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跟着母亲陆氏一块进了忠庆王府的大门, 王府就在内城, 几乎是紧挨着皇宫的好地段。几位王爷的府邸, 以及房家和王家, 都在左近的位置, 这一带随便敲错一家, 不是王就是侯, 再不然就是朝廷重臣。
老王妃自是不会迎客,站在二门迎客的是王妃的三位儿媳妇,一一带进去给老王妃请安。陆氏带着宁璇进去的时候, 老王妃特意冲他们笑了笑,“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不然德妃母子怎么能平安进宫, 我真得好好谢谢你们。”
姿势摆得极正, 陆氏赶紧福礼,“王妃折煞小妇人了, 是德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就是没有我, 也会有别人, 实在不敢当。”
“当得当得。”老王妃笑着, 让人送上两副头面,“是我年轻时戴过的, 你们拿去玩吧,回去赏人也好。”
“这怎么担得起, 太贵重了。”陆氏一看, 一套是银点翠蝴蝶头面,一套大大小小数十根簪子,光戒指就有四五个,摆满了三只小匣子。另一套是金累丝镶多色宝石头面,夺人眼球的华丽,主簪上头的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看着叫人啧啧称奇。
“长者赐不可辞,宁夫人还是收下吧,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呢。”有和王妃熟识的夫人开口,大家也都劝陆氏收下。
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笑了笑,陆氏这才慎重谢过,将两副头面收下。
宁璇心里明白,这是老王妃对忠庆王爷做的事心中有数,所以特意弥补修好。
“这个时节,府里的菊花和五色梅都开的不错,就在花田边上摆了茶点赏花。”领着他们的丫鬟脸圆圆的,笑着说道。
“劳烦你了,刚才我看站在王妃身边的有位姐姐,看着脸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我是第一次来王府,真是奇了怪了。”宁璇的一张小脸蹙在一起,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丫鬟“扑哧”一笑,“小姐是不是以前经常去房家。”
“咦,你怎么知道?”宁璇故作惊奇。
“那是我们王爷的张姨娘,以前是在房家伺候的。您是不是在房家遇到过,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竟然是这样,难怪难怪。”宁璇笑了。
陆氏加了一句,‘王妃是个厚道人。’
丫鬟有些不屑那些姨娘的奉迎,却只敢说,“我们王妃一向宽厚。”
刚才站在王妃身边伺候的,正是房家的那个丫鬟石榴。没想到,她还真混到了王妃身边伺候,可见有几分心计和眼色。
等他们刚一坐定,有个青衣丫鬟过来给他们倒水,走到宁璇身边时,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姨娘想见您一面,就在花棚里。”
宁璇岿然不动,就象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小丫头赶紧加了一句,“见骨散。”
犹如一个暗号,宁璇这才扬了眉,轻轻点点头,端起茶杯,“好茶。”
“娘,我去看看花。”宁璇放下茶杯,带着巧珠和红焰,寻着花棚而去。
王府里头珍奇花卉不少,一到秋天便搭了花棚,站在花棚外头,能够将里头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宁璇站在门口一看,最里头站在一盆花前的不是石榴又是哪个。
“巧珠留在外头,红焰随我进去。”宁璇带着红焰进去,看到石榴,眉头拧了一下,“你毒性已解,我们再无干系,不知还有何话可说。”
“小姐不要拒人之千里之外嘛,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再有本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吗?王府里有个范瑶芝,可是心心念念想要糟践您的。”石榴将姿态放的极低,但一身作派与在房家当丫鬟时,已经全然不同。
宁璇也不过是敲打她一下,让她明白,是谁有求于谁,闻言一笑,“王妃今天送的头面,我不信你不懂是什么意思。”
“王爷自然是不敢再打您的主意,可是您就愿意千日防贼?没有王爷也还有别人,您说是不是?”石榴笑的一脸灿烂。
“你想干什么?”宁璇觉得试探够了,进入正题。
“范瑶芝仗着医女的身份,给王爷准备了好些丸药,拉着王爷哪儿都不去,只往她屋里钻。”
这是王府里公开的秘密,王妃劝也劝过了,但王爷不听,谁也没有办法。石榴觉得,唯一能破开这个局面的,大概就是宁璇了。
她还年轻,但王爷已经老了,如果留不下一儿半女,她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剩下的几十年,只能在佛堂念经,她如何甘心。
宁璇抽了抽嘴角,怎么也没想到范瑶芝会做这种事,但是想想也不意外,王府已经进了,她总要为自己打算。生儿育女,求个品级,怎么都好过默默无闻老死后宅。
“这种东西,不需要特意找我吧。”不是随便请个大夫都能开方子的事吗?
石榴用帕子托着一颗丸药递到她的手上,“我可不敢让小姐做这等腌臜事,只是想知道,这丸药当真没有问题吗?”
宁璇捻开丸药,细细闻了闻,她的鼻子比一般人好的多,什么味道都难逃她的嗅觉。
“她打着养生的旗号,说是强身健体,绝不是虎狼之药。御医也来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石榴才这么着急,这么一来,王爷完全被她一个人占住,不仅单独住一个院子,还抬了许多小丫头跟她一块伺候,不过这些话她倒不敢当着宁璇的面说,省得宁璇羞怒。
“这药,哼,真是狡猾……”宁璇将帕子递还给她,“都是正经大补的药材,难怪御医说不出什么来,药本身并没有问题。”
石榴一阵失落,但是又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您是说别处有问题?”
