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第一俊美之人
百里玉道:“你放过鸳无双,是因为箭九霄?”
殷解忧怔了一怔,对于百里玉的手眼通天,早已知晓,不过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我帮你把过脉,你虽是女子却是千年难遇的阴极之体,阴极为阳,你修的是阳极内功,必是那江湖中流传已久的阳极楼主,素闻阳极楼主与天下第一神箭手箭九霄是莫逆之交,想来不会有错了。”
“……”殷解忧沉默无语,“你是因为冥虚知道的吧?”
百里玉淡淡笑笑,没有言语,却是默认。
无极殿之下有阴极楼阳极楼两楼,冥虚是阴极楼主的佩剑,而阴极楼主与阳极楼主是一对师兄妹,烈炎手握冥虚剑,是阴极楼主,作为他师妹的殷解忧,自然便是那传闻里的阳极楼主了。
对这些事情,殷解忧也没想过要瞒着他,只是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此时被他这般轻易点出,倒也并不意外生气,只道:“鸳无双来杀我,按说我不该放过她,只是箭九霄曾经帮过我,我答应他,若是他日遇到鸳无双,帮他照顾她,如此而已。”
这时,冷霄来禀,“主子,谢公子带回的那个人的确是鸳无双,只是听守在她院子周围的那些人说,鸳无双似乎昏睡不起,连谢家御用的闵大夫都说,她很难活过来。”
“哪个院落?”
“在冷月山庄南偏门那里是一个小院子里。”
“下去吧。”
“是。”
百里玉看向殷解忧,“她昏睡不起,倒是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殷解忧知道他的意思,只要如意娘和鸳无双不见面,那也是没什么的,在赤炎山的时候,她已经放过鸳无双一次,也算不欠箭九霄什么了。
殷解忧看向百里玉,“你南下不会就是为了来冷月山庄做客的吧?”
百里玉淡淡道:“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淮南饿殍遍野,你不是该帮皇帝解决难题?”
百里玉轻笑出声,“有左相在甘州坐镇,哪里有我发挥的余地?”
门口,绯烟刚刚站定,正好听到最后这句话,脚步顿了一顿,有些意外的看了百里玉一眼。
殷解忧道:“怎么了?”
绯烟上前道:“刚传来的消息,姚相召集甘州大批的富商巨贾,同他们商议筹款赈灾之事,碰了个软钉子。”
“哦?”殷解忧挑挑眉,姚本清那样的老狐狸,又岂能是几个软钉子能顶的回去的。
果然,绯烟顿了顿,又开了口,“姚相似乎早知道那些富商们耍的什么把戏,也不知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三言两语就把那些富商打的灰头土脸,纷纷立了字据,按了手印,半月之内按照家中财产多寡捐款赈灾,无一例外。”
“那对谢家呢?”
绯烟道:“据说谢家也很是支持,昨日谢公子见过姚相之后就言明主动带头捐出五十万两银子以解淮南之灾,只要众人银钱都到了,料想能有两百万两白银,解决淮南灾民不是问题,如今姚相留下了他的师爷在甘州主持一切,人已回京请罪去了……”
“请罪,请什么罪?”
“说是因为前期没有筹到钱粮耽误了赈灾……”
“这个老狐狸。”殷解忧岂会不知姚本清的私心,“你派人一路盯着他回京,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绯烟应声退下。
不论是姚本清忽然拿住了富商们的把柄勒令他们捐钱,还是忽然回京,看起来说的很通,仔细想来却很奇怪,不盯着他点,总是不放心。
殷解忧走到百里玉面前,“谢博这带头带的也很是蹊跷。”
“怎么蹊跷?”百里玉放下手中狼毫,抬头看她,“你倒淑妃能让他姓谢,就没有付出分毫代价?”
谢博是先帝与淑妃之子,身份尊贵,以如今这种重男轻女的年代,皇帝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随母族姓?
