诸葛宸前后入了冰室,将百里玉慢慢的放在了寒玉冰床上。
“在疗伤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与你说。”诸葛宸指点殷解忧坐在自己的位置。
殷解忧道:“师傅请讲。”
“你所习的功法经脉行走的方向与玉儿不同,要想完美修复他的经脉,必须要按照他经脉行走的方向去修复,并非是你的。”
“这……”殷解忧一怔,“莫非是要经脉逆行吗?”
“不错,你的功法属火,玉儿的功法属水,本是不能相容,但因为同出一派,所以归根究底还是有所相似,所以要求你在疗伤修复他受损经脉的同时,不但要按照他的经脉行走方向修复,还要克制你体内火系功法不能渗入他的身体太深,以免在修复的同时再行创伤,到时只会伤上加伤,前功尽弃,而你,也会因为火系功法渗入太深被他体内功法反噬,两败俱伤,甚至危及性命。”
如此一番,虽是疗伤,却是九死一生。
殷解忧却神色淡淡,只是垂了垂眼眸,道:“我记下了。”
诸葛宸立在一边,如遗世孤立,即便是再如何的淡漠平静,此时那双眼眸也不由泛起一抹涟漪,“我来吧。”
“不用了。”殷解忧摇摇头,“我可以的。”
诸葛宸沉默良久,“我为你护法,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停止,不要勉强。”
“好。”
殷解忧扶着百里玉坐好,轻轻双手微微一动,在胸前凝了一个印诀,额心处的朱雀印记霎时赤红发亮,那赤红的印记,随着她手上印诀的凝聚慢慢变得黯淡,掩去了周身光芒,也克制了体内最为强烈的火系功法,才慢慢与百里玉两掌相贴,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
这次的疗伤,本质上来说,与在甘州和辰王府那次有所不同,因为以往只是任凭心意修复他受损经脉,顺势克制自己的火系内力,此次却是要经脉逆行。
经脉逆行,本就是逆天而为,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回天乏术,还谈何疗伤,才一开始,她便觉得有些吃力,周身的穴位因为她逆向运行经脉发出爆裂一般的疼痛,额头上也很快渗出冷汗。
她努力的凝聚心神,强忍着穴位上的疼痛,引导着自己的内力注入百里玉的体内,并修复他经脉边缘的损伤。
这些损伤,原本在甘州的时候她便已经修复过一次,但是因为心脉处最为关键的经脉未曾修复,时日一久,那种损伤便如病毒一样持续扩散,即便是修复好的边缘经脉也会再次受损,周而复始,无法休止。
正是因为殷解忧了解,也才明白最为关键的创伤在心脉处,她为百里玉疗伤几次,与心脉那处的创伤都无能为力,而此时,穴位上的疼痛已让她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连原本疏淡的眉毛都微微拧了起来。
诸葛宸敛起衣袖,轻点了殷解忧几处穴位,传音道:“不要用思虑分神,静心。”
殷解忧连忙收敛心神,慢慢的用内力探触百里玉更深一层的受损经脉,周身的疼痛越发的剧烈,她命令自己忘记那些疼痛,专注于疗伤这件事情。
诸葛宸起身,点上了用无根果等珍稀药材制好的香,那清甜又淡淡的气味缓解了殷解忧的一些疼痛,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觉得修复损伤的速度似乎变得稍微快了一些,她再接再厉,逐层修复,终于来到了那最关键的心脉损伤附近。
这处损伤因为年深日久已经变得十分的严重,再经过百里玉自己十年的抑制和调息之后已然是药石罔顾,便是殷解忧凝聚心神注入内力,也感觉自己的内力像是打到了棉花上一样,半点效果都没有,而此刻她每一次的凝聚内力,周身的穴位便如针刺一样的疼,竟疼的有些无法忍受,原本只微微蹙着的眉紧紧的拧了起来,唇瓣也死死抿住,似乎下一刻就要坚持不住。
诸葛宸守护在一旁,长眉微微一动,传音道:“解忧,停止。”
可她却半点松动的意思也没有,试探着从各路经脉往心脉位置注入自己的内力。
她是不会放弃的,绝不。
她凝聚了更为浓厚的内力形成印诀,放开了百里玉的掌心,左掌掌心和右手的指尖同时贴上了百里玉胸前心脉位置,以逆行经脉,将自己的内力完全注入其中,竟然完全不顾自己周身穴位赤红发肿。
