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麻郎儿
曹操找过夏侯惇说过话之后,便让他回去继续到邺城进行未完的工程。然后又叫曹植过来说话,曹植还不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喜滋滋地去面见曹操了。
仆人丫头往来如流水一般,将盛着饭食的食器一一摆好。甄夫人、孙夫人、崔夫人服侍卞夫人吃饭,将羊肉脍,蒸饼,汤饼,另有水果,海鲜以及蜜饯果脯等各拣了几样,放到她面前的杯碟中。
“你们不必忙了。”卞夫人说道,“都坐下下吧!”
三位夫人听了,便跪坐在各自的漆案后边。
卞夫人心满意足地看着三位可心的儿媳。甄夫人出自河北甄氏,知书达理,为曹丕的妻子;孙夫人来自江南东吴,钟灵毓秀,乃是孙坚的侄孙女,嫁于曹彰为妻;曹植的妻子崔夫人更是出自清河崔氏,温文尔雅。只见她的脸上是一副欣慰幸福的表情,能有这么几个儿子,儿子们又能娶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子为妻,作为出身倡优之家的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卞夫人很优雅地吃着一块羊肉脍:“此是家宴,不必拘束。”
崔夫人勉强一笑,心里极是紧张,再怎么好吃的饭食在她的眼里也是索然无味。她在来之前,偶有风闻曹操正在大怒中。
卞夫人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紧张,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父亲找子建过去,不过是有几句话叮嘱罢了。忘了是哪一年了,子建不小心喝光了你父亲开春酿好的第一坛子的酒,这酒可是有急用,本来是送给董卓的……把你父亲给气的,惹恼了董卓,我们全家都有杀头的危险……也把我给极坏了,让我替子建求情都没有话说……”
卞夫人说着,吩咐身边的婢女,甄夫人连忙过去给卞夫人添饭添菜。
崔夫人紧张地等着卞夫人往下说。她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卞夫人笑了笑,说道:“能怎么样?酒是没有了,重新酿另外一种酒呗。放心吧,你父亲不舍得责怪他的,何况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一有情况,她一定会回来禀告的。”
崔夫人的心情这才稍稍有些缓和,拿起筷子挑了几个菜吃,又想了想:“可是,孩儿听说父亲还叫去了夏侯元让叔叔过去问话。”
卞夫人端起汤碗:“他去了,你要更加放心了,元让好歹是看着子建长大的!他哪能会落井下石故意欺负子建呢——不可能!”
崔夫人终于笑了。
这个时候,门外有婢女传报。
卞夫人和崔夫人抬起头来,注视着趋步走进来的婢女,这个婢女便是卞夫人派去打听曹操为什么叫曹植的情况的。卞夫人刚才装的轻松安慰崔夫人,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着急呢。
婢女施了一礼,说道:“夫人!”
崔夫人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卞夫人也问道:“丞相叫子建过去的事打听清楚了没有?”
“丞相大怒……”婢女低着头回禀道。
卞夫人皱紧了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快说!”崔夫人焦灼万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卞夫人说道:“他现在从书房出来了吗?出来了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这里?”
婢女看了一眼卞夫人,回答道:“……大牢,丞相正派人押他去大牢里。”
崔夫人难以置信:“怎么会?”
卞夫人恼了:“……就为了铜器换成金器?崔姬!”
崔夫人忽然被卞夫人大声叫,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卞夫人拉上她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子建,上大牢里去见他。丞相要是不放人,你马上给我当着他的面哭……”
“母亲……”崔夫人还没见卞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婆媳两个忙不跌地赶到书房的时候,正好撞见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押着曹植往外走。曹植的身上还绑了一根绳子。
卞夫人和崔夫人上前去抢着去搀扶曹植,吓得那两个押解的护军连忙退到一边去。曹植却懊恼地将她们婆媳的手拂开。
曹植说道:“走开……”
曹操闻声已经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不悦地看着他们三人。
卞夫人紧紧抱着曹植,给他解掉绳索,哭道:“阿瞒,子建还小,没做过事,可能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请您宽恕他吧!”
崔夫人跪在地上,掩着袖子啜泣。
曹操走下台阶,拒绝婢女的搀扶,难过而又冷漠地看着曹植。他说道:“年纪不是理由,没做过事也不是理由。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曹操边说边走到曹植的身边。
曹植低着头,眼睛却是往曹操的脸上看的。
曹操看着他:“喝吧……接着喝!喝够了,再从牢里出来!”
