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晓茶，女，相貌一般一般加五分，身材一般一般减五分，喜静厌动，不爱运动，唯好旅游。今年二十五岁，是个网络写手。

　　网络写手这一行，虽然很合我的宅女本性，如今却不好混。两千年零几年的时候，这一行刚刚打开局面，那真是朝气蓬勃、风起云涌啊。传说中的大婶们，无一不在那一时代出道成名。

　　眼下的情况么……两句话概括：

　　——码字的人多了，看书的人眼界儿高了。

　　这样子，码出来的东西若是不好，读者不买账，写手就要吃老本；码出来的东西就算不错，没有宣传的门路，各种排行榜上不去，没钱入账，还是要吃老本。

　　何况，大陆还有一大要命的国情——盗版。

　　这不，我手头刚刚有一本书扑街了。痛定思痛，接下来打算写一部小市民穿越到古代的历史文。这类文，难度大是大了点，不过好在有传统特色，只要有人物有情节有故事，又不像以前那些书那么夸张不着边际，大老爷们总是乐意看的。

　　一旦看得乐意了，掏钱购阅也就不在话下。

　　不过，我们网络写手毕竟不是古代那些秀才，没有肚中典故无数。所以，写这类文，最容易卡。必须要周全些做够准备，对我而言，还少不得换个马甲，用男性写手的身份去主站打新人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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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晚上，我在自己的卧室里开了空调，戴着耳麦听着音乐，对着破旧的本本，又是埋头苦查资料到深夜。眼看基础资料都全了，大纲也划拉得差不多了，我揉揉眼睛，起身去客厅倒杯水。

　　父母老式作风，早早便已睡下了。我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只觉扑面而来的空气十分闷热，又隐约听得远处有沉声隆隆传来。循声望出窗外去，正看到城市的夜空被灯火映得暗暗生红，合着低空的云层，看上去份外压抑。

　　正是雷雨将来。

　　这倒不关什么事，只要快点回房间去就好。

　　我一边小心翼翼摸黑走过去倒水，一边想着主人公的名字。这种事对钱钟书来说，不过信手掂来。可我是八十后，哪里有旧学的功底？

　　偏偏这主角的名字，要既响亮，又上口好记，还得和他的字相配成套，还真谋杀我的脑细胞。

　　脑细胞死到一百多只的时候，第一道闪电划破了云层。我借此抓住一点灵感——主人公自然是要飞黄腾达的，古代人又是看天吃饭，叫个和雨水相关的名字岂不很好？

　　和雨水相关的汉字历来很多，挑一两个出来当表字也容易。

　　正为自己的主意洋洋得意，却听到前面一幢楼那里响起一阵惊呼。惊呼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我眼角瞄到窗外一阵异彩，诧异地扭过头去，却被一阵蓝白黄红紫的灯光耀得头昏眼花。

　　客厅的主灯有一整套三排九个开关，各有不同功用，就算过年时也不会全开。如今它们拼命闪个不停，忽明忽暗的剧烈跳动间，还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微响声，我怎么还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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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呢？脚呢？为什么我可以看到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

　　刚才窗外的亮光肯定是闪电，我肯定是被客厅的灯耀得暂时失明，还出现幻视了。说不得，只好吵醒父母了。

　　“妈妈？”

　　没人理我。

　　“爸爸……”

　　还是没人理我。

　　“妈妈！爸爸！我让闪电照得眼睛花掉了！”

　　依旧……

　　没有人理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就在此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咳，云晓茶，非常抱歉。你没有出现幻视。”

　　那我一定是幻听了……这电子合成音的音质真不错。

　　“你也没有幻听。顺便说一句，我的音质不是电子合成，而是由你的意识自主合成。”

　　我、肯、定、是、幻、听、了。

　　“……这样吧，你仔细看看你的四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不用看我也知道……下方是城市的夜空，就像飞机上看到的一样。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云海，间或浮着几团淡金色的光球。至于上方，则是深邃的星空。

　　“因为我们的缘故……”

　　“你们？”

　　“……我想，在你的理解里，我们是外星人。”

　　“哦？”

　　“并且，是和你们的文明差距不小的外星人。”

　　“哦……”不用问，肯定是我们落后。

　　“……你猜的没错，是的。

　　“哦。”而且还把我绑架了。

　　“咳，云晓茶，按照我们的法律，绑架原始动物是犯罪。”

