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太君以死相逼从沈雄手里救下了沈子瑜,但是她和沈雄的关系也由此降到了冰点,沈雄除了将沈子瑜软禁起来以外,也派人时刻监视起老太君的一举一动,并美其名曰为保护老太君安全。
老太君虽然病得有些严重,经那晚大闹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过床,但是她的脑子里却十分的清楚,她知道沈子瑜被辖,明亲王和周左相也被沈雄控制了,她所能动用的人员不多,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沈雄再继续错下去。
老太君心里比谁都明白,扳倒沈雄对沈王府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世受皇恩的家族老太君不能容忍看自己的儿子这样一错再错,更何况沈雄若真的成功的话,沈家也不过落得万世骂名,不会有其他的希望。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要拼最后一口气。
第三天的时候,老太君在床上叫苦不迭,一个劲儿的吵着要见沈子瑜。老嬷嬷在院里跟沈雄派来的守卫说了很久,守卫才终于答应去请示沈雄。
沈雄倒也不傻,似乎也是怕老太君会假装,他亲自过来了。其实这也是老太君病倒后他第一次踏进老太君的院子,真是想不到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老太君已经叫了大半天的痛了,大夫开的药吃了也不见效果,沈雄立在床边道:“老太君要是有什么就直接跟儿子说也是一样的,你知道沈子瑜他是过来不了的。”
老太君躺在床上一手捏着额头皱着眉,看样子是痛苦极了,她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软禁他我也说不了什么,但只要他没有出这个府也做不成什么。而我,我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还有没有明天可以活,沈雄啊,你就让我见一见他吧,应当是……最后一面好了。”
老嬷嬷蹲在一旁也是老泪纵横,直道:“老爷,您是知道的老太君一向最离不开世子爷了,如今她病得这样严重,一天一晚,不管醒着睡着嘴里都一直念叨的是世子爷的名字,您就开开恩让他们见一面说说话吧。”
沈雄却仍旧皱着眉,显然他不愿意冒这个险,毕竟老太君已经背叛过他一次,而且每每听到老太君有多疼爱沈子瑜那种话总是让他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般,他难受。
“我如今这个样子还做什么呢,一切还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老太君突然又道,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更何况你说得对,我老了,再也折腾不动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了,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的,但我只是希望能在我活着的日子里你还可以像个真正的儿子一样,待我好一点,就一点点。”
老太君有些渴求的看着他:“就当是你尽最后的孝心吧。”
沈雄别过头去不看老太君那种神情,他深吸了口气:“我会让人带他过来,也会让人守在门口直到你们聊天结束,不过你们不能聊太久。”
老太君这才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你总归还是个好儿子的。”
沈雄转身走的时候看见老太君眼角滴下两滴泪来,他不知道那两滴泪是为他而流的还是为沈子瑜而流的,但是那一刻他却有一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从前,他依赖于母亲时候的那种生活。
他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院外那棵葱葱郁郁的高大银杏树上已经能偶尔听到几声蝉鸣了,夏天的脚步渐渐的逼近,沈子瑜只穿了一件单衣,楚心玥也跟在他身后前后脚进了老太君的屋子,而沈雄的人就这么守在门外。
屋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点着安神香,只是屋里那个人看起来是越发的垂老了,苍苍白发覆了满头,眯着眼睛没有半丝神采。
老太君拉着他的手说:“我们的时间不多,赶紧跟屋里的老嬷嬷和小丫鬟对换衣服。”
“老太君?”沈子瑜知道老太君想帮他,金蝉脱壳的计策也很好,但如果事后被发现沈雄肯定要发怒的。
“子瑜,不要再说其他的了,大连的江山这一次就靠你了,宫里的皇上等着,老臣们等着,我也等着呢。”老太君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更何况我毕竟是他的亲娘,他再狠也不至于对我做什么的。”
“是啊世子爷,赶紧跟我们换衣服吧。”老嬷嬷拉着沈子瑜也是不停的恳求着。
“但是……”沈子瑜看着那老嬷嬷,即使是对调了衣服,形象相差太远想出府也很难吧。
老太君笑了笑道:“嬷嬷跟我数十年,她当年可是易容高手,放心吧,不会让人起疑的。”
