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张婶听到我的身影,急急的赶过来,一眼看到那张面具惊惧的捂住了嘴巴,却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去叫先生。”
她说完刚走到楼梯口,沈易就先一步从上面下来,手里握着手机在看什么。
疾步走到我面前,把我推进门内,走到外面往屋顶看了一眼,顿时蹙起了眉。
我鬼使神差的跟出去抬了抬头,浑身毛骨悚然,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被沈易扶了一把才站稳。
我在那个三角上面,看到了一具倒挂的尸体,他四肢大开着,下身在上面,而上半身垂了下来,五官扭曲,发沉的眼睛正瞪着我们一样,却没有掉下来。而绑着面具的那根线,正是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引出来,脸上被开了一道口子,一直割到了耳根劈开了半张脸。那根线被人嵌在里面,缓缓引流的血液还在因为重力慢慢滑过面具滴落。
我看着这张脸,背后一阵阵阴森的发冷。
这个人我认识,是程辉的手下,叫侯伟杰。在沈易刚刚接收他们的时候,还与沈易起过矛盾,大骂了他一顿,并且去沈易名下的一家酒吧砸过场子,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反正沈易对这种事根本不理不睬,都是赵嘉齐在管。
沈易正打算给赵嘉齐打电话,我往他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他亮着的屏幕上,界面还停留在一条短信上,号码很奇怪,而内容更加诡异。
“你的面具下面,用的是哪一张脸?你的支点开始坍塌,颠覆的性情后,控制中开始失控。灰色的罪恶,会在天平倾斜的那一刻,让你失去一切。愿你好运,在某一日得到她的宽恕,得到救赎。”
这语气像极了Mars,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好像知道沈易的全部。
那他这番话的意思会是什么,她又是指什么,这个人,是不是Mars杀的。
一双手覆上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向身边人。他眼里露出一闪即逝的温情,把我往前带了带,送到门口,轻轻推了推我,说:“回屋去,这里我来处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我,不冷不热地说:“别怕,不会有事,相信我。”
相信他?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
可为什么在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会感觉很踏实,想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沈易剪断了那根线,我在里面坐着,看他把面具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把尸体拖了下来,像是还对他检查了一番,拿进来了一个用塑料纸裹着的东西。
赵嘉齐过来时候,两个人耳语了几句,便让他把尸体装进了一个麻袋里,裹了一裹扔进后备箱,说了声处理干净,就把他带走了。
沈易把面具留了下来,随手放在了客厅的抽屉里,把手上沾到的血洗干净,过来在我面前坐下,又打电话让卫军带几个小弟过来,把血和痕迹清理好。
沈易顾自打开电脑放在茶几上查了侯伟杰的资料,他看的是百乐自己内部的一个资料库,只有管理员能进。上面全是一些密语,我看不懂,但隐约能猜到他们的记录很详细,参加过什么行动也有在列,除了管理层,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分类记录在里面。沈易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常,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桌上的水已经冷了,没在意咽下一口,失神的功夫,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常喝酒的人容易胃寒,本就该少碰这些凉的东西,他在外面看了会儿尸体,身上染了寒气,这会儿许是不舒服,脊背弯了弯,手撑着头忍了一阵儿。
我接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悄悄看眼外面,缓过口气来,小声对他说:“我去弄点汤水,给他们暖暖身子。”
他这几个人都是大半夜被叫起来的,卫军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单衣就跑来了,现在外面天凉,他们弄得全是冷水在冲,怎么也不能再让人就这么回去。
沈易点头,沉闷的嗯了声。
我刚站起来,张婶看到外面的情况,也许是跟沈易的时间长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见到,虽然脸上满是惊恐,却还是太过没有慌乱。她按住了我,说:“还是我去吧,太太今晚受惊了,还是好生歇着吧。”
我有点坐不住,还是摇了摇头,自己去炖了一锅暖胃汤,端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处理好了,五个人身上都卷了露水似的,有些湿哒哒的感觉。
我盛汤的时候觉得,那些血流得不多,却用了五个人,有点多了,可等他们真的弄干净,我才看到他们又扔出去了一个袋子的东西进车里。
赵嘉齐回来了,我偷问了一句,他撇撇嘴,悄声对我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有点恶心。”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在自己腹部做了一个剖开的动作,说:“侯伟杰的尸体是个空壳子,里面的肉都快刮干净了,我往外扔的时候,上身很轻。”
