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雄的事沈子瑜以极少的人力也没有发生半点流血就轻松解决了。紧随着皇上让人在全国上下张贴了皇榜明示沈雄的那条条款款的大罪,一时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从市井走卒到官绅权臣无不在热议沈雄之事。
事情虽然一波三折,无比惊险,但好在总是在有惊无险中全数化解了。沈雄被押进天牢那天下了一场今年最大的阵雨,这大概也标示着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吧。
大雨里尘土灰烟的气味极为浓重,满院的花朵又被淋得零离流失,落红满地,但不可否认的是天空却被场大雨洗刷得越发的清明澄透。大雨过后的天气阳光明媚,风儿正好,光线正足。
原本皇上是想下令让沈子瑜一起参加沈雄的公审的,对于沈雄皇上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的,沈雄被抓的第二天沈王府大房就被彻底的查抄了,而谋反这种大罪是要被株连的,但因为沈子瑜有大功在这中间也确实跟沈雄没有勾结也不属于大房而被幸免。
至于老太君更是当年抚育过皇上,其声望在老臣间也很高,加上有明亲王和周左相作证老太君也曾出力阻止过沈雄,是以也被幸免了。
但是一直被关起来的大夫人和沈宏才就没那么好运了,且不说他们跟沈雄是最亲密也是有着直系血缘的亲人,大夫人更可以被称之为是齐家漏网之鱼,沈宏的身上更是流着沈雄和齐家两家的血液,试问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是以两人也跟随沈雄锒铛入狱。
沈雄大抵也知道自己气数已尽,皇上亲自主持公审之时也再无半点反抗,倒是百姓们群情激愤,每一次公审围观的百姓们总是带足了菜叶和鸡蛋,不要钱似的朝沈雄身上扔一大堆。
沈子瑜没有去参加公审,原因有四个。
第一个是他从皇宫接回楚心玥那天发现楚心玥左肩竟然有伤,虽然只是一点轻伤,但听到她后来的陈述沈子瑜还是一阵阵后怕,如果那个侍卫才刺得准一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楚心玥了。
“不是说好了不能以身试险吗?”
“可是当时情急之下我也只是本能反应,所幸也没有大的事,再上两天药也就好了,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是啊,他大惊小怪,却都是因为太在乎她了。他也不知道原来她若是受到伤害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所以他决定放弃公审上的那个席位在家好好陪着她养好伤。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决定要秉承功不震主的原则。这一次在扳倒沈雄的事情上他确实是出了大力也知道自己立了大功,跟着的赏赐也肯定会不少。
但是有了上一次在歧县的经历,他可不想再被皇上疑心第二次,更何况沈雄被伏诛之后肯定对于储君之位的争论还会持续。他作为也是拥有正统皇家血脉的人,可不想被牵扯进那个漩涡之中。
第三个原因则是因为老太君。
沈雄被关进天牢的那天晚上老太君就病得吐了血,大夫给老太君的加重了剂量,但这两天老太君的病却越发严重毫无起色,连说话都是哆哆索索说不利落了。
大夫拉着沈子瑜的手说:“世子爷,准备后事吧。”
沈子瑜为这句话守在老太君床边一整日没有吃东西,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他宁可用全世界去换老太君的健康。可是他知道他们都没有退路了,沈雄的事给老太君的打击实在太重,这一次她终于是再也起不来了。而沈子瑜能做的就是在老太君最后的日子里,好好的陪着她,哪儿也不去。
至于没有加参公审的最后一原因嘛,那就是沈子瑜自己的心情问题了。
沈雄被抓了好几天,公审也都进行了两回,是个人都知道沈雄大逆不道,罪当可诛,这一次他多半是逃不出死刑的,但是一直都希望能报仇的沈子瑜,发现自己却并没有因为沈雄的伏法而高兴。
他反而心情有些悲痛,每每走过沈王府的花园时,他还能记得那里办宴会时的热闹场景,老太君的笑容。这他知道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他不想再看见沈雄那张脸,那只会让他越发难受。
沈子瑜立在花园一角看着那园子里热闹竞放的百花,初夏的阳光带着淡淡灼人的感觉让他再多立一会儿也觉得热意袭身。
楚心玥把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两人相视一笑。
沈子瑜问她:“你的伤没事了吧。”
楚心玥摇头:“早就没什么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老太君那边吧,我想她今天也肯定很想听你讲故事的。”
沈子瑜点头,而这时伺候老太君的嬷嬷突然冲了过来,她一惨白的急色道:“世,世子爷,老,老太君她……”
沈子瑜心里咯噔一下撒开楚心玥的手便朝老太君的院落跑去——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药房浓厚,安神香的味道早已被这药味给掩埋了。屋里一干伺候的丫鬟婆子见沈子瑜进来便都跟着垂着头退了出去,沈子瑜强自安定自己的内心半蹲到老太君的床边。