于是,老太君故意提高的声音跟沈子瑜在屋里假装聊天,而实则屋里四人匆忙的对换着衣服,老嬷嬷又给二人画了易容妆。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沈子瑜拉着老太君的手道:“老太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老太君点头,看向楚心玥,楚心玥也跟着会心一笑道:“老太君,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爷,不会让他出意外的。”
“老太君,老爷规定的时间到了,我们得带世子爷回去了。”这时门外守卫的声音传来。
老太君便跟着道:“好,我知道了,那子瑜你们两个回去吧,记住一定不可以再跟你大伯较劲了。”
“是,老太君。”
“对了,嬷嬷,我屋里的安神香最近用得频繁已经所剩不多了,你带着这小丫鬟出府再去给我购些回来吧。”
“是,老太君。”
四个人同时出了门,老嬷嬷的易容术还不错,换了张迷惑的脸又对调了衣服,守卫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就这样,两个守卫带着穿着沈子瑜二人衣服的老嬷嬷和小丫鬟回了沈子瑜的院子,而真正的沈子瑜和楚心玥,则大摇大摆从沈王府正门出去了。
两人一出府,第一时间便雇了两匹马直奔揽翠庄,沈雄虽然软禁了他但还没有时间来拷问他,是以对他私下里的势力范围也并不知晓。揽翠庄至今也是别人不知道的所在。
回到揽翠庄,两人换了衣服,又让自己的卫队加强的戒备。好一通忙活,沈子瑜又将所有人聚起来开了一场大会,大抵就是要对抗沈雄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子瑜谈及大家的情绪也都是很亢奋的,楚心玥转身去给沈子瑜添饭,又问他:“那世子爷接下来是准备先去策反鹰扬军,还是直接攻进沈王府?”
“沈雄还没有明目张胆夺位,皇上那里也一直拖着病。所以我可没有足够的理由跟沈雄开战,不过鹰扬军我是一定要争取过来的。”沈子瑜说着这些的时候目光微沉,这一次好不容易依靠老太君逃了出来,他绝对不能让老太君失望,让皇上失望。
更何况,他也不允许自己再输在沈雄的手里了。
但在做那些事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先做。他看着背对着自己去添饭的楚心玥,悄然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蒙汗药来,他将药粉撒进楚心玥的饭碗里然后赶紧拿筷子搅转。
然后这一次沈子瑜却失策了。
因为他没有算到楚心玥添饭的小案桌上正好放了一面小铜镜,楚心玥又正好不小心从铜镜里看到了沈子瑜在桌上所做的一切动作,她怔了怔,虽然一时还不明白那是什么药粉,但她却能料到沈子瑜的心思。
转身,她将饭递给沈子瑜,沈子瑜冲她笑了笑道:“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可有的事忙。”
“世子爷,我们说过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一起行动的,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所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楚心玥却突然说道。
沈子瑜怔了怔,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当,当然,我们说好的。”
楚心玥端起自己那碗饭却没有动筷,她道:“那为什么你还想把我迷晕?”
沈子瑜一愣,扒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楚心玥,楚心玥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你涉险,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让我参与我只会更加担心,世子爷,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儿过悠闲的日子,我会发疯的。”
楚心玥拉着沈子瑜的手很是恳求地道,沈子瑜眸光微沉,他不敢看楚心玥请求的眼神,只道:“心玥,这一次不同往昔。”
“所以我才更要跟在你身边。”楚心玥道,“哪怕是分头行动,只要能帮到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对了,我突然有一个计划。”
楚心玥说着突然跳了起来,沈子瑜看着她,她道:“沈王府是不可能回去的,而你又担心我跟在你身边会有危险,那不必想办法送我进宫吧。让我以侍卫的身份待在皇上的身边,反正皇上也认识我侍卫的身份的,若是以暗中保护为由皇上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可以查清沈雄在外面的所有势力并将其拔除,可是宫里呢,宫里你还查不到啊,所以就把宫里交给我吧,而且这样我们可以里应外合,让我好好监视沈雄在宫里的一举一动。”
楚心玥的这个想法虽然是突然起意,但是却着实吓了沈子瑜一跳,因为这个想法跟之前皇上说的实在是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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