“嗯,这充其量就是个药引子,她屋里必然还有别的东西,两者相合方能发挥真正的药效。王爷单吃这个,倒真是补身子用的。但若是相合之后,就难说了。具体的,我得看看范瑶芝的屋子里有什么,不然就是知道王爷的症状。否则,我不可能凭空猜测。”
“难怪王妃抓不到她的把柄,真是狡猾似狐。”石榴拜谢之后,目送宁璇出了花棚。
宁璇回去继续陪陆氏坐下,结果就看到王梦恬跟她招手。
“我来得晚了,你又上哪儿不安份去了,我可等你半天了。”王梦恬和她的关系,因为上回的事,更亲近了。
“知道王府的花养的好,想在家里也扎个花棚子,刚才去看了一眼,省得在家扎的四不像。”
“那敢情好,你再陪我看一眼去,我还想跟王妃讨两盆花呢。”王梦恬拉了宁璇就走,红焰和巧珠急急跟在后头。
“最近这段时间可别进宫,有些人跟疯了似的,自己儿子最精贵,恨不得找八家贵女一起抬进府,忒不要脸。”
王梦恬说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她堂堂卫王的亲孙女,皇后的亲侄女,被康王算计正妃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侧妃也敢肖想她。气得在家砸了杯子,让老祖宗知道了,更是差点拎着军刀就杀上王府。
“那你放心好了,他们要的是贵女,还要家里有得力的人支撑门户的贵女。”宁璇一听笑了,觉得那两位娘娘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王梦恬是什么人,给你们的儿子做侧妃,皇后娘娘的脸面,卫王的脸面,扔到地上给你们踩吗?
王梦恬发完牢骚便很快放开了心情,说说笑笑走了一圈,路上又有她熟识的小姐加入,几个人逛了一大圈回来,都恨不得瘫到椅子上。
王府的后院,一间庭院里,范瑶芝一身珠翠,卧在罗汉床上由丫鬟喂着她吃着葡萄。指甲上套着镶着宝石的甲套,轻轻敲打着桌面,手腕上是一只翡翠玉镯,如水含翠,品相不凡。
“真是好手段,先后勾搭上宋世子,燕王爷,现在又给她娘弄了个一品夫人的身份。就连王妃都要向她示好,修复关系。师妹啊师妹,你怎么就能这么幸运呢?师太帮你,罗杜若帮你,连王小姐也帮着你,很快,你的好运气就要到头了。”只要她把王爷牢牢握在手心,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宁璇吗?
宁璇一直到吃完饭,和王梦恬在二门作别,各自登上回府的马车,还在想,今天可真是平静啊。原以为,最容易出岔子的便是忠庆王府,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便过关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点倒是她想岔了,忠庆王府由王妃管家,另外两个侧妃协理,王妃有意跟她修好,另两位侧妃跟她毫无瓜葛,自然无事。至于范瑶芝,若是一个姨娘,也能在王府里翻天,那这个府里的王妃当的也太失败了。
没隔几天,房显博就约了她见面,还是上回的包间,房显博先推给她一个荷包,“上回你给我出主意,我还没谢你呢。”他可不好意思说自己一兴奋,给忘了。
“是什么?”宁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拿。”
宁璇把荷包给他推了回去,房显博又给她推了回来,“拿着吧,我有好几颗呢,这一颗你拿去玩,镶在墙上,晚上起来便不用点灯。”
镶在墙上,好吧,夜明珠貌似就是这么用的,但她还是拒绝。
房显博嘟了嘴,把手里的信给她,“真是的,一点也不爽利,亏我还当你是女中豪杰。”
宁璇懒得理他,谁要当女中豪杰谁当去,她可不当。
信是石榴写来的,上头说王爷最近精神头特别好,甚至可以说是旺盛,而且容光焕发,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但只有一点很令人疑惑,王爷每天都要喝范瑶芝送去的汤水,一天不喝就心里发痒想的慌,甚至有一回,想到直接从外头赶回来喝。
除此之外,再无异状。
这就是最大的异状,但凡能让人上瘾的,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有什么事?”房显博把玩着宁璇不要的夜明珠问道。
“帮我传个话给她,让她看看范瑶芝的院子里种了什么,如果不认识就画下来。”
“哦。”房显博顺嘴就答应了,然后摸摸头,“我这是成了传声筒吗?”
“不,你这是助人为乐。”宁璇慎重的拍拍他的肩。
房显博顿时高兴起来,“你不要这个,下回我再给你换个别的。”
“我喜欢吃泡螺酥。”宁璇心想,买点吃的就好,吃下肚神不知鬼不觉,真收了他的东西,以后如何说的清楚。
“这有什么问题,管够。”
当天夜里,睡在宁璇怀里的暖暖忽然惊醒,身子弓着,毛发炸开,尾巴竖的老高。宁璇揉揉眼睛,“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暖暖象离弦的箭,冲下床,扑到窗前。
“喵呜。”暖暖一把被人拎起来,放到怀里刚顺一下毛,就开始撒娇般的发出咕噜的声音。
“王爷。”宁璇披了衣裳准备起来,却被萧承邺按住,“别起来,外头冷。”
说着单手抱猫,另一只手将一只点心盒子放到她床头,手一抖,再从袖子里抖出两颗比龙眼还大的夜明珠来。
“这个给你,镶在墙上,还是镶在鞋子上,都随你。”声音里,还带着赌气的味道。
宁璇“扑哧”一笑,用甜糯的声音问他,“王爷是吃了饺子来的吗?”
“不是。”
“那拿什么蘸的醋?”
“你……”萧承邺的身子倾过来,一把堵上她的嘴,“不能光叫我一个人酸,也要叫你尝尝才好。”
暖暖:喵呜……我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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