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果如沈王爷所说的一般因有皇帝的圣命下达很快便到了沈王府,见到御医大家这心里也跟着稍稍安心不少,楚心玥扶着老太君和大家一起等在外屋,沈王爷仍旧和那天一样在屋里徘徊着。
端茶的丫鬟前后已换了数杯热茶,老太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想起身去看看,楚心玥忙安慰她道:“老太君就放心吧,御医可不是其他街市上医馆中的大夫可比的,既然他让我们候在外面便也自是有他的道理的,二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老太君,就且稍事等等吧。”沈王爷也跟着道。
大夫人不置可否的喝着茶,跟着附和了两句:“就是啊,老太君你看,那些在里屋进出伺候的丫鬟们虽然也如那天一样忙忙碌碌的,但并没有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啊,您呐就放心吧。”
老太君被这么一劝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那与里屋相隔的山水画屏风。
其实老太君心中紧张,楚心玥也是一样的。
她望着这和那日如出一辙的情形,她仍记得那天那名大夫出来后说的那些话,什么毒箭木什么见血封喉,光是听听便叫人心惊胆战;御医虽说是吃天家饭的人,但其医术楚心玥其实也并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御医应该要比其他厉害的,但愿沈子瑜这一次不要有事。
......
漫长的秋日,西牖冷风带着墙下的一片竹涛卷窗而入,屋里的安息香并没有让人感觉更安神,楚心玥给老太君紧了紧外面的大衣,这天气开始有些冷得让人烦躁了。
许久之后御医才同伺候的人一起出来,他对着沈王爷和老太君恭敬一礼,然后道:“想来之前那位给二少爷看伤的大夫也已是穷尽毕身所学了,他说得很错,二少爷中的正是见血封喉,这毒性好在没有渗进其他部位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御医可有办法?”沈王爷忙问。
老太君也一脸焦急的看着那御医。
御医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毒医书上虽然有所提及,但是太过猛烈,若只是擦到一点点尚还有方,但如二少爷这般中箭极深又已耽误了一天,恕在下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楚心玥怔了怔,这御医一点回旋话都没有就直接说束手无策,当真有这样恐怖吗?她感觉到自己扶着老太君的双手一沉,竟是老太君一个踉跄抚着额头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楚心玥忙抢白问道:“大人可否说得明白些,婢子知道您见多识广即便在解毒一途上暂无计可施,但对于二少爷之毒您也不愿见他出事的对吧,您一定知道还有其他方法可解,对不对,求您告诉我们也好让老太君安心啊。”
那大夫人忙道:“在下不敢相瞒,只是这一途实在......”
“你但说无妨。”沈王爷眯眼。
那御医轻轻抹了抹额角的汗,这才躬身道:“想来老爷也定然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位医术神奇的游方大夫,其术法之妙可使朽木回春;其医道之精能让死者复生,若能寻得这一位,想来二少爷的命或可一救。”
“是谁,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沈王爷立刻马不停蹄地追问。
那御医却叹息摇头道:“大家称其为李神医,可这个人向来性子孤傲独来独往惯了,哪里有固定住的地方,也是因前在下前几日在茶馆偶然听得有人说在这京城见过他一面这才敢将他说出的,不若的放也不敢跟老爷太君冒然提及。”
“他在京城。”楚心玥双眼放光似是抓到了希望。
“只是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格,怕也是难寻。”御医摇头一脸为难之色,“原本起先知道他在京城我们几个御医也想合起来去寻一寻的,但因又想到他那难伺候的性子便都作罢了,因为他性子太怪即便是寻到了,但他能不能帮也未可知啊。”
沈王爷冷哼:“我堂堂沈王府出得的是价钱,拿得出的身份,从不失的就是人格,他再奇怪的性子,难不成还敢跟我沈王府......”
“老爷可万不能这样想。”那御医道,“李神医此人最讨厌的便是这一桩了,您若越是这般他反而越不来了。所以......”
御医抬眼看了一眼里屋床上的沈子瑜他摇了摇头,沈王爷皱了下眉:“无论如何,我定要将他找出来。”
老太君又颠颠巍巍地问:“那依御医大人看来,寻到李神医让他为子瑜治伤的可能性能有几成?”
