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和谢筠共进退,那我便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第二日清晨,谢筠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原本我和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但我想了一下,还是拉着谢筠走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
谢筠问我,我却没有回答。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谢筠便明白我想要做什么。就算是老夫人不愿接受我,但我也不能就这么不告而别,我想和老夫人说一声。
但我们过去的时候,紫月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对我们摇摇头。
“紫月姑娘……”
“我知道姑娘想来做什么。但老夫人刚刚吃了药,情绪尚未好转,您和将军还是不要进去刺激老夫人了。姑娘的孝心,我会找机会告诉老夫人。将军放心,老夫人由奴婢照顾,一定会没事的。”
谢筠点头,“有你在奶奶身边,我才能放心。”
紫月微微颔首,“多谢将军的信任。因为要照顾老夫人的缘故,奴婢就不送将军了。将军和姑娘多保重。”
谢筠便拉着我的手道,“阿蓁,我们先走吧。”
我反手将谢筠的手握住,对着老夫人的房间,拉着谢筠跪下来磕头。
三个头之后,我站起来道,“除了我的身份,我不会做任何让老夫人失望的事情。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照顾好你。”
谢筠温柔的看着我,将我拉着去了门口。
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墨锦已经哭肿了双眼站在那里。一看到我过来,也不顾主仆身份,就扑上来抱住了我,“姑娘,你真的不带奴婢去吗?奴婢想跟着你啊,奴婢一点都不放心你。”
我扶着她的双肩,不免心疼的看她一眼。随后拿出身上的司帕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有将军在,你还怕有谁会欺负我不成?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是我不愿带你。而是去的是军营,本身我去,便已经多有不便。我又怎么能把自己当成是小姐,还带上一个丫鬟。”
墨锦哭着道,“可是奴婢过去也可以洗衣做饭啊!”
我不由看她一眼道,“军中做这些的女子,可都是军妓。难道我要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墨锦听到军妓二字,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害怕。
我又道,“何况让你留在府内,也不是全然没事做。你可得帮着紫月姑娘好生照顾老夫人。就当是在帮我,这可是个大任务,听到了吗?”
“可是,姑娘……”
墨锦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谢筠在一旁板着脸道,“奶奶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或者本将回来发现奶奶瘦了,脸色不好,本将为你是问。”
墨锦便吓得立刻道,“将军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老夫人。但将军,你也得照顾好姑娘,可不能姑娘回来也瘦了,气色不好。”
我在旁不由一笑,赶紧用手掩住。谢筠很明显是在帮我,故意给脸色威胁墨锦。可没想到墨锦这丫头,太对我忠心,所以对谢筠有些不敬起来,反倒让谢筠有些哑口无言了。
谢筠没再说话,只是不想和这个丫头置气。
我拍了一下墨锦的肩膀,道,“好了,墨锦赶紧回去吧。我与将军也要赶路了。记着我说的话,回来,我就带你吃遍京城最好吃的东西,你想买什么,我便给你买。”
“多谢姑娘。姑娘身子还没好,路上小心着照顾自己。奴婢一定不辜负姑娘的嘱托,好好照顾老夫人的。”
“嗯。”
墨锦依依不舍的回了府内,谢筠便扶着我刚要上马车,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唤我。我一看,是穆娥。
穆娥过来,满脸憔悴。我知她多半是因为不舍谢筠,也有些不舍我。
“娥姐姐。”
穆娥看了看谢筠,又看向我,道,“你们当真是要走了吗?”
我点头,“如今这是唯一的法子。娥姐姐不必担心我们,娥姐姐在这里照顾好自己便好。”
“我不用你们担心,只是我担心你们……还有老夫人她……”
“我知道这样做会伤老夫人的心,但也没有办法。我和将军会想办法让老夫人回心转意的。”
“好了,时辰不早,我们要赶路了。”谢筠催促道。
穆娥听到谢筠的声音,便抬眼看向谢筠,似是欲言又止,终是道,“将军请照顾好自己,还有,还有阿凝。”
“嗯。”谢筠淡淡一应,我继续将我扶着上了马车。我还未与穆娥道别,就看谢筠已经将车帘放下,对着车外的小七说道,“小七,我们走。”
“是,将军!”
