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气候在秋天的时候越发的糟糕，风吹在脸上，感觉带着灰。
这蛮荒之地，哪里比得上江南的温柔乡。
小白摸了摸自己不舒服的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迎出来的林恒之歉疚的道：“这几天转凉，咱们到了军营殿下添些衣服就好了。”
他指了指前面：“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
小白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没有事情，你们莫要太顾着我，祸祸他怎么样了。”
林恒之含糊道：“殿下去看了将军便知道了。”
小白便没有再多问了。
到了军营，小白便被人引到了霍云山的中军帐，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头。
霍云山的大帐很简单，并没有他在京城的房间那样的精致挑剔。巨大的龙虎案上摆着一些书和笔墨。架子上胡乱摆放着好些的衣物。
霍云山在屏风后头的榻上睡着。
他的脸色不大好，有些苍白，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只短笛。
“祸祸。”小白轻声叫了一声。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了碰霍云山的额头。
霍云山没有动。
两年前，小白也是这样看着熟睡的霍云山，他没有等到霍云山醒过来。
那个时候，他弄伤了霍云山，他想照顾他，等他好了之后两个人再绝交，可是霍云山醒来之后，趁着他睡着了就跑了。
“祸祸……”小白又轻声叫了一声，他低头盯着霍云山的脸，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把他看坏了。
霍云山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白，他猛然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说：“小白？”
小白轻轻的点头：“是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我已经死了？”霍云山轻声说。
小白把手伸进被子里，捉住他的手：“你没有做梦，我来看你了。”
霍云山眨了眨眼睛，他腾的一声坐起来，伸手掐了掐小白的脸，然后又掐了掐自己的脸：“是暖的。”
他迅速的又躺了下去，抓过了被子盖在身上，赶紧把头朝着里面：“小白，我要再睡一会儿，睡饱了有力气了再和你说话。”
小白哭笑不得，他俯身将头放到霍云山肩膀上：“林将军说，你都睡了好几天了，你不是没有睡饱，你是睡糊涂了。”
霍云山抓着被子盖自己的脑袋：“我没力气，我不跟你说话，我脸不好看。”
小白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哪里不好看，你现在看起来沉熟稳重多了，真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霍云山委屈的说：“你不是不肯来看我么，你还来干什么！”
小白语结，他不好再说什么，便小声道：“林将军说你中毒了，我来给你解毒。”
霍云山缩成鸵鸟状：“你就是不想看我，我要是不中毒，你就再不来看我来是不是。”
“我……”
“你走吧，我的毒不需要你解了！”霍云山赌气的说。
小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小心翼翼伸手去碰了碰霍云山的肩膀：“祸祸，你别生气了，咱们出去走走，到了晚上，咱们再来解毒好不好。”
霍云山气急，他猛的转头过来瞪着小白：“胡说，我才不要你解毒，你走你走，你再不要来了。”
小白：“……”
霍云山胡闹起来真是怕了他了，但是小白又丝毫不觉得烦，他能见到这样活蹦乱跳，神气活现的霍云山，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林将军方才说，你当日中的寸相思的毒，必须我同你那个才能解。每年都要一次，祸祸，你不要任性，你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小白轻声说。
霍云山猛的抓了小几上的东西丢了出去：“你走你走。”
他现在只穿了中衣，这样闹起来一定要病的，小白没法，只好按着他进了被子里，小声道：“你别乱动，你这样动来动去的，会生病的，祸祸，咱们不闹了，你先把毒解了。”
“我不解了。”霍云山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好像瞬间变了个人一样，他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小白的脸上，悠长柔软，却也冷淡安静。
“你胡说什么呢！”小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霍云山，霍云山变了。
那眼神，仿佛殷子舒附体，那个冷静沉着，致死不言痛楚的大将军。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痛楚。
小白颤着手碰了碰霍云山的肩膀：“祸祸，你别这样，有病咱们就要治。”
霍云山躺在被子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小白，我不想同你做那种事了。”
小白惊慌的看着他：“怎……怎么了？”
霍云山缓缓的抬起眼睛看着小白：“这种毒，每年都要做一次，你不喜欢，太麻烦了。”
小白猛的抓着霍云山的肩膀：“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因为怕麻烦就不救你。”
霍云山闭上眼睛：“小白，我怕疼，我……算了吧，林将军自做主张叫你来，你回去吧，我忍忍就好了，去年就忍过来了。”
“这种毒是不能忍的，你这样下去，你是会死的！”小白握着他的肩，“祸祸，你想气死我吗。”
霍云山轻轻摇头：“我不想你麻烦，小白，对不起。”
小白心疼的抱住他：“咱们是好朋友，怎么说这样的话，以后，我每年秋天，都来看你，好不好。祸祸，你别哭。”
霍云山难受的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哭。”
小白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真的没有哭。
霍云山的确已经长大了， 他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流眼泪了。算起来，他们都不小了，这几年他们两个一直纠缠着，竟然就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所幸，他们长大的过程并不惨烈。
霍云山窝在小白的怀里，很是别扭了一会儿才答应起床出来走走。
他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小白绝不可能做他的爱人，但是小白一生一世对他好。
两人走了骑着马走了会儿，回到军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吃了晚餐之后，霍云山还想拉着小白出去玩。
他的病似乎是突然就好了很多，精神好的不行。
小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个，祸祸，咱们还是先洗个澡，把毒给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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