楚心玥其实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那御医一脸难色,很是纠结了一番大抵最后也是了多少安慰一下老太君吧,很是勉强的说道:“三,哦不,应该有四成的把握吧,呵呵。不过二少爷福星高照,有奇迹出现也不一定啊。”
奇迹......老太君突然一脸嘲弄之色,如今竟要将沈子瑜之性命就这般托付给不切实际的奇迹吗?
想到这一点老太君一口气上不来竟又晕倒了过去,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御医估计更怕沈王爷烦躁发怒之际,将气撒到自己身上,于是也赶忙作辞离去,好在沈王爷并没有说什么便着小厮送他出府去了。
而边一边老太君晕倒沈王爷也是自顾不暇,大夫人知道这段时间老太君心情极糟,之前沈宏才因步傲儿大闹王府后暴出其断袖这癖,老太君便晕过一次,这些天对他们大房更是几乎置之不理,据伺候老太君的人说老太君近来是禁止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沈宏才或大少爷这样的字眼的。
足见老太君对沈宏才失望有多透顶,大夫人前几日去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对她也是吝于辞色,估计对她这个母亲角色的失职也甚藏绝望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如大夫人跟齐明哲商量时一样担心的,只怕老太君对大房过于失望而将一切希望押到了沈子瑜身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虽然现在沈子瑜倒在床上起不来,生死尚未可知,但是大夫人也不能保证沈子瑜这只蟑螂命什么时候又会突然蹦起来,所以她必须要有万全之准备。
想到这些大夫人知道,如今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安慰老太君,陪伴老太君,让老太君感觉到不管为人如何,但作为沈王府未来的继承人只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其次。
所以大夫人这一次眼急手快,很殷勤的在老太君堪堪软倒之时,意识还未完全模糊之前便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一脸焦急紧张的好儿媳模样道:“快,先送老太君回去休息,其他的事容后再议吧。”
“大夫人说得对,快些送老太君回去休息一下。”沈王爷也赶紧跟着附和。
于是一干献殷勤挣表现的丫鬟婆子都拥了上来,反而是楚心玥这个正经贴身伺候老太君的人不知何时被人流给挤了出来,连老太君的衣角边儿都碰不到了,不过这样也好她正也有要事准备去办,就让他们这一干想借机在主子面前好好努力表现以求往上爬的下人们去伺候老太君好了。
大夫人表现得最积极,不过她内心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沈宏才出事老太君虽然也浅浅晕了一回,但并不如这般严重,而且事后对大房的一切几乎就不理不睬了;但如今瞧瞧老太君对沈子瑜的态度,是多么的上心认真和紧张啊,且不说之前就已然晕过一次了,只消说这几日老太君菜饭不思双眼不合的全心照顾便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
这老太君对沈子瑜之宠爱之信任之在乎......远远超出了大夫人的想象,这让她心中嫉恨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想法——最好沈子瑜是再也醒不过来最好,不然的话,大夫人真的难以想象自己要如何才能为自己为齐家为儿子在这个沈王府里谋一条锦绣出路了。
......
且不提大夫人那藏了心机的孝心和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楚心玥什么时候溜走的却是没有人注意到,不过在那样的纷乱的时候估计也不会真有人去留意她这么一个小丫鬟。
所以,楚心玥很容易不混去了前院,还好她跑得快赶得急时,在花廊边上正遇上小厮一路躬身领着那位御医往府外而去——
楚心玥几步追上去随便用了个借口将那位领路的小厮打发走后,全自己领着御医朝府外行去,一路行一路上楚心玥便笑嘻嘻地跟那御医套起话来:“没想到这一回二少爷竟是中毒如此之深,连像您这样在宫中行走几十年,为宫中贵人诊脉的大御医也没有办法,真是......让人扼腕。”
那御医因也没能帮上沈王爷的忙但又是圣旨所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着摇头:“姑娘过谦了,只是这毒倒确实是不好解的,大概也只有倚仗那位李神医了吧。”
楚心玥眉头微蹙,强压下心中疑惑,她笑道:“说起那个李神医,他当真有御医大人说的那样厉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吗?”
“唉,姑娘,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李神医既被世人称为神医自然是有道理的,想当年皇帝也曾有意纳其入御医院结果都被他给拒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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