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也是714活下来的人,许立也是,谢文初说沈翊当时站在中立,说不定就与他打过交道,不然他怎么知道许立的搏斗的招式化。
沈翊看了我一眼,目光清冽,带了一丝涣散,复又应了声,说:“很熟。”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会儿,便问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翊点烟,摇头,“一个不忠不孝的混蛋。”
“怎么会?”
“事实。”他满不在乎的站到一边,差不多是背对着我。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有能力但人品不好的人不是没有,可他这个职业本身就给人一种正直感。不忠,即为背叛警徽,背叛自己的使命,不孝,是不敬于自己的父母。
周岩口中那个许立,会是这样的人吗?
正想着,敲门声想起,我立刻去开门,周岩跑得气喘吁吁的,抓了抓脑袋刚要说话,看到了里面的沈翊,顿时愣住。
他们两兄弟之间并不和谐,周岩还怀疑过沈翊不是他哥,这会儿又见面了,多少会很尴尬。周岩站在门口,半天没说话,只盯着沈翊,而反观沈翊,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把帽子捡起来在手里,几步上前给扔了过来。
周岩立刻回过来神来抓住,比起上一次见他,要淡定了许多,冷眼望着他,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乐乐的父亲,我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周警官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查。”沈翊唇角微扬,在我眼里带了点挑衅的意味,反正我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周岩脸色有一点难堪,我干脆推了一把沈翊,瞪眼看着他,“这是你弟弟,你能不能别别扭,总这样烦不烦?”
他也不高兴,冷冰冰的扫了我一眼,倒是没说话。
周岩在吃饭的时候就把警服外套给脱了,现在身上只有里面的蓝衬衫,在灯光里把脸色衬得有些青白。
沈翊狠狠抽了口烟,我看得出周岩没有要留的意思,正打算要走的时候,他开口问了句:“你们喝酒了?”
我和周岩同时一怔,随即听到他口气依旧淡淡的,对周岩说:“你们抓了程辉,行动很漂亮,你这个年纪来说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好傲气的,他本来就是个秋后的蚂蚱,你们不动手,百乐内部也会消化掉他。我不怕告诉你,我们迟早会有在战场上正面遇见的时候。你真想做个好警察,这种东西少碰,别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保持清醒时刻准备着,想想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轻敌的下场,你不会有机会体会第二次,别死的太早,我等你亲手来抓我。”
周岩眸间布满阴霾,看着他的眼神却隐隐有了一丝清亮。
沈易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遍,说:“下了班还是把这身换了,你是刑警不是后勤,没那么多穿的着警服的地方。”
说到这里语气软了一些,继续道:“丢三落四的毛病也改一改,手上的资料收好了,不管什么人,保密该做的做好,你觉得不重要的事,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可能会决定你们之间博弈的胜负,哪怕一个最小的细节,也别不以为然。你给乔绫看资料,那对她而言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出卖你,但你在她手机留照片,就别忘了她是我前妻的事实,查许立,714的专案组你是其中一员吧,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做措施。你们手里现在有多少线索,只要你上报,我就有门路知道,你如果聪明点的话,现在就该放弃,这件案子,你们查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上司里有你们的人?”周岩一瞬间皱紧了眉。
我懵懵懂懂,估摸着大概就是陈锐相互共生的那个后台。
对此,沈翊也没有明说,只把烟拿掉,说:“也许,不过你大概接触不到。”
他刚才拿出了一副做哥哥的姿态,这会儿又好像他是这家的主人,逐客道:“我今天就不送你了,还是希望以后不要有再见的机会,祝你好运。”
周岩抓紧了手里的帽沿,咬了咬牙,说:“我会抓住你的。”
“如果你不拿许立做目标的话。”沈翊神情严肃。
“什么意思?”周岩眉间一颤,对他提到许立含了诧异,“你们认识!”
