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压轴花魁
“步子再迈的小一些，脸上要保持得体的微笑，还有切记要注意这放在头顶上的碗，里面的水千万不要洒出来。你这次要是再把水洒出啦，那就不要怪我又要罚你了。”
凝姿跪坐在茶几的前面，看着正在练习走路步伐的玉暮杏，眼眸里面满是严厉的色彩。
一节长方形的竹节拍板，静静的放在茶几之上，在玉暮杏做的不好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的在她的手掌心里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红色印记。
此时此刻，玉暮杏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忍不住的开始微晃起来。
但还是用上了全身的力量，保持着平衡，最终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凝姿的面前，把头顶上顶着的碗拿了下来。
“看来，你长记性了，这次就算是勉强完成了。”凝姿看着她，慢慢的开口说道，“坐下来吧。”
“谁也不想总是被这竹板，给打的手疼。”
玉暮杏跪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被对面的凝姿听到了以后，凝姿摇了摇头。
“所以，你以为花魁，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养成的吗？你现在所受的这个苦，对于当初的我来讲，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疼只是为了让你记住，要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来让自己懒惰。”
“凝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玉暮杏看着眼前，无悲无喜的凝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心疼。
“你问。”
“为什么，你会选择把我带在你的身边？”
“因为你，做了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做的事情。”
凝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微风吹起发丝。
在现在这个时刻的她，似乎有了一种情绪，叫做落寞。
“画扇，你可记得你来的第一天，宁死不从，甘愿从楼上跳下去，结束自己生命的举动吗？”
“记得。”
想起这件事情，秋风画扇就忍不住的后怕，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你可知，我从来的时候，就一直是处于一种被人逼迫，被妥协的状态，可我从来不敢让自己死去，因为只要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直到后来，我赢了所有的人，成了这溢香阁的花魁，我才开始有了一丝丝做人可以得到的权利。”凝姿转过身，慢慢的又走了回来坐下，“而你，能够不管不顾的跳楼，只为了不让自己受辱。这样的勇气和决断，我凝姿才会选中了你。才会选择，把你当作我培养的花魁继承人，成为溢香阁的头牌。”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些事情。”玉暮杏真挚的恳求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让我只是做一个在溢香阁打杂的丫鬟也可以。我现在既然活着，上天给我留了一条命，那么我就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呵呵，安稳？这里是青楼，你不要太过天真了。”凝姿满是嘲讽的神色，不屑的说道，“如果想好好的活着，那你就努力的让自己成为花魁，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就算你想做一个低等的丫鬟，也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想法你最好打消掉。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答应。”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一道女声传来。
“凝姿，妈妈让你过去一趟。”
“我稍后就到。”
凝姿站了起来，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适才衣裙上被压出来的褶皱。
“画扇，你呆在房间里面好好的练习，我过一会就会回来。你记住了，千万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是。”玉暮杏答应道。
“那就好。”
等凝姿走后，玉暮杏站了起来，走到了搁着一架古琴的案桌前面，点起了些许的香料。
因为凝姿这个人，总是以跪坐的方式休息，所以她里面的摆设，都要比平常的什物矮了一截。
暮杏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十分的不习惯，但是经过了这几天的适应，总算是不至于脚抽筋到站不起来了。
将手指放在琴弦之上，那种感觉给玉暮杏的是陌生。
在她仅存的记忆里面，似乎她并没有碰过古琴，而是另外一种弹拨的乐器。
但是，在凝姿的教授下，她又能和古琴很快的配合好，这应该就是常说的融会贯通吧。
素手挑起一根琴弦，发出了一声清响，略微的想了一下，要弹什么曲之后，淙淙的琴声就在整个房间里面荡漾开来。
就在玉暮杏全神贯注的弹奏曲子的时候，房门又一次被打开来了，闯进来的是一个喝醉酒的富家公子，
“啊！”
秋风画扇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紧紧的靠着墙壁，惊恐的看着这个失礼的人。
“呵，呵，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躲着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那位富家公子看到玉暮杏的样子之后，顿时脸上露出的是看到猎物的微笑，一步步的往前靠近。
“啧啧，这个老鸨真的是不够意思，把这么美妙的一个人该i藏起来了。还好，被我发现了，嘿嘿。”
“你……你别过来……”
玉暮杏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下意识的就是想要逃走，所以一直都离着那个人远远的。
而另外一边，老鸨子给凝姿到了一杯茶之后，就直言了。
“你这几日，把画扇教授的如何了？”
“是个好苗子，但尚差火候。”
凝姿慢慢的拿起茶盏，小酌了一口。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你要知道，那天可是你把她从我的手里面，要走的。不然的话，以画扇的姿色，现在溢香阁的生意还要再好上一番。”
“妈妈，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但是在此之前，也请妈妈不要打画扇的歪脑筋。我可以跟你保证，让她成为花魁，远比要让她变成的一个普通的妓女，更有价值。”
“你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画扇那个丫头，总是让我放不下心来。”老鸨子瞥了她一眼，“你的性子比起她，尚属文弱，能镇的住她吗？”
