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慕子程愕然道,“世子的腿断了?”
前来报信的太监擦擦汗,也很无奈:“是啊,据说是去了一趟监狱大牢,再出来左小腿就没了!”
“怎么会这样?”慕子程喃喃道,双手按在桌上,眼中隐有焦虑之色,这世子的腿怎么说断就断,而且断的也太不是时候!
那太监见他发问,便回答道:“好像是……”
“不用说了。”未等他说完,慕子程便扬手打断,他低声道:“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父皇怎么说?”
“额。”太监抹了抹汗,小心道:“毕竟世子的腿断了,公主也不想嫁,皇上已经在准备拟旨解除公主和世子之间的婚约了。”
“……”慕子程听完,抿着唇坐下了,他很是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面色不是很好。
没想到,利用公主联姻韩国公府以夺取韩国夫人手中兵权的计划,居然会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
他咬了咬呀,心烦的道:“你先出去吧。”
太监应了一声,忙转身出了太子殿,将门带好了。
韩国公府内,人人屏气凝神,气氛肃杀,韩国夫人端坐在何于归的卧床旁,心痛的看着他残缺的腿,心里既难过又愤怒,何于归被太医上了麻沸散,又被屋内安神的熏香一熏,已经睡过去了,韩国夫人给他掖了掖被子,摸摸他的头,转身出去了。
门外,一众黑衣侍卫跪在院里,韩国夫人顿时泄出满身的戾气,暴怒的吼道:“已经死了?那就把她的尸体给我拖过来!让我给她鞭尸三百!!”
一名守卫瑟缩了一下,道:“尸体已经被二皇子带走了,小人劝阻不了。”
“二皇子?”韩国夫人眯着眼,气息狠毒,厉声喝道:“见我儿断腿便三番五次推脱下旨指婚一事,现在还抢我仇人的尸体,这是要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周围的人齐齐将头低的更低了,韩国夫人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了,但她现在正在暴怒之中,实在无人敢去阻止。
尤其是昨日,齐皇赏赐了众多礼物以示歉意,让在盛怒中的韩国夫人火气更甚,在府中将那茗悦狠狠咒骂了一顿,如今再加上二皇子掺和一脚,她现在怒火更甚。
韩国夫人目光越发阴沉,她双手紧握,冷声道:“那贱人是寄居在贤亲王府?这么多天贤亲王府也没个表示吗?是想等着我亲自上门要个说法么?”
这……那侍卫低声道:“这几日贤亲王府到是一直有派人来,但府内一直忙于世子伤势,便无暇顾及他们了,不过每日带来的赔礼倒是一直没再拿回去过。”
“哦?”韩国夫人冷笑一声,“老太君没来?”
“没有,”侍卫摇摇头,“是慕……”话未说完,便有一小厮前来报,“贤亲王府慕小姐求见。”
“慕晴?”韩国夫人一愣,随即道:“快让她进来。”
韩国夫人房内,慕晴一见到韩国夫人,便立马双膝下跪,额头扣地,道:“慕晴代贤亲王府,特地前来向您赔罪!”
韩国夫人走过去,将她扶起,道:“傻孩子,你有什么错?那贱人与你本无甚关系,是那老太婆执意将她留下的,这些我都知道。”
慕晴眼中含泪,道:“说到底我也是贤亲王府的人,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韩国夫人见她如此伤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冷声道:“你算什么贤亲王府的人,以前贤亲王府那般苛待你的时候有想过你是贤亲王府的小姐吗?”她抓紧慕晴的手,寒声道:“慕晴,你告诉我,是不是老太君让你来的?”