沈翊没有多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周岩不笨,沈翊已经给他透露的够多,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再继续问下去,他们的立场终究是不同,他能说这些,也仅仅是作为一个哥哥的身份而已,过了这几秒,他们还是敌人。
我为这段关系感到纠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继续走着两条不同的平行线,然后在某一天,将枪口对准对方开火。
沈翊每个周六,还是厚着脸皮来看乐乐,不带出去,就在家里安安静静的三个人待一会儿,也没什么话说,倒还算平静。
他们建的那个新楼盘弄得风风火火,到处都是打出来的广告,那块儿的规划建设成了一个别墅区,另一边炒出来了一个景点,有个电视剧就是在那选过景,小火了一阵之后,那个地方倒是吸引了一大批观众,一边吸引那些有钱人买套房子去修身养性,一边招呼那些爱玩儿的去爬山看风景。石添的茶馆先做了起来,沈翊虽然没给他拆迁款,给他的地方却很大,从头到尾到装修完开业,石添没花一分钱。
一开始我还担心,那里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的地方,会不会有人把石添认出来,可后来我才发现,他那个茶馆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而且也不是石添手把手的自己在做,基本上不露面,而那些去饮茶的都是那些不爱惹事爱清闲的。
只是从赵嘉齐那件事之后,他手下的人就接二连三的闹事,从一开始的砸个酒瓶变成砸面玻璃,后来直接聚起来闹事,控诉沈翊没人情。
我见过嘉齐一次,他原本在百乐就是自己单独一股势力,现在又跟以前差不多,不过没什么实权是真的,他在百乐的职务也停了,就差被直接赶出来。沈翊给他办好了去摩纳哥的一切手续,他没走,不怎么出门,也不参加例会,手下的人闹,管过几次之后老实了一些,却也耐不住那些年轻气盛的,一时间沈翊披上的华服下,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我问嘉齐有没有见过蓉蓉,他摇头。
自从王圳把她带走之后,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两个人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陈锐可能知道王圳在哪儿,也不急,也没让人去找,不紧不慢的样子。
砚青山的毒品一到手,沈翊的第二批试验品也出了厂,上一次的那些,陈锐找人试过药,药劲儿没有理想的那么大,某些剂量上还需要重新进行调整,做出最适合他们市场的东西。
沈易连续一整个月都没有到铢华来,原因是他完成了与吴朗那边的第一次合作,两个人都是亲手交接,当天警察突然袭击,弄出了点意外,最后却还是有惊无险,顺顺利利的让他搭上了这条线。他把什么都做得很好,手下的人有不服,也有欢喜,还有嫉妒,很奇怪的交织在一起,暂时安静的一段时间。
我听说吴珀在那边狗急跳墙,弄了一大批炸药想弄死吴朗的时候,因为太过于不谨慎,被那边的警方抓了个正着,狼狈的进了监狱。
袁颢最大的一条生意链,被沈易拦腰斩断,真的大病了一场,住了好几天院,沈翊还妆模作样的去看过他,送了个花篮。陈锐手里拿着沈易那里抓来的钱,每天好几个零的账在基金会和各个公司里滚着,走完流程变成了正当来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乎的只有真真切切的利益。沈翊也的确升了职,他们百乐的管理制度比较复杂,具体怎么升的,不是个职位变不变的问题,我也弄不明白,反正手里的权利确实是比以前大了。其实这事儿也好说,他就是抢了袁颢本来手里的实权,而没有做他那个二哥的位子罢了,陈锐暂时还不会撤掉袁颢,其中牵扯很多,不是我这个外人能理解的。
沈易的应酬很多,他想听乐乐说话,我有时候隔几天会跟他打个电话,他几乎永远都在喝酒,总也没个完,我劝他少喝一点,他只说生意不好做,用这句话来敷衍,然后继续糟践自己。
于是我再从报纸上看到隆升有什么项目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再是跟别人一样,去想他们多么厉害,又会赚多少钱,而是这些会不会是沈翊在酒桌上像跟Bill那样,一杯杯灌自己,跟人耍狠换来的。
他不是个值得被同情的人,也不需要这东西,我们之间的联系,再一次变成了只有一个乐乐这么简单,也这么复杂。
乐乐对他一阵一阵的,有时候很亲,有时候一点都不理,我给他看沈翊的照片,教他叫爸爸。陈灿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他觉得我就是一脑残,我觉得也是。
天渐渐转凉,我正跟乐乐在家里跟着电视上活动着,听到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声音很重,吓了我一跳,我从猫眼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惊,刚刚打开门,蓉蓉就扑过来抱住了我,而她身后的王圳冷着脸,嘴里叼了支烟,眼神满是考究的打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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