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眼中突然隐隐有泪光浮起，开口道：“公子切莫作此想，阿远还想伺候公子一辈子，以后公子成亲了，再伺候公子的小公子，小小姐。”
玄衣人闻言，眼中没有一丝亮光，道：“怕是你等不到那一天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汲汲营营这些年，为的就是那一天。”顿了下，语气中有股冰冷肃杀道：“做了这么多年的黄雀，我也有想做螳螂的时候。”顿了下，语气有丝愤怒，还有隐隐的委屈不甘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们如何下的了手？”
说完不待身后的黑衣人反应，直接转身下山，背影上有股破釜沉舟的意味。黑衣人立即快步跟了上去，眼中有抹坚定。主仆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宁谧幽深的夜色中，没有踪迹。
可是今夜却注定是个杀机四伏的不眠之夜，顾南城这边收拾完战场休息。官道塌方的那里却是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第二日天亮时，塌方处尸横遍野，血染官道，到处都是被斩杀的黑色蒙面人尸体，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敌我双方胜负如何。
三日后，传令侍卫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惊。
早朝上，皇帝直接砸了手上的折子，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厉声道：“怎么？都哑巴了？”跪着的众人齐声回道：“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惶恐？朕看你们是有恃无恐！汴州是什么地方？那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重镇，守军无数！结果呢？官道被人蓄意炸毁，朕派去南郡查案的钦差大臣和巡南御史被人连夜埋伏刺杀，传信回来的人说官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们还敢跟朕说惶恐，朕看你们一个一个养尊处优惯了，怕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大楚的朝廷命官了吧？”皇帝面色阴沉，一连串厉声质问回荡在金銮殿上，振聋发聩。
下面跪着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头贴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成了皇帝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皇帝看着下面这些大臣的作态，越发气不顺，习惯性地去看向顾风，却突然想起昨夜顾风传信来告假了。眼看知情识趣又能干的心腹爱卿不在，皇帝眉头越发皱得厉害。看着最前方不穿朝服，一身张扬红袍的萧宸，开口道：“景安侯不是历来上朝就有本奏吗？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无本可奏，无话可说吗？”
萧宸闻言，立即出列，貌似不经意恰好站到季太傅身侧，然后恭敬磕了一个头，挺直背脊，回道：“回陛下，臣有话说。”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开口道：“起来回话吧。”萧宸闻言站起身，恭敬回道：“臣多谢陛下恩典。”顿了下，却意味深长说道：“可是臣以为此事季太傅比臣更有发言权。”
萧宸话音一落，跪在离萧宸旁边的季太傅眼中瞬间幽光一闪，然后迅速垂下头，旁人皆看不到他的神色。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满是不悦，道：“此事与太傅有何干系？”说完却不待萧宸回答，直接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到神色的季太傅，语气不明问道：“太傅，景安侯认为太傅最有发言权，不知太傅有何高见？”
季太傅闻言，行了一礼，垂眸恭敬道：“陛下言重了，高见不敢当。不过老臣却想问问景安侯，老臣虽然是太傅，可也是大楚的朝廷命官，满朝的文武大臣在此，比老臣出类拔萃的更是不知凡几，凭什么老臣最有发言权？”
萧宸闻言，居高临下看着季太傅，开口道：“凭什么？太傅明知故问了吧？前几日早朝，本侯上奏南郡蔺氏通敌叛国一案时，太傅那般热心为其开脱。如今陛下派去南郡查案的钦差大臣和巡南御史在途中遇袭，摆明了是蔺氏心虚，暗中杀人灭口，太傅当初尚且为通敌的南郡蔺氏出言开脱，如今却避而不答，还反问本侯凭什么，本侯倒想问问太傅为什么？那南郡蔺氏难不成于太傅而言有什么特别不成？”
季太傅闻言微微偏头看着萧宸，可偏偏皇帝没开口让他起来，他跪着，萧宸站着，季太傅眼中闪过一抹戾色，突然神色一变，厉声道：“景安侯最好慎言，老夫知道你景安侯统领监察卫，历来只听从陛下调遣，别人你都不放在眼里。可是你如此指摘影射老夫与南郡蔺氏有关联，怕是太过分了吧？敢问景安侯有何证据，敢如此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季太傅从来都是慈眉善目，一派温和淡定的模样，如今突然言辞激烈，语气极冲，着实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可是萧宸却丝毫不以为意，仿佛没看到季太傅的声色俱厉，神色如常，眼神睥睨，微有一丝嘲讽道：“本侯昔日只知我大楚的顾相爷独辩群臣不落下风。可今日才知是本侯孤陋寡闻了，论把黑的说成白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太傅才是当仁不让，无人能及。”
季太傅闻言，面色阴沉，直接微微仰头盯着萧宸，目光暗沉，怒道：“萧宸，你莫要太恃宠生骄。你安敢如此污蔑老夫！老夫历经两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从来不知道朝堂之上可以胡乱攀咬影射！”
萧宸毫不在意是在朝堂上，直接毫不客气道：“太傅莫不是以为倚老卖老，本侯就不能奈你何？太傅若是当真与那乱臣贼子南郡蔺氏没有丝毫关系，又何必如此恼羞成怒，一副被踩到痛处的模样。太傅如此行径，由不得本侯不乱想。”
周围的大臣都被两人如此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惊到了。可是御座上的皇帝却目如寒潭，一言不发，任由下面两人针锋相对。其他人就更不敢吭声了？
季太傅知道萧宸是个丝毫不顾忌的浑不吝，可是却没想到如此浑不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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