马车向前行驶,我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穆娥。穆娥也看着我,我不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静默相对。
马车内,谢筠担心我颠簸,里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软垫。也尽量备足了吃穿的东西,自然也没少了我该吃的药。
我见谢筠的手腕已经运用自如,便放心许多。看来当时是并未伤及筋骨。
谢筠揽着我靠在他的肩头,道,“你身子没好,本不该让你跟着我如此颠簸。路上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对我说,莫要强忍着,可听到了?其实让墨锦跟着你未尝不可,只是你自己不同意。等到了军中,我也怕我无暇顾及到你。”
我摇摇头道,“我早已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我要让别人看到我站在你身边,是用赞赏的目光。”
谢筠深情看我,将我揽着紧了些,她叹息道,“阿蓁,本将看上的女人,自然能与本将般配的站在一起。而这世间,唯有你才能让本将侧目。但,你的身子不适,是事实,莫要逞强。”
我点点头,手放在了他的胸口,道,“谢筠,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到底身体怎么样,总觉得一切都不会害怕。还记得那次,你从王将军手里将我救出来,我虽然身体难受,可是看到你在我旁边,我就觉得我是安全的。还有那次玉烟的事情,我总想着你会过来救我,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到后来你中毒,我……”
说到这里,我便止住。我记得谢筠曾经问过我,他中毒可是我在照顾他。因为那时候不明白自己的心,还一心想要撮合穆娥和他,便对他撒了谎。此时说漏嘴,怕是要被谢筠揪出来了。
“中毒如何?明明是你什么都不怕,将我拖着去了山洞,自己的手受了那样的伤,还在那照顾我,又不顾一切的跑回军营去求救,是不是?”
我愣愣的抬头看向谢筠,像是犯了错一般,小声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谢筠道,“张虎是什么人?那军师又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们敢瞒我半句?倒是你,自作聪明,还对我隐瞒,将我往别人那里推。你说本将可是要罚你?”
我俏皮一笑,道,“那时候不是不敢靠近将军,不敢觊觎将军么?”
“是不敢,还是听闻本将不举?”
我轻咳两声,道,“那都是传言,我也是道听途说,将军怎么还记着呢?”
“亏你还知道道听途说。你如今也算清楚本将到底是不是不举了吧?”
我面上一红,用手掩住谢筠的嘴,道,“小七还在外头呢,你怎么说话又这般没正经了?你这样将我带到军营,别人还指不定怎么想你呢!”
“本将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还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倒是你,别只顾着姐妹之情,太过心善,又想将本将让出去。”
我立刻表态,“我保证不会了。谁抢也不行,就算是你主动要走,我也不让了。不过将军你也要当心着点,听闻这回又进去几个军妓,各个生的貌美如花。若是让我看到将军你哪个眼神不对,我可不会轻饶你。”
谢筠哈哈一笑,搂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轻轻碰了我的鼻头,道,“原来本将看上的是一个悍妇。”
“将军如今知道想后悔可是也晚了。”
“本将上阵杀敌从不惧怕,还怕你区区一个悍妇?尽管放马过来!”
我被谢筠说的,也不由笑了起来。
谢筠道,“继续说说如何的不怕法,本将听着十分欢喜。”
我瞪他一眼,“将军是想让我夸赞你吧?”
“本将不值得夸赞?”
我忍不住笑道,“值得值得。后面便是遇到事情,总能觉得你在我身边。或许感觉到最心动的时候,便是在王府。你将我护在身后,对抗着九王爷,不敢让人上前。那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好像被眼前这个男人吸引了。眼前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伟岸,有担当。他好像可以保护我,可以让我不再害怕。那一天,或许是我在父母离开之后,最难受的一天。可我庆幸,那天你就在我身边。而你其实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安慰,也可以放任我独自走一走。再到后来,我被关进冰窖,又被关进柴房。虽然我很害怕,可是一想到有你,我便没有那么害怕。所以我才有了那样的决定,即便你不能回来,我也带着你给我的勇气,守住自己的尊严。谢筠,我从未想过,有一个人可以给我这样的力量。我素来觉得自己并不弱,温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被人夸赞的。可是在你跟前,我显得那么渺小。你又让我显得那么重要。谢筠,有你真好。”
谢筠将我搂紧,道,“这些话本将权当是你对我的深情表白,本将姑且觉得还挺满意的。”
小七突然在外头插话道,“将军你要求太高了吧?我在外头听得都感动哭了。”
“安心驾马车,本将不会觉得你是哑巴。”
“是,将军!”
我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谢筠,小声道,“他,他全都听见了?”
“嗯?你觉得呢?”
这种深情的对白给谢筠听到就算了,怎么还给小七听到了,日后我还怎么做人?有几个姑娘是这般不知道矜持的?何况除了这些,谢筠还堂而皇之的与我谈什么举不举的问题……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只能将脸往谢筠怀里钻。
谢筠一看我这种表现,反倒是更加的开心,朗声笑了好几下。 玉暖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