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话里话外好像一起谋算过什么,许是沈易当初告诉他们要娶我时,承诺过什么东西。
陈锐把苏娜领走了,我迈进卧室里,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苏娜摆在里面的东西,满满都是青春的回忆。
沈易把被苏娜扯开的扣子系好,一个人钻进了书房里,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豆包守在他的门口,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刚把东西收拾好,赵嘉齐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急急的问我:“嫂子,四哥怎么了?”
我真担不起这声嫂子,眼眶有点发热,“他在书房呢,没事。”
“大哥刚才说让我先代替他处理手下的事务,我问为什么,他没说。”
“没什么,你好好干。”我说。
“嫂子!”赵嘉齐更急了,“你不说我现在就过去了。”
我顿顿,把苏娜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个大概,他咂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安慰我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百乐很多事离不开四哥,大哥也只是一时气急,用不了两天就会让他回来的。”
我倒希望沈易永远都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嫂子,四哥他人怎么样?”赵嘉齐语气有些担忧。
我看眼书房的位置,凄然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看不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我的答案,幽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嫂子,麻烦你照顾他了。”
我应声,书房里传来硬物砸到门板上的声音,吓的豆包站了起来,挠了挠门,嗷呜嗷呜的叫。
赵嘉齐也听到,我沉默后挂断了电话。
沈易他不会在乎一个职位,这会儿一定是另有原因,也许是苏娜,也许是别的,我猜不到。
沈易在书房里一连待了整两天,我给他送饭他也不开门,豆包一直守着。
这天清早五点多,我正准备下楼扔垃圾袋,换鞋的时候豆包过来蹭我,它做这个动作一般就是饿了,我光着脚准备先给它拿一点粮食吃,却不想一不小心踢到了桌腿上。我嘶的吸一口气,低头看到拇指的指甲太长踢翻裂开了,血从指甲缝里冒出来,弄得满脚趾都是。
我弯腰不方便,坐在地毯上忽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看到一边花瓶里我才换上不久的鲜花,难受的直想去死。
书房的门咔嚓一声打开,沈易侧身出来,一眼瞥见我,眼神带了些自责,到我身边把我抱回了卧室里,转身去翻药箱。
我看着他,不光脚疼,心里也疼,眼眶涩涩的蓄积着泪意。
沈易用了个半蹲半跪的姿势,把我的脚放在他腿上,在下面垫了条毛巾,先用清水把血弄干净,剪掉了裂开的指甲,用碘酒消好毒,剪了块纱布隔了一下。他可能怕我再犯这种蠢,顺带着把别的指甲也剪得很短,去给我拿了双拖鞋放在脚下。
弄好了把药箱收了,去洗了把手坐到我身边,摆弄我的头发,问:“疼不疼?”
我摇头,这点疼我还是能忍的。
“要做什么?”他问,起身拿了套衣服换。
我说:“扔垃圾。”
他拿了身运动服,很麻利的换上,“我下楼晨练,顺手捎下去。”
“哦。”我应一声,不想让他去。
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似的,临走前补了一句:“很快回来。”
我习惯了他一走就是好几天的生活,看他出门就觉得他不会回来了,他还把豆包给带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自己。
我慢慢从卧室挪出来,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大,弄出点人气儿来。
我弟弟给我打了个电话,在那头冻得哆哆嗦嗦的,说今天降温穿少了,起得又早,翻墙出来吃了个早饭,回去都快冻成冰雕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
乔煜问:“姐你这几天好吗?”
我说:“好。”
乔煜说:“那就行,沈易没欺负你就好。”
我说:“你在学校安分点,别捣乱知道吗?姐姐现在怀着孩子,惹了事可没法儿替你跑了,到时候没人管你。”
乔煜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儿,我有朋友。”
“谁啊?那警察?”我提了分精神。
乔煜强调说:“他叫苏志承,是个好人。”
“你和他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我说:“但是你得知道不是每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好的,就是真心为你好,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有些人付出,就已经提前算好了要得到什么回报,你别被人骗了。”
“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要过什么,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他啊,他干嘛还要帮我?”
“我不知道。”这些人都阴。
乔煜想了很长时间,最后说:“姐你还记得我躲开监控逃跑那次么?”
记得,然后他拿酒瓶子砸了沈易的头。
我问:“是他帮你的?”
他嗯一声,我在心里骂娘,问:“他为什么帮你?”