殷解忧恍然,“谢家势大,若是没人主持,必定被旁支派系分刮干净,若是有先帝之子来主持,显然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既能保证谢家这颗摇钱树不会倒,又能控制在自己手中。
百里玉投去赞许一眼,“这就是为何每次朝廷需要用钱,谢家都是首当其冲的缘故,谢家无法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谢博他虽然姓谢,其实却是云家后人,即便是为了云家天下,他亦是没有理由不出手相助,除非,他想犯上。
殷解忧不由无奈轻笑,“这谢博也是够累的。”还不如像百里玉一样,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有事的时候招呼一下,没事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混吃等死,也是不错的,不过这话,她只是想想。
“好了,这一日来也够累了,这些琐事你就不要想了。”
正思忖着,百里玉放下笔走上前来,见她柳眉微微凝着,禁不住伸手去抚,可是也不知怎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似痛苦又似隐忍,也只是一下就消失无形,等殷解忧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早些休息。”说罢,袍袖挥摆,人已出了门。
殷解忧指尖点上被百里玉轻轻抚触过的地方,果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洗漱之后便上了床。
流离本想着要说点什么,只是看殷解忧这么疲累,那话却是难以说出口,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道,算了,等明天小姐有点精神再说吧。
……
冷月山庄南偏门的一处偏僻小院内,传来一个老头懊恼的声音,“奇怪了,要死不死,要活也不活的,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谢秋守在边上,看着闵大夫把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扎成了筛子,肉疼的抖了抖,“那什么,你倒是轻点啊,你这样,没救活却被你给扎死了。”
“你小子懂什么!”老人家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你给老头子我闭嘴!要是我扎错了穴位,可就是你害死她的!”
谢秋果然闭嘴不言。
闵老头皱着浓密的白眉想了想,利落的又扎下一针。
谢秋看着都疼,忍不住探头过去瞧了一眼,闵老头忽然转头瞪他,“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你看什么看?你能付得起责吗?!”
谢秋嘴巴张合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没反应,看来不对。”闵老头自言自语着,拔出银针嗖一下又插在别处。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闵大夫您这哪是治病?”
“哼。”闵大夫用鼻子出了一声,“老头子我这不是治病,那你来试试看?”
谢博一身白衣出现在小院门口处,轻笑道:“我哪里有闵大夫您的医术高强?”说话间,袍袖轻摆,到了跟前。
“公子。”谢秋忙行礼。
“嗯。”
闵大夫瞪了谢博一眼,“我看你小子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怎么会?”谢博随意瞥了床上人一眼,“我是来看神医如何起死回生的。”
如此直白的奚落,他又怎么能听不明白?闵大夫脸色微红,“你这臭小子……”
“怎么样,人是死是活?”
“半死不活。”闵大夫没好气道。
谢博长眉微挑,凉凉开口,“这可不像妙手回春的神医说的话呀……”
闵大夫被他这话里有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收拾了药箱跑路,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臭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头子我就是救不活她,我也叫她死不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神医!”
谢秋望着闵大夫离开的背影,喃喃道:“闵大夫也只有公子你才能把他搞得这样气急败坏。”
“我有这么厉害?”
“公子素来是最厉害的。”谢秋道,“公子,姚相那边的银子……”
“不是说好五十万两么?这就备好了,等着其他商户们捐上钱粮,在一并交给姚相的师爷处置吧。”
“是。”
那可是五十万两。
谢秋虽然口中应着,心里却不由想着,谢家家大业大,每年收入抛开日常开销,再被朝廷以各种名目要去巨额银两,说什么谢家天下首富,倒像成了朝廷的备用国库,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下去,岂不是迟早要被挖空了?
谢博却依然是嘴角带笑,只是这笑容很浅很淡,眼眸中亦是冰冷一片,他随意扫了一眼床上鸳无双,却见鸳无双身上被扎满了银针,连头脸都不放过,对那闵老头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今日来过来,本是想看看闵老头到底能不能救得醒,如今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派两个伶俐点的丫鬟过来看着吧。”谢博道。
……
珊瑚居
入了夜,气温渐渐降低,冷霄立在房门口,却是急的满头大汗,因为他最是清楚,无论是流离还是那冰冷的绯烟,其实都是极其敏锐的人,他是绝对不能让她们二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冰冷深邃的目光凝注在紧闭的房门上,一抹担忧很快闪过,也不知主子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屋内,百里玉盘膝坐在金丝楠木所制的大床上,双眸紧闭,额冒冷汗,强力压着将要复发的内伤,原本殷红的薄唇也变得全无血色。
这次内伤发作的毫无征兆,让他连半点防备也没有,若非发作的时候殷解忧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必然当场就会被她发现,他一点也不愿意殷解忧看到他受难痛苦的样子,更不愿意让殷解忧担心他的伤势。
噬心的疼痛在全身蔓延,他心中这些念头却是越发的坚定,病痛缠身十年,他都挺过来了,到了如今,也是一样,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败他,只要他努力,连病魔亦是不能。
临近冬天的天气也是多变,才过子时,天空中乌压压的大片黑云漂浮过来,不过片刻就噼噼啪啪的下起了大雨,雨水冰冷而凌厉,打的树枝上原本繁茂肥大的枝叶一夕之间七零八落,一场雨直下到早上天边发白,才有停歇迹象。
殷解忧昨晚睡得早,便也起得早,立在窗前看着院中被雨水洗的干净的冷月石地板。
“小姐?”