我看着面前汤里的肉,差点当着他们的面吐出来。
我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该做这个汤,还不知道他们这时候能不能吃得下去,却不想赵嘉齐边说时就拿起勺子,盛出一碗,笑着对我说:“嫂子,好香啊。”
我吞了下口水,笑不出来。
他盛好汤,放好勺子推给沈易,沈易只是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坐下,我帮忙分了分,折腾了一宿,天都快亮了,便让张婶去做了几个菜,在看沈易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把他们留下来吃完早餐再走,一人给拿了个毛毯裹一裹,空调温度也调高了些。
他们五个加上赵嘉齐卫军,谁都没对那锅汤表现出不适来,反而有说有笑的,跟沈易保证弄得干干净净。
沈易嗯了声,心不在焉,面对他们对我夸赞贤妻良母,也一笑付之,没有否认。
家里这些人中,只有我自己在担心,在恐惧,连张婶也已经缓过劲儿来,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我茫茫然间,想明白了自己跟这个男人应该去做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把里外分得清楚,别管他在做什么,认定他是自己的丈夫,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递一杯热茶,别给他人麻烦,少交际躲开他那个圈子,这对他而言就够了。
可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得到,那太像过去封建社会的女人了,没有自己的生活,只为了这个男人而活。那不是我。
吃过了东西,乐乐醒了,我给他冲了奶粉喂了喂他,这几个大老爷们有些局促的说想看看四哥的孩子,沈易点头没反对。他们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过去看了一眼,说孩子长得像沈易,笑起来像我,我挑挑眉,对此一直都没觉得怎么样。乐乐也不怕他们,只是瞪着大眼睛转着看着他们,咯咯地笑。
卫军看到的他的时候,又是有些失落,大概又想起他的前女友,他们没分开的话,说不定也会有个孩子了。
那天我送走了他们,抬头看一眼头顶,虽然看不出什么了,却还是一阵头皮发麻,一看到那个三角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侯伟杰的样子。
家里正剩下沈易和赵嘉齐,我过去时,沈易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片拼图,看大小应该是二十四片的,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建筑大楼的一角。挂着的面具也放在桌上,依旧是血淋淋的。
“这是从侯伟杰的腹腔里取出的,裹在塑料纸里,没沾血。”沈易把那片拼图扔在了桌上。
赵嘉齐瞄了一眼,“这也看不出是哪儿啊,太少了。”
沈易揉了揉太阳穴,赵嘉齐说:“这附近我都查过了,没有人看到过有生面孔出现,监控也没拍到什么,不过别墅门外的监控被人遮住了,外面那条街的也砸了,还没找到其他的任何痕迹,暂时不知道是谁做的。”
沈易顿了顿,把它收起来,说:“最近加强戒备,也许还会有其他死者出现,他想集齐拼图的话,至少还有二十三张,等着吧,让下面的人随时盯着点,这事儿最好别经过警察,我们自己解决。”
“好。”赵嘉齐点头,问:“要不要派几个人过来?”
沈易说:“不用,他想给我传达什么的话,就不会动我身边的人。”
赵嘉齐想了想,拿起装在真空袋里的面具,往脸上比了比,咂了下嘴说:“四哥,这幅面具……你说会不会是Mars。这可是他的标志,你看这里,有个M字样。”
赵嘉齐指了指面具内部,眼睛下面的部分,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部分。
沈易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赵嘉齐不知道他收到的那条短信内容,否则的话一定更确认是Mars,只是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对了,四哥,缅甸那边联系上了,吴朗的人已经退到了边境线上,吴珀正在找人开家族会议,破坏他的名声,在预谋把他赶出国境,一切顺利。”赵嘉齐笑着说。
沈易也露出一丝轻松一点的表情,轻笑了下,“嗯,让他们闹吧,我们只要看好袁颢,等待时机反击。”
他顿一下,又问:“Bill的军火怎么样?这周末能到吗?”
赵嘉齐满怀信心的点头,“没有问题,Bill现在大把的利益进口袋,巴不得把存货全塞我们这儿,上次还说想把他的儿子送过来跟你练练胆呢,这家伙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这个人不值得深交,你少跟他打交道,咱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话别说太多。”沈易叮嘱着,赵嘉齐不断地点头。
那幅面具和拼图一块儿放了起来,他们对这些事都轻车熟路,赵嘉齐把尸体扔掉后的几天里,警方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之后的几天里,什么都相安无事,我有些刻意躲着他,他没有什么表现,反而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样子,对我的态度也好了点。我在对他产生怀疑的当口上,他的任何一份温柔,都让我无所适从。
这天我回来拿邮箱里的报纸时,在里面看到了一封信,是给沈易的,里面鼓鼓的,一起拿了出来给他。
他当时正在摆弄门前的植株,接过去把水壶放下,撕开了往外一倒,有个东西滚了出来掉到草坪里,而随之倒在他掌心的,是一片新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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