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岫刚刚睡下, 便听见“咚咚”两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砸窗户。
她愣了一下,疑心是自己幻听了, 正要继续睡觉, 便又听见“咚咚咚”, 这回是三声了。
裴云岫:“……”
她决定不理会。
外头的咚咚声便愈发猖狂了起来,荣安甚至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江熠在外头讨打的样子。
她忍无可忍, 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走到床边, 压低声音说:“江熠你无不无聊!”
江熠一愣, 旋即高兴地道:“你猜到是我了呀?”
荣安:“……”
除了你谁还能这么无聊!
她板着脸, 没好气地道:“江叔衡,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江熠被她叫得愣了一下,旋即才乖乖地从墙头跳了下来。
在外人眼中杀人如麻的少年将军,到她跟前,就好像只是个寻常的腼腆的少年郎,他挠了挠脑袋, 坦诚地道:“想你想得睡不着,所以来找你, 吵着你了吗?”
……这不是废话!三更半夜的你拿石头敲我的窗户, 就是为了问我有没有吵到我?
江熠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智障之处,在荣安忍无可忍之前, 他赶紧补救:“我来之前, 问了苒苒你喜欢什么东西, 苒苒说清河僻远, 京里头时兴的那些首饰衣裳,你一定喜欢,衣裳就等你回去了我再给你买,首饰就先给你罢……”
裴云岫选择性忽略了中间那句话,犹豫了一下,把东西接了过来。
她打开看,是一股很漂亮的金钗。
江熠眼巴巴地问:“你喜欢吗?”
荣安倒是有些不忍心说假话了,她撇开头,轻轻地应了,正要劝江熠早些回去休息,便见他忽然高兴起来,又回身,扯了……一个布袋出来。
他把布袋往她手里一塞,高高兴兴地说:“喜欢的话,还有很多,这些都给你。”
荣安:“……”
有些人的气质就很奇怪,本来是好好的送礼,到他这里跟送白菜似的。这么多名贵的珠宝首饰,他就拿个布袋装过来,可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她摆摆手,刚要推辞,就听江熠松了一口气。
他一本正经地说:“收了我的东西,就别生我的气了。”
她忽地顿住了。
很多年前,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的时候,有一回,被他打碎了最喜欢的一只玉佩,坐在原地哇哇大哭。他急得团团转,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起来,预备在上课偷吃的杏花酥递到她的嘴边,她哭得饥肠辘辘,便一面哭,一面把东西吃了。
他那时候就说:“……吃了我的东西,就别生我的气了。”
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因为爱物被打碎就要大哭的小娘子了,她经历的这么多事,哪一件不比打碎玉佩更难熬呢?
可江熠他,却一直都没有变。
她忽然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东西,闷得说不出话来。
她赌气地想:大家都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就他,这样一颗赤子之心,从来都没变过呢?
江熠看着她脸色几番变化,想了想,便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被看恼了,“你看什么?”
江熠坦诚说:“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好看的,其实一直很喜欢你,就是以前不懂事。要是我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叫你离京了,也省得如今劝也劝不动,哄也哄不回,只能借着爬墙的这一回,多看几眼。”
她听得好气又好笑,仰着脸,娇蛮地横了他一眼,撇开头:“花言巧语!”
江熠道:“你要是不笑的话,我就相信你不爱听花言巧语了,你现在分明高兴得很嘛!”
“总之,”荣安说,“我是不会同你回京城去的!”
他敷衍道:“我知道,你不信男人嘛,我理解的,也没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没事”的时候,荣安心里忽然变得极度不舒服起来。
她垂下眼,摆弄着手中的金钗,不再说话了。
江熠看出她的失落,便安慰她说:“要我说自己有多可靠,你可能不信,可我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一贯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大嫂二嫂性子也都好相与,更别说你同苒苒的交情了,你还怕什么呢?”
荣安叹息,说:“当初,我阿爹同我阿娘要和离的时候,连太上皇都动了怒,可伤了心,旁人再如何帮衬,又能如何呢?江熠,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想,我这辈子只怕都不会信哪个男人了,我……对不起。”
她举起金钗,送还到他眼下。
江熠却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江三郎懒懒地道:“我送你东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愿意同我走最好,不同我走也没什么,我喜欢你,本来是我的事情,你安心受着就是,不必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纵身跃上围墙,还不忘回头叮嘱:“把东西收好!明儿我要看的!”
“你看什么看——!”