流离虽然爱赖床,但是素来还是努力让自己起的比殷解忧要早,如今也是早早端了早膳过来。
早膳是如意娘亲手做的金银馒头和西湖牛肉羹,无论是餐具和分量,都是两人份的。殷解忧挑挑眉,才道:“辰王起了没?”
“这会儿时辰还早,辰王料想是没起吧?”
“那将这早膳分一份,让如意娘温着,等辰王起了送过去。”
“是。”
流离说罢,手脚利索的将分好的早膳送回珊瑚居小厨房,回来之后,正巧看到殷解忧洗漱结束坐在桌边安静的用早膳,憋了一天一夜的话就怎么也憋不住了。
“小姐……”
“嗯?怎么了?”
流离咬了咬下唇,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放到了桌上,殷解忧随意瞥了一眼,手中用饭的筷子微微一顿,信封上是四个潇洒的大字,解忧亲启,而让她停顿的,却是那字迹。
那是烈炎的字迹。
殷解忧放下筷子,拆开书信很快看完,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何时给你的?”
“就在昨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正要帮小姐准备早膳,就碰到了烈世子。”
“那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流离面有难色,“昨天小姐一直忙着,我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晚上的时候小姐又看起来累着了,所以……”
这是烈炎留下的告别信,信中说,赤炎幽兰已经采到,他必须马不停蹄的赶回乾京去为静宁长公主调养身体,否则拖得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可知的变数。
殷解忧将信笺收了起来,想着若是静宁长公主的身体被耽搁了,他们赤炎山那趟也就白走了,于是收起信笺,认真进食。
用完早膳,殷解忧又查看了一下最近收集到的消息,谢博就来了。
“昨夜大雨,将山庄上下倒是冲洗的干净,不如今日我来带殷姑娘和百里兄到山庄各处转转,虽然这里的风景比不得乾京皇家园林,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相信二位定然会喜欢。”
殷解忧算来是谢博的妹妹,只是如今他们却是各自有各自的身份,这兄妹之说,也委实让人觉得很是怪异,还好谢博亦是明白人,总是客气的称呼她殷姑娘。
“早就听闻冷月山庄的景色的南部是一绝,如今既然到了这里,岂有不去看看的道理?流离,辰王呢?”
流离道:“我方才去瞧过,冷霄守在门外,辰王似乎还没起。”
“没起?”殷解忧挑眉,印象中百里玉不是这种人,她暗暗思忖,只是神色却很平静,看向谢博道:“约莫是昨晚看书看的太晚了。”
谢博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可好?”
“好。”殷解忧点点头。
谢博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去,临走之时特别嘱咐,若是殷解忧觉得闷,可以在山庄内随便走走看看,排解情绪。
殷解忧刚回到屋内,绯烟便轻轻落到了窗前。
殷解忧道:“怎么样?”
“回小姐,鸳无双果然是在山庄南偏门那里,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给她看诊的是谢家御用的闵大夫,只是闵大夫说她死定了,如今谢博派了两个丫鬟看着,该是还有一口气在。”
殷解忧皱了皱眉。
绯烟又道:“中了赤炎山之毒,又被冥虚剑所伤,即便是大罗神仙,只怕也难救。”鸳无双刺杀殷解忧,在绯烟看来,万死难书其罪。
殷解忧没有言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姚相呢?”
绯烟道:“回小姐,姚相连夜出了甘州,一路往京城去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
殷解忧眯起眼眸,难道是她多心了?不,不会,姚本清不会这么轻易就回京的,他与太后利益相通,绝对不会让伍掠云和辰王在这件事情上占了上风,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伍掠云再回去的,“你认真盯着,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明白吗?”
“是。”
殷解忧来到书案边上,摊开宣纸下笔练字。书法是她前世今生都很坚持的一项活动,书法可以怡情,更能静心,安抚她的浮躁。
她的字经过多年锤炼也是自成风骨,笔锋力透纸背,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手笔,连写几篇之后,她将宣纸哗啦一旁,忽然,她发现一张图画。
那张图画虽然是几笔勾勒,简单却不失意境,画的正是他们所居住的珊瑚居,想来是昨天百里玉站在桌前信笔之作,百里玉分明不是个疲懒的人,怎么今日都快正午,却是还没有醒?
她站起身来,转到了隔壁房间。
冷霄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口,“郡主。”
“嗯,百里玉还没醒?”
