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桑梓瞪大眼睛，眼里瞬间蓄满泪，“怎么会？半个多月前我们还一起逛街！就在上次她买这双鞋的专卖店，她说你很喜欢这双鞋，想再买一双秋款。”

　　“你少胡说，这鞋是我给奕飞买的，还有他的西装衬衫领带，都是我选的。”

　　“别的我不知道，但这双鞋不会错吧。当时桑梓拿的４１码的，因为这鞋版瘦，后来去换的４２的，不是吗？她后来打电话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真是桑梓的朋友？”段奕飞明显有些激动，向桑梓跨了一步，俞欣一把拉住他：“奕飞，你别上这个女人的当。当初我哥就不知怎么被她骗了才娶了她，现在看我带你回来，她又打你的主意。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见了男人就想往上贴，给哥哥戴了那么大的绿帽子还不知收敛。爷爷，你看她，你管不管？”

　　俞欣气得脸都白了，转头看老爷子，老爷子厉声喝道：“不许这么说你嫂子！说，那个桑梓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他转头看着段奕飞，段奕飞抬头看他，嘴角抽动几下，却没说出话来，脸上现出些悲戚神色。

　　“一个死了的女人，有什么可说的？学校已经给了她家里一大笔钱，她那个贪心的弟弟还不满足，又来找奕飞要，奕飞对他们家够意思了。”

　　“欣欣，别说了！”说话的是段奕飞，他看着俞欣，脸上的悲伤愧疚痛苦地交杂。

　　“你以为我想说？我恨不得永远不要提她。难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我……欣欣你别生气，只是突然听大嫂提起她我有些伤感。爷爷，对不起。在遇到欣欣之前我确实爱过桑梓，但是都过去了，现在我心里只有欣欣，请您相信我。”段奕飞言辞恳切，说话间还看了桑梓一眼，眼里似是乞求，桑梓看着他，只觉得心里的灰败无以复加。爱过，只是爱过吗？像所有风花雪月的恋爱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留？

　　“就这样？”老爷子犀利的眼睛看看段奕飞脚下的鞋子：“这双鞋看起来不旧，不是说你和欣欣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那个时候你还跟那个桑梓在一起？”

　　“我……”没想到老人的目光如此犀利，段奕飞看着他，又看看俞欣，咬咬牙：“我跟桑梓是大学时处的朋友，一起来到萃文。见到欣欣后，我实在忍不住不被她吸引，才发现我对桑梓不是爱，慎重考虑后我跟桑梓提出分手，可她不同意，就拖了一段。买这双鞋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只是我答应她，暂时不跟别人说，等她心理调适好了再说。”

　　“都是你，要是你别那么心软，哪会这么啰嗦？我不管，爷爷，这个男人我要了，我不管他曾经爱过谁，反正现在他爱的是我，您就别为难他了，我自会收拾他的。”

　　俞欣本来气得咬牙，但在老爷子面前还是要维护段奕飞，老爷子却是瞪她一眼：“胡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自由恋爱？现在他能为了你抛弃那个桑梓，将来就不会因为别人再负了你？”

　　“当然不会！”俞欣扬起了脖子，“不看看我俞欣是谁，我喜欢他是他的荣耀。再说那个桑梓凭什么跟我比，苦菜花一个，一天没心没肺傻乎乎的，活该被踹。”

　　“不许这么说人家！”老爷子厉声一喝，“她就是前两天你学校为救学生掉下悬崖那个老师？”

　　“是她，笨得要命。本来政教处老师都抓住成思湾了，她非过去凑和，还把命搭上了。不过，按您的意思，已经给她家里钱了，她那个弟弟，贪心的要命。”

　　“好端端一个人没了，人家提条件是正常的。不管怎么，那老师是为工作出的事，你应该尊重人家。你这样的态度，被现在的员工看到了，大家会心寒的。”

　　“知道，这不是在家里吗？又没有外人。”说着这话，俞欣瞪了眼桑梓，似乎又想起她这个外人的存在。

　　“行了，你们出去吧，下面估计人来得也差不多了，说话注意你身份。”老爷子挥挥手，让俞欣和段奕飞出去。

　　桑梓也站起来：“那我也下去了。”尽管这老人看起来挺明理，但她实在不想再跟俞欣一起叫他声爷爷。

　　“等等，关于桑梓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她跟那个段奕飞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桑梓说段奕飞是他老公，他们结婚两年多了。其实这事您要想知道，一调查不就清楚了？”

　　桑梓不想替段奕飞遮掩，但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老爷子看看她：“你刚才要说什么事？”

　　这老爷子脑子果然够清明，这么一番折腾，他还记得她刚才说的事。想想毕竟是老人的生日，他受到的冲击已经不小，桑梓决定暂且不说，一会儿见到俞恪凡本尊，由他来提好了。

　　“也没什么，改天再跟您说吧。您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一会晚宴就开始了。”

　　老人看看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挥手让她下楼了。

　　回到一楼，见已经有不少人来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桑梓不想凑热闹，就从后门出去，到外面透口气。

　　后面竟然别有洞天！刚才在前面看见的庭院，还不及后面的一半大。这里是一个菜园，有些蔬菜已经枯萎了，有些仍绿着，整体看去还是颇具生机。

　　园子的四角站着几棵果树，果子或红或黄缀在枝上，俏生生的诱人口水。贴着西面篱笆是一排南瓜，个个圆滚滚的，足有饭盆大小，橙红的颜色格外可爱。桑梓蹲下去看着这些笨笨的家伙，心头笼上些欣喜。

　　家在农村，小的时候她就喜欢跟父母下地，那时候能干的活不多，最喜欢的就是秋天去摘南瓜。吃力地抱着南瓜送到马车边，再由爸爸装上马车，那些圆圆的家伙总是四处滚动，所以要在马车边加上套箱，把它们圈在里面。

　　回来的时候，她和妈妈就坐在套箱中间，她的小手摸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南瓜，跟妈妈讨论着哪个更面，回去要先吃哪一个。她还会精选两个小南瓜当玩具，幻想着它们也能变成憨厚又神奇的南瓜先生。回到家里，弟弟总会跟她抢，也是奇怪，那么一大车的南瓜，他非要她选好的那两个。

　　从回忆中收回神来，她伸手抚抚脚下的南瓜，再没有人跟弟弟抢了，她的死，还让弟弟小赚了一笔。对她这个短命的姐姐，不知他会不会有一点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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