　　——原始动物？！

　　“我是说，绑架原始智慧生物，在我们的法律中，是犯罪。”

　　算了，人的确是动物，高级动物……和高级文明争辩没好处，小心成为萨拉热窝的普林西普。

　　“那个……不管怎么样，总之，因为我们的缘故，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受到了损害……”

　　“拜托你们帮我修好就行。可以的话，请顺便去掉点脂肪。”

　　“这个……损害的程度，比较严重……你们人类的身体构成，比较，呃，娇嫩……”

　　“……房间里应该有我掉下的头发，克隆一个？”既然称地球文明为原始文明，想来短期内培养出一个成熟的克隆体，不是问题。就是父母那里不好交代。让他们弄个机器人去扮两天？

　　“克隆的技术倒是不存在问题。但是这次事故的受损范围为两幢住宅楼，水泥可能还剩下一些，里面的头发……”

　　“那怎么办？”爸爸妈妈会急死的……等等，两幢楼？！

　　“咳咳、咳……我们这次事故，一共波及两百六十七只原始动……人类，其中就有你的父母……”

　　“什么？！”

　　“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人呢？”

　　“唔……你们人类的意识构成好像不太一样，能保留相对完整思维的仅仅十一只。像你这样感觉如同短暂昏厥片刻的，仅仅你一只。”

　　我、

　　一、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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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晓茶？”

　　不理。

　　“你六个月了……”

　　说的什么话？！

　　“你的确已经地球时间六个月没有回答我们了。”

　　那又怎么样。

　　“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做孤魂野鬼吗？”

　　爸爸妈妈没有了……

　　“……不是还有许多亲戚，几个好朋友，以及一个男朋友吗？”

　　男朋友是相亲相定的，刚刚谈了个门当户对，双方家长合意，至于感情，还有待培养呢。好朋友么，是有点想，可他们又不是没我就活不下去……

　　人活着真没意思……

　　“咳，那个……”

　　怎么又结巴了？

　　“那个，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你好像有点抑郁症……我们可以让你的性格变得开朗阳光。”

　　……那还是我么。

　　“呃，记忆当然保持不变。”

　　不要。

　　“一直孤魂野鬼下去，不是办法啊。

　　没啥不好，飘悠悠的，哪里走不得，去西藏旅游还不用担心打砸抢呢。

　　“可是这样对你家乡不好，这里近几十年发展很快，不过同时也攒了很多负能量，再加上你，会是个渐增效应。”

　　……我还成祸害了。

　　“不不，不是不是。”

　　当然不是。

　　“其实，如果你想旅游看风景的话，我们有很多办法。不仅地球上的，别的星球和别的时空也可以。”

　　……嗯？

　　如果……

　　用基因拼一个先天条件好一点的身体，再索赔一笔，去看看瑰丽的风光，似乎也不错……

　　“不过……”

　　又有什么坏消息？

　　“你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要抹去这一段记忆？

　　“我们很想这样向你提议，但是……”

　　吞吞吐吐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意识太……娇小了。而我们对人类这种原始智慧生物的了解，并不多。”

　　所以记忆抹不去？那有什么关系。

　　“不是抹不去。手术存在风险，我们……”

　　那就不要手术！

　　“但是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你带着这一认识重回人类社会，会给地球的文明进程带去不可预知的干扰……就像一辆汽车开在马路上，忽然被从天而降的岩石砸到一样。”

　　我和地球，岩石和汽车？好夸张，有那么严重么？

　　“起先没有，甚至你死去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是一个开始变化很小，越到后来越大的过程……在你的理解中，这事就像一点零一的正整数次方一样。具体的过程当然复杂许多，我们可以演示一个易于理解的简单模型证明给你看。”

　　易于理解……我原始，我知道……不用了看了……那就是说手术一定要做喽？跟病危通知书似的，告诉我不告诉我，都一样嘛。

　　“我没有这个意思……事实上，这个模型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很轻松的课题。至于手术，完全可以不做……”

　　前提呢？

　　“前提是你愿意去另外一个世界。”

　　啊？难道那样就不会干扰了么？

　　“是的，怎么说呢……你属于外来变量，虽然可能给那个世界带去遽变，但这个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息。嗯……和你对地球的影响情况刚好相反。这样子做，我们并不违反宇宙法。”

　　抽搐。

　　我要穿了。

　　在码了N部穿越书后，我自己，要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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