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
老王妃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了雍和宫。
老奴躬身引老王妃进殿,低声问道:“老王妃,您今儿个神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事,要出大事了!”老王妃的脸色很难看,再次加快了脚步。
见状,老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引着老王妃进入佛堂。
此时,太皇太后还在念佛。
木鱼声响彻整个佛堂,伴随着的还有太皇太后诵经的声音。
老王妃不安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也恢复如常,坐在平素自己惯常坐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静等太皇太后礼佛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皇太后才诵经结束,睁开了眸子。
与此同时,老王妃亦睁开眸子。
被老奴扶了起来,太皇太后忍不住笑道:“艾华,从前你来哀家这雍和宫,可没有如今勤快!”
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老王妃也回以一笑,说:“从前是闲来无事与您聊聊家常罢了,如今每次来都是有事,倒是勤快了许多!”
坐在老王妃对面,太皇太后才再次开口。
“说吧,你这次来可是又有什么事情?不会又是因为无忧丫头吧?那丫头这不是刚被解除禁足令么?又惹是生非了?”太皇太后挑挑眉。
那丫头惹事的本事,还真跟清幽丫头以前差不多。
只不过清幽丫头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带兵打仗,说起来倒是比无忧丫头强太多了。
“不是!”叹息一声,老王妃定了定心神,“那丫头与栖梧太子关系不错,也曾得栖梧赠予万年雪莲,心中一直感念,她回来听说栖梧被废太子之位圈禁在东宫,便一直想法子救他。”
“今日,她去皇陵找木老商量对策,木老直言没有办法,却告诉她陛下命不久矣,此事不可行。我这般着急入宫,就是来告诉您这件事!”
“什么?”太皇太后手一抖,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上,四散开来。
老王妃叹息一声,她料到了太皇太后会如此反应,就是这样她才更应该入宫告知。
“这件事出自木老的口,您对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定然是不会有问题!陛下他如今行为偏差,想来也是与这有关。”老王妃看着地上散乱的佛珠,心也跟着一起散落在地。
脸色变幻莫测,太皇太后怔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就好像,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空了。
良久,太皇太后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声音苍凉,太皇太后哑着嗓子说:“艾华,哀家倾力想要保护的陈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王妃神情一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太皇太后与先先帝伉俪情深,自先先帝去了以后,太皇太后对陈国的看重更甚以往,对陈王的教导也从来没有松懈过。
陈王亲政后,太皇太后才退居深宫吃斋念佛,盼的也是陈国能长治久安。
可是这几年,陈王行为愈发的偏颇,尤其是有了陈怀素当国师后,更是劳民伤财造像炼丹,如今太皇太后明白了,这都是为了给他自己续命。
用天下百姓,来给他续命。
这要太皇太后如何抉择?
一边是亲孙儿的命,一边是陈国,她又能怎么选择?
“太皇太后,老身告诉您这件事,只是让您心里有个准备!如今栖梧被废,二皇子和三皇子又不是能扛得住事的,四皇子他又不得陛下喜欢,灵贵妃腹中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您……”话已至此,老王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要她看啊,陈国能当得起大统的,还真就只有栖梧太子一人。
他不管是学识才智还是治国之道,都比旁人要强很多,更难得的是他谦逊有礼任人唯贤,纵然是不会让陈国开疆拓土,但也是个贤明的君主。
“哀家明白!只是栖梧之事,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陛下铁了心,谁都劝不了!”太皇太后眼中闪过悲凉。
先帝纵然懦弱,可到底也不会置万民于不顾,陛下却是个自私的人。
这些年与皇后离心,偏宠贵妃,还将太子废黜,造像炼丹宠信妖人,提高赋税以谋私利……
他这一桩桩一件件,做的都是失民心的事。
她,又能做什么?
“太皇太后,此事需早作计较,否则陛下一旦……便晚了!”老王妃说的隐晦。
若是旁的命妇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这些话,恐怕早就被问罪。
老王妃自小便与太皇太后一道长大,说起话来倒是少了些许顾忌,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此事,哀家需要好好思考一番!”顿了顿,太皇太后拧了拧眉,继续道:“艾华,你先回去吧!告诉无忧丫头,此事万万不可外传,否则会引起朝堂动荡。”
“您放心,这些无忧都明白!她只是说与老身听,并没有告诉旁人!”
“恩,这丫头看似莽撞,实则也是个心思稳重的!”
“太皇太后,老身先告退!”
“艾华,你去吧!”
“哎!”
被老奴送着出了宫,老王妃看了一眼宫墙,心不由再次沉了沉。
太皇太后,今夜怕是无眠了。
上了马车,老王妃直接回了睿王府。
而太皇太后依旧保持着老王妃离开的姿势,动都没有动。
待老奴回来看到太皇太后的模样,不由皱眉道:“主子,椅子上冷,您还是回屋躺着吧?”
“老奴啊,哀家如今哪里能躺的住?”太皇太后皱眉,忧心忡忡的模样让看她看起来一瞬间老了许多。
“主子,您想怎么做?”老奴问道。
“老奴,你去把陛下请来!”太皇太后沉思半晌,突然吩咐道。
“是!”
老奴应声后,直接离开。
半个时辰后,陈王就来了。
自他亲政以后,他便甚少能见到太皇太后,平素她老人家也不让他晨昏定省,只有过年节的时候他才会来拜见一番。
如今老奴突然过来,他自然是丁点儿都不敢怠慢,直接将手头的事情全部推掉,跟着老奴来了。
佛堂内。
陈王一踏进来,就微微躬身,道:“孙儿见过祖母!”
在太皇太后面前,陈王一向恭敬,也不摆帝王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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