冷霄目不斜视:“是。”
殷解忧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立在一旁的冷霄,“我进去看看。”
冷霄却忽然伸出手,挡住了殷解忧推门的动作,“郡主,我家王爷还在睡觉,这男女授受不亲的……”
“这个时辰了,还睡什么?我去叫醒了他一起到山庄附近转转。”殷解忧不理会他,又去推门。
冷霄却是连忙站在了她面前,直接挡住她的动作,“郡主……”
殷解忧眼眸微眯,方才她就觉得冷霄反应很奇怪,此时果然印证了,她去找百里玉素来没被拦过,只有一次,是大相国寺祭祀那次,她喝醉了酒,去到紫微阁门口,却被冷霄拦了下来,那次她虽然喝醉了,但是印象中,她见到百里玉的时候,百里玉似乎刚刚沐浴结束,可是这个点,他不该是在沐浴吧?
“你让还是不让?”
冷霄面带带难色:“郡主你不要为难我。”
“百里玉怎么了?”殷解忧冷着声音道。
“王爷他……他很好。”
看着明显底气不足的冷霄,也不知怎么的,殷解忧心中浮起不太好的预感,昨天他走的时候,似乎有点仓皇,而她的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并未过多留意,莫非……
不待冷霄反应,她两招轻巧的格开冷霄阻拦,推门而入,却被眼前所见弄的愣了一愣。
屋内,百里玉正从床上坐起,长发披垂,视线慵懒,分明是刚被吵醒的样子。
“主子,我拦不住郡主……”
“没事,你退下吧。”百里玉茫然了几乎不到一秒,就辨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淡淡说道。冷霄识相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殷解忧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才道:“方才谢博来找我们,请我们一起出去转转,你这却是怎么了,以前倒没见你这样能睡。”
“天气阴沉,人便觉得困乏。”百里玉说着,掀被下床,随意的披上一旁大氅,走到桌边倒水。
殷解忧觉得有些怪异,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怪异,只是眼眸一扫,却见他居然光着脚就走了过来,连忙上前去接茶壶,两人的指尖碰触的瞬间,殷解忧因百里玉过分冰凉的指尖蹙了蹙眉,“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可别嫌弃我的医术,我帮你看看。”
“没有。”百里玉淡淡错开她伸过来的手,“你素来火气大,自然觉得别人都太凉。”
殷解忧一怔,她修的是阳极之功,平日里的确体温比旁人要高上一些,一时间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真是得了坏事妄想症了,“那你还是快穿好鞋袜吧,如今的天气的确是凉的厉害,等会我便让人要几个暖炉过来,可别真生病了。”
“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脆弱到不堪一击?”百里玉半开玩笑的说罢,又道:“你方才说什么?要去冷月山庄附近转转?”
“嗯。”殷解忧点头。
“那好,你先去准备。”
殷解忧迟疑的道:“还是不出去了吧。”总觉得百里玉今日有些虚弱。
百里玉道:“没事,我也想看看这冷月山庄的景色,你去吧。”
殷解忧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她才刚出房门,原本神色自然的百里玉忽然脚步踉跄的跌回了床边,面色苍白,额上也冒出斗大的汗珠。
“主子!”冷霄低呼出声,忙上前来。
“别出声,将药给我。”
冷霄立即噤声,动作熟练的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将药丸和茶杯一起递给了百里玉。
百里玉合水吞下,才忍耐的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那痛苦难耐的神色渐渐淡去,只是脸色还依旧苍白。
“主子,你……”冷霄担忧道。
百里玉苦笑,“还是不行,不过……”他眸中闪现异样神色,“只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冷霄看着这样的百里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分明内伤那样重,却还要卷进这一摊事情之中去,上次殷郡主大雨之中来寻,主子就借着浴药疗伤,虽没有祛除体内的内伤,却总算也好了一段日子,只是没想到这内伤复发的如此之快,如此让人措手不及,偏偏主子还不愿意让殷郡主知道……
“主子,你为何不要郡主知道?她早清楚您的伤势,若她知道了,多个人,也许会多个办法也不一定。”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她知道,也不过是徒增担心罢了。”百里玉闭目养神,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世间诸事皆在我掌控之中,唯有她……”竟让他少见的无力起来,甚至于不愿意看到她担心惆怅的样子,而这些病痛,他一人承担足矣。
“主子你……”冷霄欲言又止,却终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百里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缓和了些许精神,道:“帮我更衣吧。”
冷霄又岂会不知道,若是耽误的时间久了,只怕刚走的郡主又要起疑了,心中对主子又是担心又是无奈。
然而,他们所预期的游玩并没那么顺利,因为还没开始,就被人搁浅了。
殷解忧和百里玉从珊瑚居中出来,走了一小段,听到前方厅堂内传出嘈杂的吵嚷声音。
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几乎带着哭腔的喊道:“我每年才挣多么点银子?要上税要养家糊口,还要捐出来做善事,自己能落得几个子儿?如今姚丞相硬逼着我们都签了协议按了手印,叫我去何处寻那十万两银子,天呢,这是不要人活了!”
