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闻言点点头,瞬间明白为何刚刚那么多支弓箭齐发,可是永全身后却只有寥寥的十几个人了。顾南城心思微转,开口道:“你们是郡主的死士?”虽是问句,可却十分笃定。
那弓箭手恭敬回道:“公子所料不错,属下等确实是郡主的死士,郡主命属下等陪同公子奔赴南郡。”顾南城闻言沉吟了一瞬,心中有了决断,对永全开口道:“好,人我收下了,你们一路小心。”永全恭敬道:“多谢顾公子嘱咐,属下告辞。”顾南城点点头,永全带了一半的弓箭手行礼转身离开。
永全带人走后,顾南城吩咐贴身长随顾齐带着那批弓箭手去安顿,然后抱着盒子回了帐篷。进了帐篷,顾南城走到灯下,伸手将盒子缓缓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大吃一惊。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震惊了。
盒子里有一只连发弩,只是却比外面的弓箭手佩的小了三倍不止,极为袖珍,若是藏于袖中,根本无人可以察觉。可是顾南城却盯着另一样东西有些愣住。盒中除了一只袖珍连发弩,一封写着“兄长亲启”字样的信外,竟然躺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赫然是那天夜里神秘人随手送给慕容曦的大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蚕衣。
顾南城生于累世簪缨世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看到眼前的天蚕衣却回不过神。他确实猜到慕容曦让他贴身收好的定是什么防身之物,可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防身之物,他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然后伸手拿出信件打开。
慕容曦心中云:“兄长见信如晤:兄长南行,此去浪高风急。卿卿偶得一物,今赠予兄长,以期兄长此去风平浪静,顺风顺水,一路平安。另听闻兄长极擅弓马,附上卿卿闲暇时命人做的小玩意儿,请兄长笑纳。望珍重,早归。卿卿敬上。”
信写得极短,只有寥寥数语,极为符合慕容曦平日里不喜多言的性子。明明没有什么煽情的字眼,顾南城却觉得眼眶有些涩涩的,过了片刻,才伸手慢慢将东西收了起来。
东西刚收起来,顾南城尚未换下湿衣服,突然目光一凛,直接身法极快冲出帐篷,就看到一个玄色的残影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顾南城眉头微皱,却没有追上去,因为知道定是徒劳无功。顾南城心下有些郁闷,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自从六年前那次遇袭后,他偶尔总是发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仿佛如芒刺在背。可却偏偏每次都慢了一步,好像那人既盯着他,可又刻意避开他。
旁边帐篷的林戎听到动静,匆匆出来查看,就看到顾南城穿着湿衣,皱着眉头,神色冷凝站在帐篷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戎刚想开口询问,顾南城却听到林戎的动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拱手行礼开口道:“晚辈见过世叔。”林戎微微点点头,斟酌了下,开口道:“刚刚可是有什么不妥?”顾南城闻言,神色如常道:“许是刚刚太过混乱,又刚下过雨,晚辈以为有刺客余孽,结果却是有些风声鹤唳了,。”
林戎眼神微闪,开口道:“无事就好,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顾南城应道:“有劳世叔挂心了,南城省得,世叔也早些歇息。”林戎点点头,然后转身回了帐篷。顾南城也抬脚回了帐篷,只是神色微微有丝思量。
而顾南城看到的那抹玄色残影,此时却在距顾南城和林戎安营扎寨的地方不远处的半山腰上。
玄衣人蒙着脸,看不清表情,站在半山腰上,看着下面不远处闪烁摇曳的光亮,眼中一片晦暗,低声呢喃道:“可真是兄妹情深啊!”语气说不出的落寞,寂寥,又有一丝隐隐的羡慕,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难过。
玄衣人身后一个身着黑衣,蒙着脸,有些童声的男子开口:“公子无事吧?你前些天受的伤还没好……”“我没事!”玄衣人似是有些不耐他的啰嗦,出声打断。
黑衣人举着火把,微微愣了下,看着火光下玄衣人眼眸中掩不住的痛苦挣扎,心下有些叹气,犹豫了下开口道:“公子,那不是您的错。若是南城公子和郡主知道真相,绝不会怪罪您的。”
玄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自嘲,貌似漫不经心反问道:“是吗?这话你信吗?就算他们不在乎,可是他们的父亲,当今的丞相大人呢?难道他也不介意吗?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那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可是公子当时没得选,也无法选……”黑衣人急急开口,却被玄衣人打断道:“阿远,无论是谁,都会心有芥蒂,虽然我不杀伯仁,可是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黑衣人眼中有些替眼前的玄衣人委屈道:“可是公子这些年暗地里为他们顾家做的还少吗?若不是公子在其中暗中周旋,那些人只怕……”“那都是我欠他们的,也是我欠……”玄衣人又出声打断他,可是自己却有些说不下去,眼神有些挣扎的痛苦。
黑衣人心知那是他心里的死结,心下越发叹气,可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再多言。玄衣人站了好一会儿,微微偏头看着黑衣人,低声道:“阿远,等南城这次南下回来,我想让事情有个了结,你觉得如何?”
黑衣人闻言眼露震惊道:“公子,你打算做什么?”“打算助顾风父女俩一臂之力。”玄衣人语气平静,随意道。黑衣人瞬间眼露不赞同道:“公子若是如了相爷和郡主的意,那恐怕公子……”黑衣人有些说不下去。
玄衣人轻飘飘一笑,笑声在这深夜的荒郊野外显得分外凄凉,道:“恐怕我如何?到时死无葬身之地吗?你觉得我会在乎吗?我这许多年都是偷来的,早点还回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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