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瑜心里一面无法拒绝陈茗离去的同时,也觉得很对不住楚心玥。
而与此同时,老太君也已经知道了陈茗过府来探望沈子瑜的事情,老太君很是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沈子瑜的苏醒更因为许久未见的陈茗的到来。
所以老太君一得到消息便也跟着到了沈子瑜这边来——
一路上丫鬟们在打趣老太君,老太君的脚步也显得格外轻松快乐,比起前一阵的沉痛哀伤完全不同。也正因这一点快乐老太君几乎把一些必要的礼节也抛诸了脑后,大概于她而言是真的已将陈茗看作了沈子瑜的发妻,是她的孙媳妇了吧,所以她也顾及不到许多。
推开门的时候里屋中陈茗正跟沈子瑜说着些笑话,陈茗笑得很开怀,还问沈子瑜是不是开心,沈子瑜因余毒未清的关系虽然咧嘴笑的时候很难看很苍白,但毫无疑问的,老太君确实是看到沈子瑜笑了。
他点头说:“是挺好笑的。”
老太君没想到二人许久未见,如今这大病之后再相见的相处竟是如此之融洽,看来自己之前的一些隐隐担忧倒是多余了。
她踏步入内,脸上摆出一副慈爱祥和的模样:“茗儿来啦,不知这是在讲什么笑话,快些说来我也听听。”
“老太君。”陈茗见老太君行到屋中顿时满脸开心的站起身,微微一礼过后赶紧将自己的独凳让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早有丫鬟已搬来了足够多的凳子进来了。陈茗还是亲自扶老太君坐下,又道:“许久未见老太君的,怎的老太君竟似是消瘦了一圈的模样。”
“哈哈,这段时间确实是操劳了些,不过看到你们如今都好好的我便也就好了。”老太君意味沈长的看了躺在床上沈子瑜一眼。
沈子瑜忙道:“恕孙儿无法起身相迎,还让老太君担心真是该死。”
“可别这样说,你要是能快些好起来才真的是好,那些死不死的话多不吉利可别挂在嘴边。”老太君说着又拉着陈茗的手道,“倒不知你竟然突然来了,我这个老太婆突然闯进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这话自然把陈茗说得不太好意思了,她扭捏了一下只低头傻笑,这一次确实不似以前,沈子瑜没有再对她冷脸以待甚至是说那些让她离开之类的话,反而态度很温和,虽不见有多亲近但却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疏离。
陈茗将这理解为爱的转折,而实则沈子瑜不过是因为自己还伤着起身都有些困难自然便也没有多少力气去跟陈茗争那些不必要的长短,更何况陈茗此来是辛苦一番只为近视他这个病人的,既是如此试问向来懂礼如沈子瑜的,他又如何会那般狠心将陈茗推出呢。
毕竟撇开二人曾议过亲事的事不说,沈王府与陈家也算是世交好友了,那般绝情的做的话只怕要是真要伤了两年情谊了,沈子瑜可不会那般不懂事。
但听到才太君那样说,他知道只怕二人表面的一些和谐已被老太君曲解成另一重意思了,他幽幽叹了口气:“何来打扰一说。”
老太君又扬手摒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们,她对陈茗道:“你不知道,给子瑜治伤的那样李神医虽然医术确实让人钦佩,但其性格却十分乖张不好相与,子瑜自前日醒来就连我这个亲祖母也只许探望过两回呢。”
陈茗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二少爷院里伺候的人大多在外面,这里屋贴身伺候的竟只有楚心玥一人。”
“可不是。”
“但静养于我的伤有好处这是事实,李神医所做也并没有错。”沈子瑜在一旁淡淡地道,“所以虽然我并不是赶客,但是陈小姐也万不能待得太久,不然李神医骂起人来连我这个主人家也是保不住的。”
陈茗脸色一红,老太君忙跟着道:“子瑜说得却是有几分道理,他这样做也是为你着想,在这儿聊会儿一会儿便随我到我的院下去喝杯茶吧。”
陈茗听得老太君这样讲心里才舒服了两分,她看了看沈子瑜苍白得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她点头道:“好,我听老太君的。”
屋里原本是一派祥和气氛,然而有时候事情也未必如人们想的那样发展。特别是陈茗,在非常想得到沈子瑜认可的时候,又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跑来关心,她认为于她这样的大家闺秀而言这算是做得极为极致了,但是沈子瑜自老太君来后便不再怎么说话了。
后来老太君说到兴起时,无意间提出说:“依着我看啊,茗儿这么老远的得知你受伤便五内俱焚的急着来瞧你,这份情义实辜负不和。倒不如你就早早娶了她吧,这样她守在你身边,你多个可心儿的人照顾,不至两人两方相思想见成难,可好。”
这当然好了,没有人知道陈茗每每做梦都梦到自己嫁给了沈子瑜,多少个夜晚里惊醒又失落,但是在沈王府里再这样的心思也得好好收敛一番,自己毕竟是女子,这种事自然当由男子提头,如今老太君好不容易提了,只要沈子瑜说一个好......
