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连看了好几天，霍熬夜熬出了个熊猫眼，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原本神气活现的眼睛里，也带着淡淡的忧郁，看起来少了些纨绔的气质，多了点动人的沉稳和温和。

　　等到全都看完了之后，他终于想起来几天前说的给太子写的贺诗。

　　其实他心里清楚，太子已经病入膏肓，再华丽的贺诗也救不了太子的命，而这世上，最能让太子开心一点的，大约就是给秦鸾和萧凤翻案。

　　如果，今年三月三之前，能给太子送去真相，给秦鸾和萧凤翻案，那么是不是，会好一点。

　　霍云山盯着书案好久，小白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霍云山回过神来，看着小白：“我心情不好。”

　　小白明白的看了一眼霍云山，原本欢实的他，也沉默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看卷宗，当年主审的几个大人，其实一开始不是查康平的案子，当年康平的案子其实算不得严重的。

　　因为那一年的科举舞弊，差点让京城翻了天。

　　那年本是丞相主持科举，结果考试前半个月，满京城都是卖考题的！

　　这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每年春闱都有人卖考题，基本都是假的。

　　但是这年比较特殊，像是故意有人把题目散的满天飞似的，到处都是低价卖考题，走到大街上连买萝卜的手里都握着个考题。

　　最可怕的是，这个题目是真的。

　　年迈多病的皇帝陛下大发雷霆，朝堂上当众斥责了丞相，并令选了人来主持科举。

　　“当年主持科举的人是太子。”霍云山苦笑了一声。

　　“太子不是病了吗？”小白道，他记事起东宫太子就病恹恹的，后来好像病得越来越重，身体都受不得京城的寒气，还给送到了南方养病去了。

　　霍云山点点同：“太子的确是病的，那年我刚满16岁，表哥带着我去了边关长见识，就不在京城，我听人说太子回了京城来，主持科考，本来是准备肃清朝堂的，结果……”

　　小白叹了口气：“结果还是有人舞弊，考场上就抓了好几个，还有好些事后发现代考的。”

　　霍云山指着面前那一堆卷宗：“你是皇家人，或许不清楚，我们这些权贵子弟，有些人也是需要去科举的。”

　　朝廷的爵位也不是不消减的，除了像殷子舒的冠军侯和霍云山的云中侯这种世袭罔替的侯爵，还有很多人的爵位是隔代消减的，如果子孙不能建功立业，那么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也保不了多少辈。就算能保，那也是嫡长子有爵位，其他的儿子只能自己去挣个前程。

　　而且，就算是霍云山这样的，如果一直这样纨绔下去，他也就只能得一个虚名，拿着封地上的收成，领着朝廷的俸禄，慢慢的就会离开权利中心。

　　比如霍云山和殷子舒的母亲都是郡主，父亲的爵位也相同，但是，他们俩的地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京城好多快要没落的权贵也需要走仕途，好多人也要靠科举来考功名建功立业。”霍云山道，“那一堆卷宗里的人地位也都不低，他们在丞相主持科举的时候买题，太子主考，他们又想了别的法子来，都不是好惹的人家，整个京城里，哪一个不是沾亲带故的。”

　　舞弊案事发，牵连太多，京城的学子们闹了个底朝天，主审的官员把康平丢了出来顶风口。

　　霍云山突然暴躁的将书案推翻：“我就不信我找不出证据！”

　　十一推着展飞进来，有些惊愕的看着霍云山。

　　小白有点害羞的俯身将书案收拾好：“祸祸，你别着急。”

　　霍云山忽然咬牙：“我怎么能不着急，太子已经病入膏肓，如果不能再他生辰之前给秦鸾萧凤平反，那么，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下一个生辰。”

　　展飞认真道：“当年，康平是被推出来的，那么天底下有那么多人，推出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霍云山和小白的脸一白。

　　目的是什么？

　　首先，康平的抄袭太明显，有话题性，字写的狗爬一样，文章题目一样，把他一丢出去，人家一想到那年科技舞弊，头一个就想到他，而别的人就会被忘记，正好给了百姓们谈资，同时也让那些亲贵子弟和裙带关系能尽快轻判了抽身。

　　其次，因为秦鸾和萧凤，他们是太子的人！

　　这一点展飞是不知道的。

　　就是霍云山不去注意，也是不明白的，不过，小白倒是比较清楚一点。

　　他在父王去世之后，继位成了蜀王，母后便不肯让他认字，不肯给他找师父，要不是蜀国的相国偷偷教教他，后来母后又出家了不问世事，那他就真成了个傻子。

　　蜀王后这么做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他太聪明，怕他走了父亲的后尘，一心沉迷书法，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另一方面，是为了保他的命。

　　皇帝除了太子之外，最亲的人就是小白，虽然小白封在那穷乡僻壤的蜀地，有群山为屏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这孩子又幼年丧父，在朝中也没什么地位和名望，但是架不住他血脉亲。

　　皇帝老病,太子又是那样的身体，小白难免不被人盯上。

　　如今朝中除了太子，呼声最高的就是凌王。

　　凌王是远亲，但是多年来把持朝政，几乎在朝廷上一手遮天。

　　当年谢丞相可是凌王的人！

　　太子接手了谢丞相的位置成了科举的主考官，又在这时候挖出了凌王党企图安插进朝中的舞弊犯。

　　“所以他们反手抓出了康平！其实是为了除去秦鸾和萧凤！”霍云山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薛庭嘉一直没什么势力，秦鸾萧凤两个都是科举上来的人才，因为和凌王党羽不和，一直都没什么出头的日子，所以就被陛下指派了去望云山追随太子成了太子宾客。

　　一直呆了两年才回来。

　　“怪不得殷大将军走之前让我别查了，他是怕他走了之后我被人灭口了！”小白嘟囔了一声。

　　霍云山握紧了拳头：“不，我一定要查，既然秦鸾相信康平，萧凤相信康平，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秦鸾！”

　　小白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当年主审官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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