“是啊,我一年利润还没有三万两,居然叫我捐出三万两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小儿,十几张嘴等着我挣钱养家,如今这三万两我去哪里找,又叫我全家如何过活?”
“我也一样,您是知道的,前年我做生意亏了本,还是您帮我度过的难关,如今我连欠您的那些本钱银子都还没还清,如何找得出那么多钱来?”
“朝廷赈灾我们倒是想帮忙,只是我们也得养家糊口啊,这样子巧取豪夺的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
“众位商友慎言,赈灾是国家大事,协议也是白纸黑字,各位亲自在上面签名画押的,何来巧取豪夺?”待大多数人都哭闹完了,一个怡然淡定的男音才轻轻出声,瞬间厅内鸦雀无声。
半晌,那带头的哭腔男子道:“那您说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要是有钱也愿意捐出来,关键我们没钱,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厅堂内,众人莫不附和出声。
谢博坐在主位上,白衣白靴的样子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可厅内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小瞧了他。
左侧坐着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正是那戴着哭腔说话的甘州首富,白大富,见谢博不说话,心中着急的紧,又道:“谢公子,你倒是帮我们想想办法啊,朝廷每年总有些名目要银子,甘州的确是商贾云集之地,但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商友们要是有银子,那还好说,问题是根本没有……”
“是啊,这样下去还不如找上几亩地回家种田去。”
商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厅堂一时间又喧闹起来。
“真吵。”谢博手握扇柄点了点额头,忽然站起身来,竟直直走了出去。
周围众人都愣住了,“谢公子,这是去哪?我们这事情还没说完……”
精明干练的管事已经走上前来,挡住了躁动的商友,客气而疏离的道:“若是各位不知道安静的一个个说话,那各位还是请回吧,我家公子的脾气,各位是最清楚不过的。”
厅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他们一着急,居然忘了这个,不由都沉默下来,悄悄同边上人吐槽诉苦,却是没人敢再大声喧闹了。
谢博出了门伸了个懒腰,正巧看到殷解忧和百里玉二人就在厅门不远处的回廊八角亭上,当下悠然走了过来。
“百里兄何时起的?”
“方才。”百里玉眸色淡淡,却也不开口去问那厅中之事,笑道:“你这冷月山庄,的确是名不虚传,建筑构造都是依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元素来设计的,想来每隔十年,必得翻新修缮一遍吧?”
“十年一修缮?百里兄说笑了,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的。”
“得以保持的如此完好崭新,料想也是在这园林上面废了不少功夫。”
“费多少功夫,那倒没有,只是这样大的山庄,住的人多了,每日里打扫维护那也是必须的。”
殷解忧笑道:“谢公子家大业大,想来平素亦是忙的昏天暗地。”
谢博看了一眼那厅堂,又看向殷解忧,十分头疼的叹了口气,“我倒也想如百里兄和殷姑娘这般,无事一身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俗世缠身,没得选择。”话到此处,他忽然看向百里玉,笑道:“不知百里兄可否帮我想个法儿,将这群诉苦的甘州商人送出去呢?”
百里玉挑眉,“他们是来找你的。”
谢博无奈叹息,“我知道,可他们的苦楚,亦是我的苦楚,他们向我诉苦,我向谁诉苦?也只得咬咬牙放放血了,谁要我担着这天下首富的名头呢?如今朝廷有难,数以十万计灾民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我就是少点吃喝,也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啊。”
他这话倒是亦真亦假,殷解忧听着,虽然脸带笑意,却没说话。
百里玉道:“对谢家来说,五十万两只是九牛一毛,可对灾民来说,就是天降甘霖,淮南灾民必定会感念谢公子今日壮举的。”
殷解忧嘴角抽了抽,百里玉这分明就是明褒暗贬,话中有话,且说了半天,也不进正题,分明是袖手旁观的意思,可那谢博却依然笑意如常,“乘百里兄吉言了。”
殷解忧仔细探看谢博言语间的表情,深深觉得这谢博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谈笑风生之间亦真亦假,根本探不出半点虚实。
谢博叹了口气,对跟上来的管事道,“把他们打发了吧,可别再放进来了烦我。”
“是。”管事应声而去。
“你站住!”