然而正当陈茗这般想着时,扭头看向床上的沈子瑜,沈子瑜却垂着眼睑一副对老太君刚才之言充耳未闻的样子淡声道:“老太君,今天说的话有些多,这会儿竟有些累了。”
虽然老太君是心急沈子瑜的婚事,但同时她更心急沈子瑜的身体,是以当沈子瑜提出自己累了之时老太君忙不迭的将婚事抛到脑后,起身帮沈子瑜放到床上掖着被角道:“秋日风寒,你可得好好盖严实了。”
瞧这光景怕是不能再提婚事了,陈茗心中一阵失落,如此一来陈茗连去老太君那边坐一坐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她站起身一礼道:“老太君,我正好想起我今日出来是乔装了府中丫鬟才混出来的,若是我爹知道了定轻饶不得我,所以今次还是先离开,您和二少爷还是多休息吧。”
陈茗作辞离去,老太君想留,但她去意很强,几步到了让口便急急的消失不见,老太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楚心玥自失落落的从沈子瑜的房间出来后便一个人逛到了花园里,这些天她一直疲于奔波照顾沈子瑜,这突然歇下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想到刚才陈茗冲进屋撞到他们的情境,陈茗的气恼与语气俨然一副她才是沈子瑜屋里的主,他们两个反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般。楚心玥暗中叹了口气,终究人家才是一对儿。
“哟,这不是寻得李神医又照顾二少爷醒来的功臣么。”突然一声冰冷的尖锐女声打破了花园的沉寂。
楚心玥转头看去只见大夫人一身红艳艳的团花立领长摆装正款款朝自己行来,楚心玥心下皱眉便还是赶紧迎过去行了一礼:“给大夫人请安。”
“真不愧是老太君亲自调教的丫鬟,果然是有两分本事哦。”大夫人满嘴里都是明讥暗讽,她笑道,“不仅仅是做事的本事,这勾引主子的本事也不小呢。”
“婢子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虽然明面上两人仍是保持着主仆的关系,而实则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层关系也只不过是摆给外人看的罢了,两人早已水火不融,明争暗斗多时,所以楚心玥见周围没有其他外人,是以脸色也没有太好看。
“哟哟,这世上竟还有你楚心玥不明白的?”大夫人继续挖苦,“之前是勾搭大少爷,如今是勾搭二少爷。想来能以老太君的贴身丫鬟身份而跻身去贴身伺候二少爷,你一定花了不少工夫吧。”
楚心玥哑然失言,明明府中诸人都知道她会被暂时调去伺候沈子瑜全是因老太君的不放心和李神医的差遣,这跟她一个下人的意志能有什么关系又能左右什么,虽然她心下确实是挺开心这个安排,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左右安排啊。
大夫人又继续道:“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在二少爷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二少爷心思一动瞧着你不仅长得乖巧漂亮还甚会照顾人的份上,一个乐意便跟老太君要了你去,做个通房做个小妾什么的,这可不就是一下子麻雀飞枝头变凤凰了么。”
楚心玥皱眉刚要辩驳些什么,大夫人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似乎大夫人也知道她那张嘴的厉害,一旦容她有了开口之机便没有大夫人讽刺挖苦的份了了。
是以她接着道:“不呢,这土鸡想摇身一变成凤凰的人可多着呢,你可千万擦亮了眼将二少爷的心牢牢握紧了,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楚心玥有口难言心中难受,而大夫人在挖苦一通之后便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楚心玥独自立在那里一时有种秋风瑟瑟,孤寂飘零的感觉。
而正此时,陈茗正跟她的丫鬟一路行到花园看那样子是要出府了,楚心玥与之正面相对,楚心玥半躬身正欲行礼陈茗却只是瞪了她一眼之后便高傲的自她身旁行开了。
楚心玥愣了一下,幽幽一叹也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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