他紧紧握住那从床上伸出来的那只形容枯槁的手,老太君苍白而满是皱纹的脸上连痛苦的表情也看不清几分了。她出气多进气少的起伏着胸口,一双昏浊的眼睛盯着沈子瑜道:“我知道,知道他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沈子瑜强忍着泪意安抚着老太君:“老太君,你好好休息就是,我们沈王府仍然是满门荣耀的,你相信我不会有半点变动。”
老太君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沈子瑜别过头去紧咬着牙,老太君又道:“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大伯。”
沈子瑜没有说话,大抵是意识到老太君想说什么,沈子瑜想反抗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默默守着。
“答应我,给他一条生路。”老太君的声音微弱难闻,但却又十分清晰的落入了沈子瑜的耳中。
沈子瑜怔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话。老太君也知道这于沈子瑜而言太难太难了,但她还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答应我。”
沈子瑜不敢看老太君的模样,也不敢回应她什么,他只是呆呆的蹲在那里,屋里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只有老太君吊着一口气时不时的说一句:“答应我。”
楚心玥进屋之后发现所有下人都低垂着头守在外屋没一个进去,她知道今天只怕老太君是真的不行了,这个时候也只好让沈子瑜守着老太君最后一程了。
“子……子瑜……”
“老太君您别再说了,我答应您就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祈求皇上让皇上饶大伯一命。”沈子瑜痛心应允下一切,他已经有太多太多对不起老太君的地方,他不能再对不起她老人家了,其实一味的杀戮又能怎么样呢,他也并不能从中得到快乐。
只是沈子瑜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是不敢看老太君,似乎是生怕跟老太君对视会出卖了自己的极不情愿一般。
但是,在听到沈子瑜说的那句话后,老太君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沈子瑜怔了一下,他看着那只手毫无生气的垂挂在床沿边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只见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睛睡得十分安详,只是在她身上沈子瑜再也感觉不出半点呼吸。
“老太君——”
随着里屋沈子瑜的一声痛呼传出,屋外丫鬟仆妇们跪了一屋,有感情深重的早已泪流满面啜泣声声。
楚心玥跟着大家一起跪伏于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痛得无以呼吸,她还记得她被调来伺候老太君的那天,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跟她分享了无数的宅门经验。
可是转眼,这老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太君的丧事前后办了七天七夜,开坛设祭的道士没日没夜的跳着,念着。京城里的权贵们先后前来慰问,沈子瑜一直都处在目光有些呆滞的情况下,送行也变得闷郁不堪。
楚心玥知道沈子瑜心情不好,直到老太君被葬下后仍是如此。
是啊,沈雄被抓对沈王府来说便已是一场大难,老太君先于儿子去世似乎是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但给沈子瑜带来的却是极度深重的痛苦。
楚心玥常常在半夜三更时在屋顶上找到沈子瑜,他总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楚心玥带他回到屋里抱着他安慰了很多很多,这个时候,除了好好安慰她其实楚心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直到有天晚上楚心玥把大醉的沈子瑜抱在怀里坐在灯下安慰他说:“世子爷,你不是还有很多很的抱负理想要去完成嘛,生命原本就是一个过程,总要承受一些人的离去和一些人的到来的,我认识的沈子瑜可没有这么脆弱。”
“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沈子瑜不要再叫我世子爷了吗?”沈子瑜突然开口,那声音清明无比,完全不似一个醉酒之人。
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楚心玥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这人给骗了,她正要发怒,沈子瑜却道:“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不会被这点事打败,我只是……只是想在想发泄的时候可以发泄一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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