忽然,湖边柳树下传来一声娇蛮喝声,引得所有人都向那方看去,谢博长眉微动,视线扫向湖边,殷解忧好奇心起,也不禁转头去看。只有百里玉,眸色淡淡,不见分毫好奇之色。
湖边有一个淡紫色曼妙人影,手握软鞭在奔跑,而湖中心的石拱桥上,一个少女轻提裙摆快步行走,即便是在被别人追赶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姿,因为疾步快走,脸色微红,娇喘吁吁。
殷解忧不由的眼眸微动。
那桥上小跑的人,居然是白奈儿,就不知那追赶的人却又是谁?敢在谢家冷月山庄如此放肆。
那紫衣少女见白奈儿很快上了桥,懊恼的嘟着嘴喊道:“不要以为你上了桥我就追不到你,我可以学了轻功的,你再不站住,我可要不客气了!”
这木娥最是骄纵跋扈,白奈儿哪里敢停,脚步不停从拱桥上往下走来,却见桥边八角亭中一身白衣的谢博,眼前一亮,脚下也越发的快了。
木娥亦是看到了谢博与一男一女在八角亭,顾不得看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只见白奈儿就要到了八角亭前,心中极度不爽,施展蹩脚的轻功就要从湖面上掠过来。
只是,她这轻功委实山寨,刚刚跳起,居然直接掉落到湖中去了。
谢博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
那紫衣少女落到湖中,双手胡乱挥舞扑腾,“救……救命……”
谢博眼中极快闪过一抹无奈,只见白影一闪,他已掠飞至对面湖边,足尖轻点湖面两下,又提着那紫衣的少女返回到了八角亭中。
殷解忧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俊的轻功。
那紫衣少女被谢博丢到八角亭内,连连呛咳了好几声,她的丫鬟才追了过来,担忧的惊呼,“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白奈儿也被惊到了,怎么也没想到木娥会掉到水里去,她急忙上前,却又想起木娥的跋扈,僵硬的停住,保持了几步距离,才道:“你没事吧……”
殷解忧很想笑,不过还是很有同情心的忍住了。
那木娥瞪着白奈儿,呛咳两声,恶狠狠的道:“你看我像没事的吗?我都说了教你别跑你还跑……咳咳,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白奈儿脸色微红,“那你……那你追着我做什么……”
木娥飞快的看了谢博一眼,视线落到白奈儿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倨傲起来,“你管我追你做什么?我追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跑!”
白奈儿脸色阵红阵白,接不上话了。
“好了。”谢博淡淡开口,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你这轻功是跟谁学的?”
一直理直气壮的木娥忽然脸色涨红,“你又不教我,我只能请师傅来教了啊。”
“以后在冷月山庄,禁止你使用轻功,若是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回你家去。”
“喂!你不是吧……”
谢博冷声道:“还不见过百里公子和殷姑娘?”
木娥不情愿的转过了头,却忽然目瞪口呆,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殷解忧和百里玉一样,此时一瞧,立时惊为天人,“乖乖,居然有比我还要漂亮的姑娘!居然有比我表哥还要俊美的男人,天呢,这是要不要人活了……”
这少女十分的好笑,殷解忧原一直忍着,此时却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自动忽略那句有比我还要漂亮的姑娘,笑问道:“你表哥?你表哥是谁?我这位百里公子可是天下第一等俊美的人,谁也比不了哦。”这话,五分真心,五分玩笑。
我这位百里公子?
百里玉本是百无聊赖,忽然视线深邃的定在了殷解忧的脸上,清淡的眼眸也染上几许暖意。
那木娥却是反应过来了,“呸呸呸,本姑娘我刚才说错了,这公子明明只是和我表哥一样俊美吗,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你别自吹自擂了。”
殷解忧莞尔,看向谢博道,“你这小表妹,倒是有几分意思,你轻功如此俊秀,何不教他两招?”
“就是!”木娥站起身来,披着丫头递上来的斗篷,“你就教我嘛……阿嚏!”
谢博对她早已不胜其烦,摆了摆手,身后的管事便半强迫的将木娥送走了,木娥不依的声音一路响起,引起不少下人围观。
白奈儿自从看到谢博开始,眼睛就没从谢博身上离开过,一眨也不眨的瞧着,只看的脸色晕红,可谢博却是眼眸冷漠,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殷解忧素来不是好心的人,只是今日被那好玩的木娥搞得心情也是不错,不忍看小姑娘太尴尬,便唤了她一声,只是白奈儿显然太投入,连殷解忧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发觉。
“奈儿小姐?”殷解忧难得提高了音量。
白奈儿忽然醒神,看着殷解忧戏谑了然的神色,忽然间脸色大红,“殷郡主……你和……”她看向百里玉,“你和辰王殿下怎么会在冷月山庄?”