“我自然……”
“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凝姿开口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女子，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老鸨子和凝姿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老鸨子站了起来，一脸不悦的看着闯进来的人，“不知道轻一点吗？没看到我正在和凝姿说话吗？”
“妈妈，这件事情……的确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我才会……冒失的……跑进来了。”
女子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凝姿皱眉，站了起来。
“是画扇……画扇她……她用花瓶，把客人给砸伤了。”
“什么！”老鸨子瞪大了眼睛，怒不可及，“她居然敢把客人给砸伤了！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的！”
“妈妈，我们还是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定夺。”
凝姿伸出手，拦住了老鸨，冷静的说道，“如果画扇真的犯了错，不用妈妈出手，我也会好好的惩罚她。”
“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我倒要看看，你会给我什么解释。”
老鸨瞪了她一眼，出去了。
“真是会给我惹事。”
凝弦嘴唇紧抿，也离开了。
等她们到了凝姿的房间之后，只见外边围了一圈的人，而且都在不停的窃窃私语。
“都给我回去，没有事做了吗？”老鸨子站在外边，怒吼了一句，“要不要我一块罚你们啊！”
老鸨子这两句话一丢出来之后，这些姑娘们都不敢再逗留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嘀咕了几句，就都结伴的离开了，不再逗留。
等人群散开之后，老鸨子和凝姿两个人才算是看到了里面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
暮杏身上的衣裳全部都被撕开了，露出了吹弹可破的肌肤，而她现在正抱着那些被撕碎的衣服，放声痛哭着。
那位富家公子，则是被花瓶打中了头，此时此刻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出。
“谁告诉你，可以打伤我的客人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嗯！”
老鸨子二话不说，过去就是给了玉暮杏一巴掌。
“是他……是他……先要玷污我的……”暮杏想起方才的画面，就是瑟瑟发抖，泣不成声，“我只是……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自己……”
“呵，可笑，身为一个妓女，你居然还能说出玷污两个字。”
老鸨单膝跪地，抓起玉暮杏的头发，逼她抬起自己的脸来。
“我告诉你，在这溢香阁里面，客人就是最重要的，而你所谓的尊严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你今日犯了错，势必要受到惩罚，给我好好的反省去吧！”
说完，老鸨松开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看着凝姿。
“稍后，我会派人把她送到黑屋里面，好好的反省。至于你作为师傅，自个说吧，该怎么惩罚。”
“呵，妈妈安排吧，我接几晚的客人便是了。”凝姿只觉得不痛不痒，轻笑了一下，毫不在意。
“那便这样吧。”
老鸨眼里满是算计的精光，嘴角上扬。
要知道，凝姿作为这溢香阁的花魁，可是让不少人的慕名而来，只可惜她有权利不接客，自己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这次，既然让她逮到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不能错过，白白浪费，要好好利用啊。
说不准这次，她又可以好好的赚上一笔了。
等老鸨走后，凝姿才走到了玉暮杏的身边，跪坐了下来。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只不过就是看了你的身子而已，又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我不想，变成下贱的妓女！”秋风画扇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眸里面溢满了泪水，“我不是妓女。”
“不想让人糟蹋，那就自己争气，变成花魁。”
凝姿站起来拿了另外一套衣服，随后又走过来跪下，扶起她，帮她穿好。
“而不是在这里，只会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的资质，我完全可以看的出来，我也会尽心的教你。至于想不想去做成，就看你自己了。我想这次吃过这样的亏之后，你也该长了记性。”
“我只是想平静的呆着，不可以吗？”
“你要我说几遍！”凝姿也伸出手，抓着她的下颚，“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也不要再痴人说梦！”
说完，凝姿也甩开了她，站了起来。
“去黑屋里面，好好的反省吧，等想通了，你就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入夜，溢香阁里面的烛火一盏接着一盏都亮了起来，因为在老鸨子倾力的安排之下，那些客人们都知道了今晚溢香阁的头牌花魁会出场，所以人数可见壮观。
“诶呦，我的好女儿，你今晚可真的是太漂亮了。”
老鸨特地的在开场之前，来了一趟凝姿的房间，看看她准备好了没有。
结果，就看到了一身紫衣的凝姿，跪坐在铜镜之前，正在拿着木梳，梳着自己的发梢。
“凝姿，你这个样子，简直一出场，就可以把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老鸨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拍了拍，十分的满意，“诶呀，我现在光这样看着你，就都要为你倾倒了呢。今晚一定要好好的表现，记住了啊。”
“妈妈，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凝姿只是低着头打理自己的头发，无悲无喜，淡淡的说道。
“好了好了，都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辱没你的花魁之名，只会更好的为你锦上添花。”
“嗯，我知道了。”
凝姿放下了梳子，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朵垂着珠子的珠花，别在了发髻之上，站了起来。
“妈妈，我准备好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啊。”
老鸨子激动不已，一直笑着走了出去，为她的出场作准备。
“该走了。”
淡淡的念完这三个字之后，凝姿双手叠放在身前，慢慢的走了出去，等着自己开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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