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傅话音刚落,一旁的季明逸就快速接口道:“启禀陛下,太傅自认年纪大了,听不懂顾相的意思,可是臣年轻,自认为听得一清二楚。”顿了下,目光犀利看了眼季太傅,朗声开口道:“臣恳请陛下下旨,由景安侯萧宸带领鸿胪寺的官员负责此次北冥来使的迎接招待一事。”
季太傅闻言,瞬间猛地偏头直视季明逸,可季明逸和顾风一样,说完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季明逸虽然感受到一侧强烈的视线,可是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季太傅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垂下头,看不到脸上神情,只能看到袖中攥紧的拳头的指缝中微有一丝浅浅的血丝顺着手上干枯的纹路缓缓蔓延。
皇帝扫视一圈,开口问道:“怎么样?众卿觉得季国舅的提议如何?”下首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鸿胪寺卿闻言,也顾不上得罪季太傅了,虽然景安侯难伺候,可是总比那敌国的二皇子好伺候,再说了有景安侯在,他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了,鸿胪寺卿立即高声应道:“臣觉得季国舅所言甚好,臣愿意听景安侯调遣,配合景安侯招待好北冥来使。”
鸿胪寺卿说完,叶端紧随其后,开口道:“臣附议!”紧接着顾风也慢条斯理道:“臣附议。”众大臣一看,连顾风都附议了,立即不甘落后,一时间,金銮大殿上“臣附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皇帝见状,瞥了眼垂头不语的季太傅,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开口道:“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由景安侯萧宸为主,鸿胪寺卿为辅,负责迎接招待此次北冥来使。”鸿胪寺卿一听皇帝拍板定下,立即恭敬行礼道:“臣领旨,定全力配合景安侯,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闻言,略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沉吟了下,开口道:“景安侯前几天受了罚,想必还没好利索,没什么大事,你们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再去找他。”皇帝实在是怕自家母后再涕泪连连,也怕回头看到长姐荣华长公主不好交代,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外甥,所以干脆交代到前面。
鸿胪寺卿闻言,心头一紧,立即恭敬回道:“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好好配合景安侯,无甚大事,绝不会让景安侯操心。”皇帝眉头微蹙“嗯”了一声,顿了下,眼神一转,开口道:“另外汴州一案等中秋过后再行处置,靖远侯萧寰回来后暂时留在刑部,具体的回头再议。退朝吧。”
皇帝说完,起身就走,元宝立即高呼“退朝!”快步跟在皇帝身后出去。殿下众臣跪地行礼道:“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后,众臣纷纷从地上起来,季明逸也不例外。季明逸面色平静站起身拂了拂袖子,转身打算离开,就听到季太傅的声音:“等一下。”季明逸眉头微皱,充耳不闻,继续朝前走。“季明逸!”季太傅被季明逸的装聋作哑气得险些仰倒。
季明逸眼中眸色极深,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吊儿郎当的神色,轻笑道:“不知父亲唤儿子有何事?这刚下早朝,儿子要赶着去用早膳,兵部还等着儿子去主事呢。”虽然季明逸脸上笑容灿烂,可是却笑意不达眼底。
季太傅只觉心中的火气不断往上冒,可刚下朝,周围的大臣看到这父子二人剑拔弩张,都立在一旁,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季太傅硬生生咽下这口气,额头青筋暴起,面色强自镇定地微微有些狰狞道:“好,知道主事是好事,着实再好不过了。”说完,拂袖就走,他觉得他再多待一刻,就忍不住了。走过季明逸身边时,季太傅压着怒气不去看季明逸那张欠揍的脸。
季太傅一走,季明逸眼神一扫,一脸无所谓道:“还不走?这可是金銮大殿,不是看热闹的地方。”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宫的路上,季明逸脚步极快追上前面同样暗红色官袍的人,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开口道:“姐夫,你都不等等我……我出不来气了……”前方的顾风闻言顿住脚,偏头看向季明逸,语气复杂开口道:“等你?你需要人等吗?”
季明逸被顾风噎了一下,也不恼,反而越凑越近,低不可闻道:“南城毁了蔺氏,消息明日就会到京城,你设法压下来。”然后猛地站直,从远处看就仿佛是顾风不耐烦将他推开一样。季明逸苦着脸道:“姐夫,你竟然嫌弃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小舅子。”顾风眉间一挑,云淡风轻道:“嫌弃你,与你是我的小舅子并不矛盾。”说完转身就走,步子不紧不慢,仿若闲庭信步。
季明逸撇撇嘴,满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跟在顾风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等到宫门口时,顾风一眼看见季太傅的马车仍旧候在宫门口,顾风眼睛微眯扫了一眼,脚步不停上了顾府的马车,然后离开了宫门口。
季明逸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跟在顾风身后出来,眼睁睁看着顾风动作麻利上了马车一走了之。他自己却被季太傅的贴身长随唤住,季太傅的贴身长随朝他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小公子,老爷请小公子车上一叙。”季明逸闻言,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听季太傅的贴身长随继续道:“小公子,属下知道您不想去,可是老爷年纪大了,您和老爷到底是亲父子。”
“季叔您可真会说笑,我和父亲何时不是亲父子了?”季明逸满脸漫不经心的神情说道。季太傅的贴身长随闻言,眉头轻蹙道:“小公子,老爷他……”“行了,季叔,您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季明逸直接神情不悦,语气不耐烦地打断,然后直接朝着季太傅的马车行去,跟在身后的季太傅的贴身长随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微微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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