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庙虽然不是什么大庙,比不得京城的相国寺,但是在胡人这里还是很有名的,香火很旺。
越节起了个大早进山,这里竟然已经有不少人了。
一路上好些的青年男女。
霍云山抱臂道:“我觉着这消息有误,你看这些人,八成是来求姻缘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代名将出家的地方。”
越节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干系?”
霍云山小声道:“这样的地方,好歹应该是来求前程的吧……”
林恒之笑了:“将军说笑了,胡人这里又没有科举制度,前程什么的都是父辈传的,哪里有什么好求的?”
霍云山:“……”
莫名感觉林恒之在笑话自己不学无术靠着祖荫!
他咳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可以结一门好亲。”
越节吐舌:“你做梦呢你,你以为只有咱们那儿士庶不婚?”
霍云山叹了口气。
越节道:“不管是求前程还是求姻缘,人都是要拜的,鬼才知道哪个是真神,万一就灵了哩。”
霍云山又叹了口气。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叹气,或许是长大了之后,越发觉得无能为力吧。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无可奈何的多。
人们求神拜佛,也不一定就是长了佛心,大多都是有所求。
三人拾阶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门。
大广场上都是虔诚跪拜的异族信徒,霍云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跪。
越节倒是老老实实的拜了。她起身之后看霍云山:“小霍,你怎么不跪?”
霍云山淡淡道:“我父生前信老君,我不方便拜,再说,我也不大信这些。”
越节又拽林恒之:“哎,你怎么不拜?”
林恒之冷笑:“我从来不信神佛,有这功夫,不如多读兵书。”
越节叹了口气:“哎,你这个人,来了就拜下呗,反正也少不了啥,说不定佛祖就听到了,给你啥好处哩。”
霍云山忍不住取笑道:“可是你这么爱吃肉……”
越节笑眯眯道:“所以说我是随便拜拜……”
霍云山:“……”
这一毛不拔的丫头,倒是真会过日子啊!
有小沙弥出来招待他们,领他们去大殿拜佛。来使还是有点优待的。
霍云山懒得进去了,他道:“我听说你们这儿的梅花开的不错,能否领我去瞧瞧?”
小沙弥笑着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处小破门:“那边的花草不错,施主请自便吧。”
霍云山点了点头,让林恒之跟着越节,自己往那边去了。
他推开破败的院门,果然花草不错。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几株梅花开的正好,今年的天气有些奇怪,一直都没有下雪。
不然,这里应该更漂亮。
这是红梅,配上白雪更加好看。
霍云山发了一会儿呆,又往前走了几步,见一方花圃,里头确实种的竹子。
也是奇怪,这胡人的地方,怎么把这里弄的这一的凄凄惨惨的,倒像是汉人的深闺女子,有种幽静的淡雅。
就是有点怪怪的。
他绕过了假山,遇见了好几对青年男女,觉得有些尴尬,赶忙又往前走。
说实话,这样清雅的地方,真是青年男女相会的好地方,只是胡人的风气比汉人那里开放,根本不必这样的隐秘。
或许是他们想要营造那样的一个氛围?
霍云山有些无聊的攀了一下假山的石头,这北地的院子,硬是按照江南的风格七拼八凑,也是难为了这里的僧人了。
霍云山走到一片空旷的地儿,见到几间禅房。
他自从当了纨绔后就有点怂,不大喜欢结交朋友,也不怎么乐意见人。
主要是大家总是笑话他,而结交朋友总是要气味相投的君子才能做的。
他只能跟着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他转身欲走,禅房的们突然开了。
霍云山吓了一大跳。
门里走出来一个老和尚,须发皆白。
“施主,来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老和尚说。
他的口音还是很浓,汉话说的不怎么样,比方才门口的小沙弥差远了。
霍云山欠身道:“我本无意打扰,抱歉,扰大师清修了。”
老和尚叹了口气:“这里好久都没有汉人来了。”
霍云山笑了一声:“大师既然已经是出家人,又何必分什么汉人与胡人呢?”
老和尚一愣:“施主,你很有慧根啊。”
霍云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他可不想有什么慧根,他还想跟小白双宿双飞呢!
他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和尚看了霍云山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得悠长而惆怅,霍云山莫名觉得背脊发凉,他小声道:“大师,你为什么要叹气。”
老和尚微微颔首:“施主,你来这里,是为求什么?”
霍云山:“……”
他还真没啥求的,他是陪朋友来的,但是总不能说是陪朋友来的吧。
他咳了一声,非常神棍的道:“晚生别无所求,只是来瞻仰佛像。”
老和尚慈祥的笑了:“施主何必自欺欺人呢,就算再有慧根的人,也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
霍云山:“……”
真心不想提慧根这个词了,他只好想了想,自己到底来是图的啥。
然后他脸一红:“晚生……求姻缘。”
老和尚似乎了然,高深莫测的一笑:阿弥陀佛。”
霍云山抓了抓头发:“大师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晚生告辞了。”
老和尚长长又叹了口气。
霍云山一溜烟往外头跑,跑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这小寺庙的能有几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和尚?
他立马折了回去。
老和尚还在原地等他。
“施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云山摆手,焦急道:“大师,你可认得元崇盛老将军?”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是为了他而来。”
霍云山手握成拳:“大师,你知道我所来为何?”
老和尚双手合十:“施主,老和尚已经等了你二十几年了。”
“等我?”霍云山一紧张,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人。
老和尚欠身,领着他进了禅房。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禅房,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匣子。
他淡淡看着霍云山:“这个便是越将军的骨灰。”
霍云山一惊:“你……”
老和尚道:“越公子,你若是再不来,便见不到老和尚了。”
“大师……”霍云山惊慌的看着他。
老和尚淡笑着道:“老和尚已经来日无多了,所幸,我终于等到了。”
霍云山抿唇:“大师,我并不是越家人。”
“怎么……”老和尚脸色苍白起来,他盯着霍云山:“你不是越家人,那为何你的腰带……”
霍云山低头,手抚上了自己的黑色暗纹腰带:“大师,这个腰带不是越家人的标志,这是朝廷赐的腰带,车骑将军专用的。”
当年的越国公世子越华年,也是这样的腰带,怪不得他会认错。
“难道说……老和尚等不到越家人了?”老和尚叹了口气。
霍云山疑惑的看着他:“大师,您为何一定要等越家人?”
老和尚微微一笑,他看着霍云山:“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施主,你愿意听么?”
霍云山认真的看着他,这个老和尚大约已经六十多岁了,他须发皆白,人也有些微胖,并不同别的胡人那样显得凶狠,他看起来同汉人没有区别。
而且他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慈祥的老人家。
或许,心地善良的人,看起来都比较的慈祥。
霍云山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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