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窝在小白旁边，看着这大理寺衙门乌压压的人，满脸都是好奇。
小白问道：“审了多少了？”
少卿磕磕绊绊道：“审了七八个人了，都说前天不在……”
小白道：“既然如此，把审过的人都放了吧。”
说着又看霍云山：“这少卿太慢了，你来吧。”
霍云山点头，他一进门看着这乱糟糟的人就笑了，这才七十多个人，要是放在军营，这少卿还不得疯了。
他当下号令道：“前日有人证非独处的都去院子里去站着，男人在左边女人在右边。余者留下。”
话音一落便有几十个人出去了。
堂中便只剩下七个人。
他指着那书吏：“你去外头登记，让人分拨查问认证，若是所言属实，便把人都放回去。”
书吏闻言便出去了。
剩下的七八个人有点方了。
他们前天都没有人证，这看起来便是有嫌疑了。
霍云山随手指了一个年轻男子问：“你认识死者如意娘子？”
年轻男子道：“认得。”
“如何认得的！”霍云山又问。
那男子脸憋的通红：“我……我是她家邻居。”
“你一个人住？”
“啊，我是进京赶考的考生，租的房子，正好在她家隔壁。”
“你可听到什么动静？”
“没……没有动静。”
书生都要疯了，他是知道隔壁住这个女子，还是个暗娼，一直都小心谨慎，出了偶尔遇见了就说几句话，其余的都不敢多见她。
霍云山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杀人 的，也就没多问了。
只问他：“她是个怎样的人？”
书生愣了愣，尴尬道：“小生终日只知闭门读书，并不怎么知道邻居……”
霍云山笑了：“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其余的，不必多说。”
书生只好道：“小生同她说过几句寒暄话，是遇着了说的，她……挺和善的。话不多。”
这话等于是没说的，做娼妓的要是气性大，脾气大，早就砸了招牌了。
霍云山知道这书生也问不出什么，便把他给放了。
又问另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独处是因为儿子和儿媳会娘家去了。
霍云山也问她：“你是如意娘子的邻居？”
老妇人点头：“是，小人同她家里只有一墙之隔。”
小白抢着道：“你可听道什么动静？”
老妇人摇头：“没什么动静，一夜都很平静。”
小白失落了的叹了口气。
霍云山又问她：“你同她做了多年的邻居，可知她的为人，可有什么仇敌？”
老妇人道：“为人？她是做娼妓的，哪有什么为人，仇敌可就多了去了，城西李屠户家的婆娘恨不得啃了她呢。”
霍云山：“……”
小白迅速在那儿翻了翻卷宗，那李屠户家的夫人也来了，不过她有证人，现在在院子外头。
小白忍不住问老妇人：“她会画画，这事儿您知道么？”
老妇人茫然道：“画画？她不就是画女人么，跟她好过的男人都能得她送一副画，有的还没穿衣服呢。”
小白：“……”
“您对她很了解哦。”小太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小白一听这孩子说话就后悔了，这小孩子来听的都是啥！
老妇人不屑道：“我从她出生就认得她哩，她出生还是我接生的哩，这小贱蹄子不学好，老婆子看不过去了。”
小白：“……”
小太子又问：“老婆婆，你知道她都和哪些人好过吗？”
老妇人想了想：“光在平康坊我就知道不少人哩，别处的过路商人，那就不好说了。”
小白赶紧打住：“行了行了，你也下去吧。”
他狠命敲了敲太子的大头：“小孩子不准说话。”
小太子点了点头。
霍云山又把剩下的人问了问。
都没有什么头绪，那些人要么就是没有什么作案的动机，要么就是没能力。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谎。
折腾了一天之后。
差不多也知道了这个如意娘子的情况。
她自幼父母双亡，日子过不下去了，十三岁那年就通过别人拉皮条做了暗娼。
后来就拿这个做了生计，也就没有嫁人没有生养了。
至于为人。
因为她做这个的，所以寻常也不怎么出门，邻居们同她也没什么往来。
只觉得她不大说话，也不喜欢见人。
她买米买面，都是去特殊的地方买，正经的店铺不大欢迎她这样的客人。
“昨天问了问，她有几个在青楼里的姐妹，说她人有点呆呆的。”少卿说。
霍云山哭笑不得。
这个案子最麻烦的不是凶手难找，而是……死者没什么头绪。
她因为做的事情不体面，没有同什么人往来，就连照顾她生意的人也只能给她一个笼统的映像。
但是嫖客的映像都差不多，懂事听话，做饭好吃。
然而天底下的暗娼差不多都是这个性子。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了解她。
没人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霍云山把那副美人图看了又看。
实在是找不出头绪来。
这个叫如意的女人，她没有什么熟人，也没有仇人。
邻居们虽然不喜欢她是个暗娼，但是她平日里不怎么惹是生非，大家也对她没什么仇恨。
那些在京城里目前能找出来的做过她生意的男人，他们和家人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到底是谁要杀她？
“会不会真的是自杀的？”小白惆怅的说，“或许，她真的是不想活了，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快三十了，人老珠黄了。这样的人……会不会真的不想活了。”
她猜测道：“或许，她不想活了，画也不想画了，所以就买了毒药，自己喝了。”
霍云山道：“可是她做了那么多的饭菜，都没有吃几口，为什么就突然自杀了呢。既然都要死了，还做这么多是饭菜做什么？”
小白道：“死前吃顿好的。”
霍云山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她绝对是被别人杀死的。”
说着又让人把卷宗全都拿过来，一一细看。
他自己又看不过来，便找了萧墨和殷远山一道儿帮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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