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宁璇赶紧问焦姑姑, 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省得她去了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皇上本来打算宿在飞羽宫的, 结果在路上, 遇着了披着一层薄纱的宁美人。”焦姑姑开了个头, 宁璇已经捂了嘴, 这还真是宁瑶干得出来的事。
宁美人成功的用一支月下舞将皇上勾到了琴台宫,也就是贵妃为主位的宫中。可没想到,皇上只留了半个时辰就起身, 最后还是歇在了白贵人处。
这简直是将宁瑶的脸面直接踩到了泥里,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受得了,一大早就跑来找白贵人的麻烦。
还拔了头上的银簪要划伤白贵人的脸, 德妃匆匆赶到, 一把将她抓住,可最后一下, 还是扎到了白贵人的胸口。
“白贵人死活不让御医诊治, 娘娘这才赶紧命奴婢来请王妃。”焦姑姑也是叹气, 其实太医院多的是六七十岁的老御医, 给娘娘诊治也不妨事。
可白贵人却流着泪, 说自己已经是这样的出身,若是再出这种事, 别说一个美人就敢来打打杀杀,怕是满宫的人都要瞧不起她。
“娘娘亲自给她胸口洒上了止血散, 这会儿躺在床上, 奴婢出宫的时候,隐约听见声响,大约是皇上也去了。”
扎到胸口这种事,真是可大可小。
若是浅些就是皮肉伤,那还好说,最多就是留疤。要是扎到了脏器,那可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赶紧又问,“发烧没有,人是不是清醒的。”
“奴婢匆匆出来请王妃,恐怕要回去才知道。”焦姑姑赶着出宫,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应该没事,她还能说话不让御医帮她治伤,说明人是清醒的。”宁璇牢记医者的素质,第一件事就是稳定人心。果然,她这么一说,马车里凝重的气氛,显见好了许多。
马车到了宫门,一个小太监正在原地转着圈,一看他们赶紧扬声,“陛下有令,直接入宫,不用下车。”
不用下车换软轿,那可要快的多,一路扬鞭到了内宫,才下车换了软轿。轿子抬的飞快,一路抬到飞羽宫,宁璇直奔白贵人的屋子。
“快,端热水,胰子,我先洗手。”宁璇进屋便是一叠连声的吩咐。
等吩咐完了才看到皇上,赶紧跪下请安。
“起,救人要紧,这会儿就别讲那些虚礼了。”
皇上脸色凝重,可见真是将白茉莉爱到了骨子里。
德妃赶紧上前,“皇上,您在这儿,谁敢放手施为。您就听臣妾的,去正殿等着。”
“好,你一定要尽全力,朕重重有赏。”皇上犹豫片刻终于出去了。
室内的高气压一松,几乎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洗手,罩上干净的外袍,宁璇揭开搭在白贵人身上的薄毯。
不是划伤,而是直直扎了进去,这会儿银簪还留在胸口,比划了一下露在外头的长短,扎进去至少有一寸的深度。
至少比自己想像中最坏的结果好了很多,试了试,额头也没发热,很好。
“我要拔掉银簪,这个过程会喷一点血,但你不要紧张,不会有事的。”
宁璇以为自己会遇到一个吓坏了的病人,事实上,白茉莉平静的看着她,“我不害怕,更不会有事的。妹妹会在天上保佑我,她还等着我替她报剩下的仇,我怎么可能会死。”
好吧,宁璇觉得,她果然永远也成为不了一个会争宠的女人,这样的手段和心计,都是她不俱备的。
因为当一个女人真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成为最笨的,最情绪化的自己。而绝不是像白茉莉一样,还能保持冷静和思考。
说话间拔下银簪,果然喷出鲜血,宁璇塞了一颗丸药给她,又将伤口清洗洒上药再包扎好。
“贵妃和太后,似乎有所勾结。”白茉莉满意的看着自己被处理好的伤口,她想,妹妹果然是在保佑她的。
宁璇的手一抖,白茉莉看着她,微微一笑,“宁瑶知道的也不多,但结论是我自己推导的。”
也就是说,宁瑶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她为了接近白茉莉自然要说许多的话,于是这许多话里,就包含着一些信息。被白茉莉拼凑出了一条新的线索,这个女人,天生就该生在宫廷的啊。
“没有什么是天生的,当你有足够的理由,你就会发现自己有无限的潜能,你可以坚不可催。”
白茉莉好像看懂了宁璇的眼神,轻轻一笑,闭上了眼睛。
皇上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贵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娇弱无力躺在床上的模样。
宁璇低声道:“着实凶险,再进一点点,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流了很多血,娘娘一声没吭,听到旁边有人提皇上一直守着,反倒是流了泪。”
“好,你也很好。”皇上一下子感慨良多,德妃的手也受伤了,要不是她一把抓住宁瑶,这根簪子肯定已经扎下去了。
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要不是宁璇精通医术,又能这么快赶来,说不得白茉莉还要吃更多的苦。
总之,现在爱妃无事,谁在他眼里,都是好的。救了爱妃的德妃和邺儿的王妃,当然更是极好的。
“赏。”
而且是重重的赏,流水样的赏赐送入飞羽宫和燕王府。
“谢皇上。”
“谢父皇。”
宁璇这时才发现德妃的手上缠着纱布,眼皮子跟着跳了起来,失声道:“母妃。”
“无事无事,虎口裂了一条口子罢了。御医上过药,几日就好。”德妃浑不在意,宁璇还是坚持看过了药膏,这才放心。
赏过了,就是罚,先罚白茉莉身边伺候的人。
连个人都拦不住,还要等着德妃亲自出手救人,那还留他们干什么,统统打发掉。
德妃身边的人,也一律罚俸。