诸葛宸出手如电,极速点向殷解忧几处穴位,想要强行制止她如此下去,却不曾想,下手之后,才发觉原本将要点住的几处穴位在他下手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移穴换位,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穴道。
诸葛宸面色微变,万没想到殷解忧如此绝然,竟然这样不管不顾,这般下去,即便是治好了百里玉,殷解忧也必然因为周身穴位损伤成为残废,只能躺在床榻之上过一辈子。
殷解忧周身剧痛无比,她似乎听到诸葛宸传音说了什么,又似乎是没听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百里玉心脉处的那点损伤,从无数个可能的方位注入自己的内力。
诸葛宸长眉忽然蹙了一下,凝聚周身内力,轻轻放置在百里玉的后背之上,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
殷解忧察觉到了那股浑厚而绵长不断的内力在旁辅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周身穴位上的疼痛似乎不那么厉害了,她瞬间探触到有几处并不能探入心脉的经脉路径,内力也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下意识的便知道,何处可能探入,何处完全没有机会。
在这一股内力的辅助之下,她极快的找到了心脉损伤正确的走向,成功将内力注入百里玉心脉之中,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经脉修复,没有放过一丝一毫,不愿百里玉清醒之后还有任何痛楚。
终于,大功告成。
她收回自己的内力,慢慢的睁开眼睛,百里玉的身子也软软倒了下去,殷解忧扶着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唇边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在看向一旁诸葛宸的时候,那笑容却完全僵在了脸上。
“师傅……你……”
诸葛宸面色苍白,盘膝坐在一侧,微微闭着眼,唇角还有一丝浅淡血迹。
她想起方才危急关头忽然出现辅助自己的那股内力,必然是师父,师父这是怎么了?
诸葛宸虚弱的睁开眼睛,道:“我……没事……”
可他的脸色,却半分也不是没事的样子。
“你先送玉儿回去吧,睡上一日,便会清醒。”
殷解忧连忙唤了冷宵进来,确定百里玉已经完全恢复之后,将人交给冷宵,倾身到了诸葛宸的身旁,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她说着,便探手去查看诸葛宸的脉搏。
诸葛宸摆摆手,笑道:“只是因为方才经脉逆行的时候不曾注意,伤到了脏腑,不碍事,调息一会儿就会好。”
“真的没事?”
诸葛宸摇了摇头。
殷解忧将信将疑,但诸葛宸毕竟是诸葛宸,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是诸葛一脉传承人,只是经脉逆行,且时间不长,应该不会有问题,她伸手上前,诸葛宸却自己站起,道:“去休息吧,你总不想玉儿清醒之后,看到你如此模样吧?”
“好。”
诸葛宸悠悠一叹:“以后万不可做如此不要命的举动了。”说罢,递给她一粒玉白色药丸,“这是我特别制作的回元丹,效用要比原来的好一些,你服下,好生调理,免得因为此次经脉逆行而落下什么病根。”
“多谢师父。”殷解忧由衷一笑。
殷解忧回到了百里玉所在的木屋,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再次仔细确认一遍,方才安了心。
冷宵伺候在一旁,这么多年从未如此高兴喜悦,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多谢郡主,若非郡主,主子只怕……”
“快起来。”殷解忧叹了一声,“便是你自己的主子,也未曾见你这般跪过,更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想救他,并不是为了你的道谢,你好好看顾他,等去去就来。”
殷解忧将要走,却看着冷宵固执的跪着,无奈的上前扶了一把,道:“是要我点你穴道吗?”
