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要想救他早来了。”
“淑妃娘娘,恕卑职不能从命!”白世贤思前想后,委婉拒绝,欲走下台阶,却听她在身后怒喝:“站住!”
他转过身子:“娘娘还有何吩咐?”
瑶淑妃走上前,夜色吞没她的脸色,否则世贤定会从中看出凶悍的杀气,与她的身份,多不相称。“本宫也是为了他好,”她阴沉的命令,“白大人,你也知道,一个人最讨厌的莫过于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说着,纤手放在他的肩上,身子也略略贴近。
世贤急忙后退两步,撇开她,惊惧的险些儿叫出声:“娘娘请自重!”同时看清了一个事实,丽芳的怀疑并不过分!
“大人!”瑶淑妃吃了个空,怒而不发,不能够放弃,“算是本宫求你,应了本宫吧,好处有的是!”
人心隔肚皮。白世贤也不是没见过风浪的人,从容应对:“娘娘言重了!卑职微贱之人,承受不起!皇上有事与卑职商量,卑职先行告退了。”转身就走。
淑妃凝视着黑暗中那一抹剪影,眉间锁满忧烦。
走到一棵树下,白世贤深深地吐了口气,自怀中掏出汗巾,思量片刻,怔忡的,又将它放回去。
夜,好深,好沉,好静……
廊檐下的风灯,寥寥飞蛾扑火!
却说花狼几人,看风声愈紧,真的胆怯了,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瑶淑妃是他们的金山银山。
正烦厌中,忽听急雨般敲门声,四人一咕噜跳了起来,怔怔的不敢动弹,面面相觑。
末了,花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隔着门低声问:“谁?”同时打开一条门缝,只见一封信件递过来,外面低声回应:“淑妃的人。”遂一溜烟不见了。
花狼急忙打开信,花九等围过来,看了一通,将手一摔,信笺飞至地面,花狼两手叉腰,花玉珩扑过去,拾起来放在烛火上烧了。
花狼说道:“我不是没有试过,万一都落网了,可怎么样呢!”
花长飞环臂沉思说:“其实这种想法没错,花鹰一天不死,就一天不得安宁。”
花九接道:“可大哥不是差一点被捉?说什么经验,说不定皇宫里比上一次更布置周全了,未见得能破。”
花狼突然捶他们一记,啐道:“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夜闯王爷府,他们也不会那么警惕起来!”
花玉珩嘟哝道:“你是大哥,跟那如花似玉的娘娘在一起,不嫌闷,整天不见人!我们兄弟可越发拮据了,而且家里的食物没了,不去偷,难道饿死在这里!”
“偷谁不好,偏去招惹跟朝廷有关系的人!”
“天底下小偷也不止我们几个,凭什么认定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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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淑妃没有办法,故让他们去暗杀花鹰。他们亦不敢草率行事!
那丽芳白天不出门,心内憋闷,晚上将秀文她们打发睡去了,一个人偷偷地溜到门外。空气清凉,浑身舒畅!
抬头望去,圆月蒙着黑丝面纱,朦朦胧胧,有要下雨的颜色。
低下头,她的心情岂非就是想飘雨的天气呢?
风,冷冷的,自领口,灌侵整个身体。打了个寒噤,抱紧双臂,抬步游走。
路,无尽,脚步,也无尽,不看方向。总是思考方向,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只想在东南西北间闭目徐行,随便走到哪里,都是命。
然,遇见什么,也都是命!
两个幽灵撞到了一起。
白世贤多少比她清醒,而她才下意识的抬起眼皮,“是谁!”听到声音,眼睛也完全挣开了。
“你!”不用很清晰的光线,只用感觉,似乎就能把对方辨别,而且那么有默契。
如何也预想不到,缘分,就是这样的不期而遇。
像夜里迷路的小鸟,孤苦伶仃的挣扎着,她撞到她了。
正巧,她正想索回那汗巾,于是第三句话便进入正题:“看白大人堂堂正正,一表人才,想不到是个小偷!”
白世贤错愕道:“娘娘说什么?”
她那般羞怯的用侧身对着他,一鼓作气:“本宫的汗巾子不见了,就在那天你,你强行拖我离开大牢!可能掉在了路上,被你捡到,怎可不物归原主,不是小偷是什么?”
白世贤听的糊里糊涂,敛眉一笑,倒觉她可爱,自怀里掏出那汗巾,问:“娘娘请过目,是不是这个?”