那事儿彭铮应该不知道吧,不然的话,他干嘛要告诉我有盲区,直接说找不到我弟弟多好。而我弟弟遇到沈易,大概也只是个意外,没人指引他去哪儿,他就是在街上乱转看到了,脑子一热就去了。
“他说看我好玩儿……”乔煜这话说得底气不足,说到这里咂了下嘴,“哎,姐,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他有时候挺奇怪的。你知道浪子什么样儿么,他就那样,比我都吊儿郎当不正经。”
“以后别跟他联系,躲远点儿。”我说。
乔煜犹豫,“行吧,试试看吧。”
“不跟你说了,姐我走了啊,太冷了。”他声音都在打颤,这家伙就是怕冷怕热的,娇气得很。
我说:“你别再翻墙了,食堂凑合吃算了,不安全。”
“这不新开一家店嘛,我就凑凑热闹,尝尝看,以后不来了,比食堂还难吃。”
我笑了笑,“行了,回去吧,到宿舍记得加件衣服别感冒了。”
“得嘞,我挂了,拜拜。”乔煜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被他说冷啊冷的,说的我都冷了。
我去拿了件开衫套上,出来看到沈易回来了,手里拿了份早餐。这人得多懒,还让豆包帮他叼着团成一团的牵引绳,就不能把豆包给牵回来么。
“来吃饭吧。”他额角微微带了点薄汗,把豆包的绳子接过来放到鞋柜上,去洗漱了一下,擦干脸上的水挨着我坐下。他头发有些湿湿的,长了,前面落下来一些,看着比平日里温和,又带着几分颓靡。
我把他买的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餐桌上,给豆包也倒好了狗粮。
都说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出门的时候我就没抱任何期望,现在他回来,只是带了个早餐,就让我觉得受宠若惊,而且他跑的还真够远,这家店离这儿得过好几条马路呢。
我把粥推到他面前,看他眼神空洞洞的,语气平和的对他说:“发什么呆呢,你不饿吗?”
他摸口袋,手又收回来,拿起筷子回过神说:“回来路上听到武警学院那帮学生在喊口号,想起我弟弟了,这个点儿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学校跑操。”
说完愣了一下,好像是算了算时间,低了低头笑了下,“我都忘了,到今年,他应该已经毕业了。”
“你有弟弟?”我吃了一惊,“嘉齐说你是独子。”
“他们都知道我是独子。”沈易笑得更苦,“我没告诉任何人。我在外面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更好。我弟弟他也不愿意见我,我爸妈死了之后他就恨我。”
我抿了抿唇角,低头喝粥,看他兴致不高,吃了几口就停了,问他:“不合胃口?”
我说着要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吧。”
他摇头拉住了我,“以前酒喝多了,有点厌食,吃不进东西,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他这样我哪里吃得下去,还是到厨房翻了翻,想到他上次喝鱼汤还可以,就给他做了碗汤面,放了点番茄开胃,煎了些肉片摆在上面。
沈易从我进厨房就一直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面做好就跑了,说:“你自己端出来。”
他就笑,端着面坐在我对面,剥了个鸡蛋放在我的粥里,尝了一口自己的面。
我挺紧张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评价。
“番茄放多了,有点酸。”他说。
酸了不是开胃嘛。
我对他眨眨眼睛,说:“虽然没有你们那些酒店的饭好吃,但也给我和宝宝点面子嘛,看你能不能都吃完。”
“酒店那也叫饭?”沈易端了碗,“难吃不说,从来没吃饱过,进门就喝,去早了敬酒,去晚了罚酒,折腾人的地方,吃的全是生意排场。”
他跟我抱怨,我乐在其中,忽然觉得他被停职了也是件好事。
我这样想着就说出来了,沈易也没反对,嗯了一声,同意道:“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那碗面他给我夹了点让我尝是不是酸,我吃了好几口都不觉得,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吃不完让我帮忙,我看着他还阴沉着的脸,觉得有点可爱。
我试探的对他说:“要不你辞职吧,别干了。”
其实我清楚,他做的这些事,岂是一个辞职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现在轻松,能坐在这里陪我,也不过是在逼仄的环境中,阴差阳错,寻出个透口气的机会。
“我也想。”沈易抬抬眼,“但我说了不算,我辞职,辞哪个职?”
我在心里叹气,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乔绫,如果我现在一无所有去亡命天涯,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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