慕晴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那老太君,着实叫她恶心,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一有事就叫她走在前头,在茗悦害世子断腿后,老太君就惶惶不可终日,第一时间叫来慕晴,说她与韩国夫人情同母女,让她去韩国公府顶枪赔罪,韩国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追究太过。
韩国夫人闻言面露冷笑,老太君的心思,她又如何猜测不出!不过是见着自己与慕晴亲如母女,便想着让慕晴过来,好让自己不再追究此事。这般想着,她狠厉道:“我就知道!老太君平时对你如何我最清楚不过,这时候就要你顶上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慕晴拍拍她的手:“姑姑,别生气,你最近都瘦了。”
韩国夫人摸摸她的头,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劝慰道:“别担心。”
慕晴闻言,叹了口气,替韩国夫人捏起肩来,心里倒还是忍不住笑了。
盛夏时分,天气炎热。哪怕含芳院中绿树成荫,依旧抵挡不住夏日的炎热。这几日含芳院中的蔷薇开得甚好,一朵朵簇拥着,颜色鲜艳。
慕晴今日兴致缺缺,带着裁衣与剪影二人在树荫下,欲剪几朵蔷薇花放到屋子里做装饰。
正在三人动作时,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异琴郡主兴致颇好,这样热的天,还在院中嬉戏。”
慕晴闻言转身看向来人,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形站在门槛上,一双眼眸含笑看着自己,手中折扇开合,为他添了几分潇洒恣意。
“二皇子殿下。”慕晴朝着来人恭谨地行了一礼,“夏日炎热,臣女不愿出门,也只有这些事做了。”
太阳洒下,阳光透过树梢,点点金光落在慕晴面上,一张清丽的脸庞越发绝色出尘。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笑道:“都说异琴郡主才艺过人,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能够喝一杯郡主亲手泡的茶?”
慕晴对上二皇子满是笑意的眸子,她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也是满带笑意:“臣女泡茶技艺不过尔尔,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接着她侧身对一旁的剪影道:“剪影,去将茶具拿来。”
随后二皇子便坐在了石桌旁,一张面上笑意温和,慕晴见了,心中却对他越发提防。作为众多皇子中能够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他突然前来寻自己,必然别有目的。联想到近来太子的一系列动作,慕晴心中对二皇子此举已有了猜测。
剪影动作迅速地将茶具摆好,慕晴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优美非凡。二皇子轻呷一口清茶,大为赞叹:“郡主方才那番话,着实是过谦了。这般手艺,怕是只有父皇身边的宫人才有了。”
“殿下过誉了。”慕晴放下精致小巧的茶壶,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端起茶杯,上挑的凤目直直望向二皇子,利落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二皇子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郡主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本王也就直说了。”
“郡主是个聪明人,不同于一般女子。想来你也知晓安乐公主之所以会嫁给何于归,都是太子在背后一力促成的。这各种原因,想来不必本王多说,郡主也已知晓。可前几日又出了那档子事,何于归双腿已断,安乐公主万万不可能再嫁与他。这般一来,本王倒是有些摸不清了,太子与韩国夫人之间的合作,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说着二皇子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看向慕晴,别有一种压迫感。慕晴见状赶紧低下头去,她嗫嚅半响,这才道:“臣女一向恪守本分,这些事,臣女一向不知。”
似是知晓慕晴会这般回答,二皇子不紧不慢,他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一步,慕晴这才注意到侍卫手中还捧着一个径直的木盒。
这是什么?慕晴瞧着那木盒,心中疑惑极了,总不会是些什么稀奇珍宝罢?
二皇子见慕晴露出疑惑的神情,笑了笑,道:“这盒中,装的正是茗悦小姐的骨灰。”
“殿下这是何意?”闻言慕晴心中大怒,她抬眸看向二皇子,一双凤目中满是怒意。古人向来说入土为安,对遗体看得十分重要。火葬是许多人都不能接受的,如今二皇子却说这木盒里,装的是茗悦的骨灰。慕晴尚且不知茗悦对此事是何看法,如今二皇子这般作为,让慕晴十分气愤。慕晴将茗悦视作朋友,如今见此情况,她一时间竟忘了掩饰自己的性子。
二皇子倒也没在意慕晴的反常,在他看来,慕晴这般生气是应该的。他看向慕晴,笑道:“郡主可不要将本王想得那般不堪。茗悦小姐犯下那等大罪,便是本王有心,韩国夫人也不会允许。更何况茗悦小姐当时被以身饲蛊虫,身子早已破败不堪。不如一把火烧去,让她落个干净。”
说到此处,二皇子面上露出了些许遗憾。茗悦这般女子,确实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日对她,自己确实也是一见钟情。只可惜,佳人一腔真心错付,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慕晴闻言一张清丽的面庞上怒意不减,她冷哼一声,一双美目中满是讥讽,道:“如此说来,我还是要感谢殿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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