金色,况且是纯金,在黑暗里也显耀眼,她伸手夺过,叫道:“就是这个!可见没有冤枉你。”
白世贤与她保持着相应的距离,听如此说,想这汗巾自己如何得到,不禁暗笑,说道:“物归原主就好。”
没有更多的话。
他走了。
丽芳赶着唤“哎!”他回过头,叮嘱:“天色已晚,娘娘还是回宫歇息吧。”又走了。
她攥着汗巾,沉思默想稍许,颓累的叹口气:“怎么不反驳,说自己不是小偷?奇怪!”
夜的洪流,将她拖走,也拖走了满天墨黑,拉开一道帷幕-
蝶萱殿内部,琉璃跪在地板上用抹布擦地,一面有小丫鬟端着一个盆,她擦干净一点,丫鬟就自里面拨出垃圾,她永远抹不完。
可瑶淑妃的命令是:“不许吃饭,抹一天地,晚上也不许睡觉,给本宫捶腿。”
两天了,琉璃被折磨的快要晕厥,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一定要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瑶淑妃注重牢房那边的动静,等到午时,还没有动静,有点着急,喝了几杯酒,骨酥筋软,熏熏然入睡。
琉璃困倦之极,以往她稍微一停歇,旁边的小太监就会走来推她,但今晚,那个小太监似乎在打瞌睡。
却说南宫砚因南宫睿的事而心里不快,上完早朝,就踅到紫霄殿门首,犹豫不决,生恐一看见丽芳,就想起肖良娣的死,那是件多不光彩的事。
景阳宫中,太后也在,兰皇后在南宫砚身侧坐,良贵人和婉常在在下面侍立。
“臣妾觉得,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不需要再查。”兰皇后温和发言。
南宫砚愁闷道:“刑部还没有消息,再等等,会有结果的。”
负责此事的人都被收买了,南宫砚的希望会落空,丽芳八成会被打入冷宫,皇后好得意:“再等也还是那样,何必浪费时间。”
他狐疑:“你这么肯定不会出现转机?”
皇后怔忡,从容道:“臣妾知道,陛下不想芳妃背负杀人的罪名。可陛下也应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说谎。”
“什么人?”
“死人。”
他叹息:“可真并没有亲耳听到肖良娣说杀她的凶手就是阿芳,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朕会相信。”
“陛下!”皇后不满的叫,“陛下不是亲眼看到了?”
“朕想过了,那几个字的力度和比划,并不像一个即死的人所能写的。”他端正的坐着,转过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充满不安,妒恨。
“够了!”太后开口,“皇帝和皇后的任务,不是探讨谁是凶手!那个芳妃行为不端,哀家早就这么认为了。如今出了人命的事,皇帝采取宽大处理,哀家不赞成这么做!”
所有人都希望她受苦,受处罚,他快疯掉了,赫然起身,大声说:“朕的妃子,朕愿意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皇后努力的说了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呀陛下!”
南宫砚振振有词:“法是天子所定,朕是天子!”甩袖离开景阳宫,众人气的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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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宫前,玉翎看着紫晶岩这天然奇石,心花怒放的对南宫砚说:“臣妾好喜欢这个标本呀陛下!传说中,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红玫瑰死后还能保持着原先光泽,成为标本,简直是个奇迹!”
南宫砚面无表情,嘴唇紧抿,瞳孔里飞射出某种专注的光芒,没有反应,玉翎在他面前挥手道:“陛下,在想什么?”
他漠然的说:“贵妃,抱歉,朕不能把这个标本给你,朕要把它收回去。”
玉翎脸色大变:“为什么?陛下,给臣妾个理由?”
他只知按照自己心中所想,不曾窥探女人内心的复杂。或许因为倨傲,因为身是九五之尊,说话不必顾忌任何人的心情和处境,直白的说:“朕已经将它许给丽芳了。”
此话一出,相比五雷轰顶,心悬谷底,念落汪洋:“原来如此!”低沉的,近乎耳语。
南宫砚走到建筑工人面前:“从今天开始,将那紫晶岩雕塑出蝴蝶谷的模样,一个月后,朕要看成品。”
工人恭然问:“回陛下,草民未见过蝴蝶谷。”
“朕会绘出一张图给你。”说着,张公公自袖中取出画轴,工人接过看了,应诺。
玉翎几乎抓狂了,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咬得发白,骨节分明的手紧捏着腹部,在颤抖,渐渐地支持不住。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馨儿情急的叫。
南宫砚骤然回头,只见玉翎瘫在地上,浑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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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忽然痉挛,只是太后被吓个半死,瑶淑妃一心巴望她流产,兰皇后倒无所谓。
南宫砚失魂丧魄,最近烦透了,好像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暮色中,变色龙跃过蔷薇花茵,东风卷过沙地,尘土飞扬!
泪,被映成金黄色,像一颗星,乌云掠过,了无踪迹。
“她还好吗?”丽芳问。
南宫砚眩惑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喃喃道:“玫瑰,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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