卞夫人看向曹植,只见他眼中充满了醉态:“子建,你又喝酒了?”
曹植的眼神慌忙躲闪,酒意却让他站着的时候有着些微的摇晃。崔夫人站起身来,搀扶住他:“公子不是有意的……请阿翁息怒。”
曹操恼怒地看着崔夫人:“他有意无意你怎么知道?”
崔夫人默默地跪在一边,不敢再说话。
曹植冷笑道:“堂堂大汉朝的丞相,建铜雀台用几个金器怎么了?”
“鬼话!”曹操用了很大的利器,给了曹植一巴掌。曹植的脸上立刻红肿了起来,他却依旧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的样子看着曹操。
曹植不甘心地说道:“孩儿听说父亲急着招孩儿从邺城回来,本以为是要受到阿翁的夸奖……想到阿翁竟然如此大怒……孩儿实在想不明白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天下,用金器就怎么算奢侈了?”
“想不明白是不是?”曹操冷漠的看着他。
曹植摇摇头。
曹操冷哼了一声:“想不明白就去牢里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出来跟我说话。”
说着,便吩咐护军将曹植押走。
“阿翁!您这是干什么呀!”曹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见曹操发怒,马上在门口跪下,竟然从门口一直爬着,只爬到曹操的面前。路上皆是用石子铺成的,曹丕一路爬过来,不仅把衣服都磨破了,想必也可能会磨破了腿皮。
他隔在曹操和曹植的中间,深深磕了一个头,扬起脸来是满面的泪痕。
众人看了这情景,别说是曹植了,那些不相干的看客都深深的为曹丕的手足之情所感动不已。
曹操拂袖,转过身去。
曹丕说道:“植弟大老远的从邺城好不容易回来了,舟车劳顿还未休息就来拜见您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你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曹操不理睬曹丕,只是背对着众人。
曹丕小心翼翼地问曹植:“植弟,阿翁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不知道。”曹植的眼睛看向别处,简短地回答。
曹操控制着情绪说道:“不知道?在邺城用金器替换铜器,如此破费骄奢,不知检省……训斥他,还不知道悔过,你不必为他求情!”
曹植忍着,没有吭声,他心里只恨曹操和夏侯惇,心中想着夏侯惇那个老匹夫不知道是怎么和曹操告的他的黑状。
曹丕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他看向曹植,说道,“……植弟,虽然我们家用金器固然无可厚非,但是我们现在正是养兵养吏之秋,需要处处计算着用,你明白吗?”
曹操转过身来,眼睛看着曹植:“他哪里会明白?他只会喝酒,喝酒之后写一些狂诗。”他怒气又在上涌,索性用手指着曹植,“你目无君父!无视尊长,你……你还敢喝了酒来见我?”
“阿翁……”曹丕想劝,他回头看了看曹植,示意他服个软。
曹植无动无衷。
此时,气氛甚是尴尬。
曹丕直接替曹操说话道:“植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惹得父亲发如此的怒火,现在军营的事已经够阿翁烦的,你怎么还给阿翁添烦恼?”
曹操声色俱厉:“你懂得什么叫天下?还口口声声说金器符合丞相的身份……心胸狂妄,行事只图自己安逸。你自己不闯出天大的祸来连累家人就万幸了!”
曹丕情真意切地又替曹植说话:“阿翁,植弟用金器也是一片好心,不必用‘心胸狂妄’这样的的字眼来形容,更不要说他会闯出天大的祸来。阿翁,您打也打了,训也训了……让植弟回去吧?母亲和弟妹还在这儿伤心着呢。”他的声音和脸一样,散发着手足之间的款款深情。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让你去邺城建造铜雀台是一件好事。让我看出来了你的行事……你回去吧,回去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曹操终于和缓了下来。
“孩儿知道错了。”曹植说道。
这一下子,雨过天晴了,卞夫人和崔夫人婆媳两个拉着手笑起来。
曹植叩首谢过曹操和卞夫人,便起身来,由崔夫人扶着向外走去。
曹丕站起身来的时候,卞夫人已经扶着曹操书房里去了。卞夫人把曹操扶到位子上,纤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子建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别再生气了。”
曹操哼了一声:“他说的那是软话,口服心不服,你以为我听不出来?”
曹丕背对着曹操起身,听到曹操的话,禁不住嘴角一掀,掀了一个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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