剩下的就是宁瑶,事发后德妃自然是将她扣下了,押在飞羽宫,等候发落。
白茉莉需要休息,皇上留在白茉莉屋里,德妃便带宁璇去了自己那边说话。
宁璇此时才知,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凶险多了。
德妃贴身的宫人告诉宁璇,“一大早宁美人过来,说有事要单独同白贵人说,把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结果里头就闹了起来,宫人开了门一看,宁美人拿了银簪比在白贵人的脖子上。伺候的人怕伤了白贵人,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咱们娘娘听到动静过去,开始还好言相劝,结果她不仅不听,还说了许多污言秽语。又要去划伤白贵人的脸,娘娘离得最近,第一个冲上去,掐住她手腕的同时,她也刺中了白贵人。可若是娘娘不掐住她,只怕银簪整根都得扎进去,她当时是使出了拼命的力气。不然咱们娘娘不至于,为了制住她连虎口都撕裂了。”
宁璇捂着胸口,还以为就是一点口角,为了糊弄皇上,故意说的严重。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惊险万分。
“一出事咱们就紧闭了宫门,奴婢敢保证一点消息都没传出去。”宫人躬着身子向德妃保证。
“你们做的很好。”德妃微笑。
没人知道才好,没人知道他们就有好戏可看了。
“娘娘,琴台宫里的何姑姑来了,说宁美人是他们宫里的人,娘娘无权扣押。”很快就有宫人来报。
宫门出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到宁璇都能听见。可见何姑姑的嚣张,本来也没错,何姑姑就是贵妃座下最狠最嚣张的那条狗。
“呯”飞起一脚,何姑姑整个人飞起来,撞到宫门之上,然后滚落下来,几颗牙和着血喷了满地。
等看清楚眼前这个明黄色的身影,何姑姑几乎要晕死过去。不是说皇帝一直在明心殿,压根没到飞羽宫吗?
到底怎么回事?谁给她传的假消息。
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吃呢。何姑姑被皇上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抬到了琴台宫,宣皇上口谕,口谕特别简单。
“在朕面前喧哗吵闹,该死。”
皇上都说她该死,她也就真的死了。
宁瑶被押回琴台宫,赐白绫,赏了她一个全尸。
贵妃手足发凉,短短一个上午,何姑姑吐血,死在琴台宫前。宁美人押回琴台宫,在她自己的屋子里,被白绫绞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后宫开始变得陌生,也变得脱离了她的掌控。更是让她,心生恐惧。
飞羽宫里,宫人正跪在德妃面前回话,“宁美人不愿自尽,说要来……”看了一眼宁璇又赶紧低了头,小声道:“说要来求燕王妃,大监不许,让两个嬷嬷上前,绞死了。”
宁璇心头一跳,她知道宁瑶死有余辜,但听到一个人被活生生绞死,还是有些慌张的。
“死的好。”德妃淡淡一笑,一只手覆上宁璇的手背,“孩子,习惯了就好。”
人总归是要死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只有一方能活,那么,我选择,你死。
宁璇点头,“母妃,我明白的。”
她并非婉惜,只是,还不习惯面对生死。
白贵人晋升为白嫔,贵妃御下不严,罚俸半年。
宁璇回府,看了一眼皇上赐下的一百零八件整套的玉器,和巨大的金丝楠木的屏风,以及十几箱宫纱宫锻。挑了一些送人,剩下的锁入库房。
“派人去跟我娘说一声,顺便把我挑出来的两箱宫锻送去。”这么大的事,总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不知道程敏会不会后悔,自己将女儿送入宫的决定。
或者,后不后悔,当初嫁给宁珉的决定。
“是,叫南风跑一趟吧。”巧珠叫南风回去。
回来的时候,南风吐吐舌头,“正跟老夫人回话的时候,老爷回了,嚷嚷着让王妃进宫,讨个公道。”
“不过,老夫人只说了一句,即然老爷觉得皇上处罚后宫嫔妃有问题,就该自己上折。老爷听了,一句话没说,出了门。”
“叫田管事派个人去盯着,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都不让去看一眼程氏,也不近人情。但别让他说出什么招祸的话,祸及全家。”宁璇吩咐一声。
等晚上田管事传进来的话,真正是叫她哭笑不得。原来宁珉根本没有去见程氏,只叫长随送了一百两银子去便罢了手。
宁璇冷笑,宁瑶在他眼里还能值一百两银子,换个人,可能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值吧。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是母亲的命,是她心里的无价之宝,这就够了。
可是,她很想萧承邺啊。
原以为,有这么多的事要处理,足以将她的时间占的满满的,会让她没有时间想萧承邺。
可是她错了,在每一个间隙,思念都会跳出来,提醒她。
在每一个地方,思念都会跳出来,告诉她。
任何时候,她都很想很想他。
提笔写信,田管事看着厚厚的信封,有些无奈。
急行军,飞鸽可以传书,但信鸽只能带得动一张小纸卷。
一张小纸卷也好啊。
萧承业收到宁璇的第一张纸卷,“很想你,处处都有你的味道和身影,平安为要。”
紧紧贴到胸口,让它和自己的心跳一起跳动着。
她也收到了萧承邺的回信,“想我可以,不要哭,平安勿念。”
“哼,一句想我都没有,再也不给他写信了,你说呢,暖暖。”宁璇捏着纸卷,反复用手摩挲着,问蜷在自己脚面上的暖暖。
“喵。”秀恩爱的人类,看起来真傻。可是天越来越冷了,好吧,你说的都对,可我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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