冷宵这才站起身来,忙道:“郡主若有事便去吧,主子这里,我照顾。”
“嗯。”殷解忧又看了床榻上的百里玉一眼,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那原本没有血色的唇瓣之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生气,她长久以来抿着的唇角,终于慢慢勾起一抹弧度,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并未离去很久,也无法休息睡觉,沐浴洗漱,换了一身葱绿色款式简单的长裙,绾了简单发髻配上一条淡绿色丝带,便回到了百里玉的房中,冷宵一见,立即会意,退了下去。
她瞧着冷宵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冷宵看着自己装扮时候拿奇异的眼神,不甚自在的抿了抿唇,她对于服饰和颜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清新的绿色和简单的发饰,却是百里玉喜欢的……她希望他清醒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样子。
她坐在床榻的边上,这几日一直坐着的位置,视线锁住百里玉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似乎只要一眨眼,他就会醒来一般,半点也不愿错过他骤然睁眼的瞬间。
可等了许久,他终究没有反应。
她不放心的再三检查他的脉搏确定没问题之后,不由失笑。
师傅说了,至少要一日时间,这才不过几个时辰,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急了吧?她转眸看向外面,天色灰暗,又入夜了。也许是因为百里玉的身体终于还是好了,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有所松动,她坐着坐着,居然有了困意,不知不觉便趴在床头睡着了。
这几日都没有睡眠,这一睡,格外深沉。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火龙飞舞,满是火海的凌虚阁上,她又看到了那背对着世人的诸葛世家师祖画像,她看到烈炎上了凌虚阁,跟她说着有关天命帝姬和天煞孤星的事情,看到百里玉匆忙而来,却沉默不语,一言不发,那日凌虚阁上的不确定也被背叛的愤怒再次袭上心头。
她前世碌碌无为一生,便是死的时候也未曾背叛,今生也最恨背叛,所以姚兰哪怕是动了丁点想要利用她的心思,即便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亦将姚兰弃了……
百里玉那张沉默的脸再次闪过眼前,烈炎的话在耳边回荡。
这世上根本没有天命帝姬,有的只是天煞孤星,可既然自己是诸葛宸的女儿并非皇家儿女,自然不会有天煞孤星的命格,为何百里玉的视线还是那样,那样的视线告诉她,烈炎不是空穴来风,这所谓的天煞孤星,就是和自己有关系。
她终于忍不住了,不断地质问百里玉,可得到的回复却只有沉默。
胸腔之中的怒气,终究被激化,她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猛然睁开眼睛,却愣住了。
原来是梦,这里,还是落日崖上的小木屋。
忽然,她敏锐的转过视线,便撞上了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眼眸。
百里玉醒了。
而自己就靠在他的肩头睡着,竟不知何时被他抱上床榻,何时窝到了他的怀中。
她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即便是身体触碰的触感如此的清晰,却依然像是不确定一样,深怕自己一眨眼,眼前人眼中那些神色便会全部消失,再次变成空无。
可方才梦中的种种,却忽然闪现眼前,让她的神色立即变得复杂,“你……”她必须确定那件事情。
可百里玉却并未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他身手矫捷的翻身压住她,不由分说便将唇瓣印了上去,深沉而急切的吻着,啃咬着,手也未曾闲着,在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游走,下手甚至有些用力。
殷解忧微微皱眉,想要推开些许,竟发现自己推他不动,反而双手直接被压在了头顶。
那吻疯狂而急切,殷解忧闪躲着的间隙,发出微弱的声音,“百里……”
却很快被百里玉堵住了其余的话语,那种唇舌的纠缠,似乎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样,熟悉而陌生,她的神思,终究在百里玉连番的攻击之下彻底告罄,她忘记了自己心中的那些迟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微弱挣扎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勾住了百里玉的脖颈,微闭着眼睛,眼角的清泪蜿蜒而下,湿了她的脸庞,短短几个月,却已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样。
就让她贪恋一次吧,就一次。
温柔而绵密的吻轻轻的覆上了她的眼睫,闻去了微微咸湿的泪水,却迟疑不去,轻轻的触碰,慢慢的留恋,缠绵许久之后,百里玉那独有的悦耳声音响了起来,“没有天命帝姬,也没有天煞孤星,我对你,从来只是因为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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