谢博却道:“他们是冷月山庄的客人,我冷月山庄的客人,白小姐只怕没有资格过问吧?”
白奈儿有些下不来台,咬着下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殷解忧适时开口,道:“奈儿小姐今日怎么有时间到这冷月山庄来?”
白奈儿知道殷解忧是变相的为她解围,不由投给她感激的一瞥,道:“是跟随家父一起过来的,家父该在厅堂之中。”
殷解忧了然的点点头。
谢博看向百里玉,道:“既然百里兄已经起了,不如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一起到山庄附近游玩一番如何?”
“你要去吗?”百里玉看向殷解忧。
“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就去看看吧。”殷解忧道。
百里玉看向谢博,“好。”
谢博看看殷解忧,又看看百里玉,微挑的长眉透露几许了然,以至于后来落在殷解忧身上的神色也变得越发深邃不一样,“什么时候百里兄要做一件事情,还要询问一个姑娘的意见了?”
殷解忧也不知怎的,脸色微红。
百里玉淡淡看着谢博,却也没言语,反而去问白奈儿:“白小姐,不如和我们一起?”
“我……可以吗?”白奈儿受宠若惊,要知道她自见过百里玉之后,百里玉从没跟她说过话,如今却邀请她一起游玩,最重要的是,可以和谢博一起游玩,她以前是绝对没有这样可以选择的机会。
谢博微微一怔。
“谢公子素来温雅大方,想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百里玉又道。
谢博淡笑出声:“我温雅大方,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百里玉道:“晓风师太告诉我的。”
谢博眼眸微眯,他这是被威胁了吗?
白奈儿看看百里玉和殷解忧,又看看谢博,跃跃欲试,“……好。”
“那便走吧。”百里玉说罢,率先起身离开,墨色衣袍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荡出波波涟漪,竟是别样的潇洒好看,这样风采俊逸世所罕见的男子,却让众多的女子只敢仰望,不敢亵渎。
殷解忧幸灾乐祸的看了谢博一眼,跟了上去。
白奈儿不敢去看谢博脸色,也跟了上去。
只有谢博,长眉几不可查皱了皱,偏巧这时候,管事的又回转过来,低声道:“公子,他们坚持不肯走,非要等到公子不可……”
谢博头疼的闭了闭眼,“那就叫他们等吧。”话落,也随着百里玉几人身后而去。
方才那一幕分毫不少的落到了谢秋的眼中,谢秋不由眼眸晶亮,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公子吃瘪,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下第一奇才果然名不虚传。
因为昨儿刚下了大雨,后山山路湿滑难攀,所以谢博百里玉几人也只在山庄的附近游走观景,几个主子走在前面,谢秋流离冷霄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小姐,小心。”丫鬟低声提醒。
白奈儿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又连忙站好,看着丫鬟道:“我没事。”此时,白奈儿存在尴尬的带着丫鬟跟在谢博和殷解忧他们身后几步远处,看着谢博和百里玉殷解忧谈笑风生,可即便如此,她内心依旧激动不已,她那么喜欢他,可谢博却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如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他,都够她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冷月山庄东侧是一大片的紫竹林,也因昨日大雨而氤氲着浅浅雾气,空气中透着清新的竹子气息,挡去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嘈杂。
殷解忧深深吸了口气,由衷感慨,“这竹林挺拔秀美,环境清幽,若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那必定是人生一大快事。”
“殷姑娘很喜欢这竹林吗?”谢博笑问道。
“嗯。”殷解忧点点头,其实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活的太累,难得能有今日感觉,“你这冷月山庄,选的地方也是甚好,东西两侧都是大片的紫竹林,你的冷月山庄镶嵌其中,颇有一副仙气缭绕的感觉,若非我知道冷月山庄就是天下首富,还以为误入了哪家修仙福地。”
“哦?”谢博挑眉,“殷姑娘的意思是我俗气太重吗?”
“当然不是。”殷解忧笑着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是无意识向前倾身,从百里玉的位置看起来倒像是谢博俯身冲着殷解忧耳语,而殷解忧又难得笑容里含了几分真意,百里玉眸中便升起一丝冷意。
百里玉忽然道:“你是天下首富,便是扮的再如何潇洒出尘,那浑身的铜臭味也是盖不掉的。”
殷解忧愕然失语,心道谢博得罪百里玉了吗?