荣安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头,江熠的身影便消失了。
她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可到底又没忍住,拿着金钗,笑了起来,喃喃说:“谁要给你看!!”
……
翌日。
崔家的三房,迎来了一名贵客。
恰便是那日原本该上门,结果半路被截胡了的平乱的年轻将军,江家三郎江熠。
崔三夫人甫一见江熠,便是眼前一亮。
这位将军并不似寻常武将那样粗枝大叶,相反,他穿着锦袍,容貌秀丽,比起武将,倒更像个贵族公子。
可比起纨袴膏粱来说,他又要多些英挺,行走坐卧之间,有着将士特有的挺拔,乍一瞧去,便十分叫人赏心悦目了。
江熠告罪说:“那日有事,未曾赴约,倒是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崔三夫人忙说,她看着江熠,越看越满意,赶紧又说,“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今儿恰好族中不上学,我叫她们来见过将军罢。”
江熠思量着她们便是裴云岫口中不轻省的表姐妹,倒是十分感兴趣,微笑道:“那便叨扰了。”
崔家的九娘子和十娘子过来,见了江熠,也都是眼睛发亮,九娘到了婚配的年龄,且性子也活泼大胆一些,没过多久,便主动邀请说:“将军头一回来我们崔家,我们姐妹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陪着您逛一逛罢。”
江熠笑着应了,心里只想着:这样便能名正言顺地去裴云岫的院子里逛一逛了。
这头的荣安也是知道了江熠来崔家拜访之事的,郡王妃特地把她叫到跟前,意味深长地说:“她家九娘,成日只想嫁个如意郎君,比过你呢,那江熠是奔着你来的,阿娘不想瞧着你为他人作嫁衣裳。”
裴云岫一听,便是心烦意乱了起来。
江熠昨晚还说,“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今儿就迫不及待地上门去瞧别人了?
然而荣安这些年心性大为长进,她知道自己已经几次三番回绝了江熠,他要去找谁,都同她没有关系了。
她定了定神,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可世事难料,即便她不想去找江熠,才走了几步,却还是瞧见江熠走了过来。
他嘴角含笑,腰间今儿没有别剑,而是别了把折扇,整个人瞧着风流俊秀,正眉眼带笑地同两边那对俏丽的姐妹花说话。
裴云岫心头一跳,眼见着他们要看过来,她便下意识往抄手游廊后的花木中躲了起来。
那三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慢慢地走近了。
九娘说:“将军年少有为,想来,当是有许多小娘子爱慕于您的。”
江熠不以为意地道:“也许吧,我是不怎么管的。”
他敷衍地同这两姐妹说着话,眼神却往游廊下的花草从里头看,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
九娘没有发觉他的异常,闻言便是心头一定,边上的十娘又笑嘻嘻地为姐姐继续打听,“将军生得这么好看,没人喜欢才奇怪呢,就是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答应过哪位娘子的示爱呢?”
这话问得直白,然而十娘仗着自己年纪小,问得坦坦荡荡,为的就是叫江熠没法不答。
花木后头的裴云岫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紧张。
她是信他没有答应过谁的。
可这次,要是他说没有,崔九只怕要打蛇随棍上了。他是不是就会答应她了?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也许是没那么看得开的了。
出人意料的是,江熠叹口气,说:“自然是没有的,连想都不敢想呢。”
“为什么”十娘好奇地追问。
江熠道:“我的心上人要知道旁人跟我示爱,是要吃醋难过的。”
裴云岫一怔,下意识发觉了不对,忙不迭地要回身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江熠的视线穿过两人之间的草木,落到了她的面上。
她呆在了原地。
目光只看到,江熠越走越近,而他的视线极温柔,轻飘飘地落到她紧绷的面上,像是春日惠风,缱绻得叫人挣不开。
他眼中含笑,悠悠然地再补充了一句,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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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灵感来自于王者里面的英雄“铠”的台词。
原话是,“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女孩子的话。”
咳咳,自从上次坐公交后,今儿又坐了一回。
遇见黑衣服的小哥哥了,但是因为都戴口罩,一开始没认出来,所以我坐到了他的后面。
然后两个人又各睡各的,睡了一路。
他下车的时候,果然又悄悄偷看我,被我抓了个正着,依旧是车门一回,车窗外一回,hhh,但是我最近当社畜太累了,没和他进行友好的眼神沟通。
果然,成年人的心动,总是:
“我要跟他过一辈子!”
三日后
“卧槽这一辈子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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