谢博却并非殷解忧那天无知,他长在谢家,是经商之人,修的是长袖善舞技,八面玲珑心,又久历人情世故,怎么能看不出一点端倪呢?只是他真的很意外,他以为像百里玉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女子付出半分心思的。
他忽然有些跃跃欲试,狭长的眼眸也变得晶亮,看着殷解忧,眼尾余光却是分毫也没错过百里玉分毫反应,“你我之间,本就不分彼此,解忧妹妹若是喜欢,可以将这里当是另外一个家,常到冷月山庄来做客。”
解忧妹妹?
殷解忧忍不住抖落一地鸡皮,也听出了几分不怀好意。
谢博不怕死的道:“百里兄觉得怎么样?”
百里玉幽深的黑眸微转,一动不动的落在了谢博身上。他没有言语,因他知道这是谢博的挑衅,他更知道,殷解忧和谢博本就是兄妹,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的,可依然无法按捺内心涌起的诸多情绪。
沉默良久,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来,“甚好。”
谢博有了几分得意快感,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惨叫。
白奈儿到底是柔弱女子,比不得其他人,一路走来已经很是疲累,偏生郊外的路并不平坦,居然给扭伤了脚。
谢博皱眉回首,正见那小丫鬟焦急地付出满头是汗的白奈儿,“小姐你没事吧?这可怎么办呢!”
白奈儿咬着下唇强忍疼痛,眸中泪水快要溢出也被她用力眨了回去,这样的疼痛对她来说,的确难忍,“还好……”只是这话,却分明是言不由衷。
丫鬟只认得谢博,立即求救道:“谢……谢公子,你帮帮我家小姐吧,她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疼痛,您看她的眼泪都出来了,谢公子……”
他素来不喜欢这种娇娇柔柔的大家闺秀,丫鬟的连番叫喊不过是让谢博更加的不耐烦,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了。
“只是走路而已,有这么夸张吗?”他的声音冷漠,冷到让白奈儿心头颤抖。
白奈儿恨自己没用,忍着疼道:“我没事,没事的。”
谢博平平道:“谢秋,去找人将她送回家去。”
“是。”
谢秋闻言赶紧退下。
站在后面看着殷解忧忍不住为这娇贵的千金小姐悲哀,谢博分明是不把她看在眼中的,她却要为了谢博这样委屈自己,对于前世今生都没谈过恋爱的她来说,白奈儿的心思,她真的一点也不懂,而且坦白来说,白奈儿与谢博……真的是不是那么合适。
她看着脸色发白的白奈儿,想起初入甘州时候白奈儿的举动,心中不由升起几许同情心,正要上前几步,手腕却被百里玉忽然拉住。
一直沉默的百里玉凉凉开口:“白小姐是扭伤,谢兄去帮她正了骨想来不会那么疼。谢兄是习武之人,正骨之事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白奈儿闻言,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出现了几许希冀目光。
“你是说……要我帮她正骨?”谢博的尾音微微扬起,似乎有些意外。
百里玉淡淡道:“我恶疾缠身,自然是没那个能力,殷解忧素来是个迷糊的,也是不会,白小姐深得晓风师太喜欢,千金贵体,冷霄流离之辈自然碰不得他,那便只有你了。”
谢博长眸当然不干:“送她回家,自然有大夫帮她诊治。”他根本就不想和白奈儿有任何牵扯。
百里玉道:“非也,她是扭伤,若是延误了诊治的时机,那是会落下病根的,若是白小姐因此次落下病根,只怕……”
谢博微微眯起眼眸。
母亲明知道他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娶白奈儿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却还是明理暗里的将他二人送作堆,可见母亲对白奈儿的喜爱是透在骨子里的,而他身为晓风师太的儿子,最是清楚母亲的性子,他的心思不在白奈儿身上,母亲并不会过分苛责他,但若是白奈儿出了事情他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还冷眼旁观,只怕……
殷解忧对百里玉这睁眼刷瞎话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是一件谁都可以做的事情,硬是被他颠倒黑白成只有谢博可以做,也道:“我若会正骨,我便做了,只是我……谢公子,你还是快些吧,若延误了治疗时机,很可能会落下腿疾,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谢博无奈失笑,本来一件小事,如今他若不做似乎成了众矢之的一样,他看了百里玉一眼,怎么不知道是他故意整他?不过难得见百里玉失态一次,也算值了。
“好吧。”
他随口说了两个字,姿态潇洒的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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