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前两天又住院了？”
老爷子开口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桑梓咳出来，这老爷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嗯，现在没事了，谢谢爷爷关心。”
“哼，”老人这一声从鼻子里发出来，“你平时不回来，问恪凡你们的情况，他也总跟我打哈哈。别以为我老了，天天不出门，就什么事都不知道。过日子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恪凡哪不对，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告诉我，我收拾他。不过，你自己这边，该收敛的也要收敛，恪凡毕竟天天抛头露面，你总得为他考虑。”
“爷爷，是我不好。”桑梓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话。
“我知道这两年你也委屈，慢慢来，恪凡他性子倔，但不是不懂事理。你好好待他，人心总能捂热的。”
“爷爷，我有话想跟您说。”桑梓咽口唾沫抬起了头。
从走进这个大院，她心里就转着这个想法，本来想等一会儿见了俞恪凡跟他提。可是眼下她大概也看明白了，俞恪凡当初娶纪帘幽，应该不是自愿的，没有谁会把心甘情愿娶回来的老婆闲置在一边，问都不问。那当初给他施压的，应该就是这个老爷子，他们要离婚，应该也要老爷子点头才行。
所以她想试试，经过这两年，老爷子应该也认识到自己的决策错误，不会在这事上太顽固吧。
“有话就说吧，只要你想好了。”老爷子看着她，又是那鹰一般的目光。
桑梓迎视那目光，不让自己回头，张嘴刚要说话，书房的门却被推开了：“爷爷，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桑梓浑身一震，难道会这么巧？
那声音的主人推门进来，直奔坐在书桌后的老爷子，两只胳膊搂上老人的脖子：“生日快乐啊！我们俞家的老寿星。”
“快乐，快乐！你先把我的脖子放开，我这老筋骨可禁不起你折腾。”老爷子笑着伸手去拍压在他脖子下面的两只手。
那手松开，改抓他的大手：“爷爷，我带回来个人给你看！”一边说，一边对开着的门说，“进来啊！爷爷不会吃你的。”
桑梓坐在沙发上，没有抬头，入目的是一双皮鞋，鞋面外侧一个小兔子造型的标志。这双鞋，是她从花花公子专柜拎回来给他的，为了让他体面地去北京参加培训，花了将近四位数的价钱。现在想想，那次培训就是俞校长带队去的，是不是那时两人就双宿双飞了？穿着她大放血买回来的皮鞋，真好！
再好也好不过今天，他竟穿着这双鞋招摇着来了俞家，在她“死”去刚刚半个月的时候，可笑的是，她还坐在这里看着他们恩爱！
桑梓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手心，有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强迫自己抬头，这样，眼泪才不会顺势滑落。
不过，没人注意她。
“爷爷，他是咱学校高中部的教导主任，也是我自己挑的男人，还不错吧？叫爷爷啊！”
后面一句她转头看着段奕飞，段奕飞略嫌拘谨地笑着，弯腰鞠了个躬，叫道：“爷爷，我是段奕飞，祝您生日快乐。”
“好，谢谢。”爷爷笑着，但桑梓看得见他眼底的犀利。他上下打量着段奕飞，“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喜欢我们家欣欣？”
“嗯，喜欢。”段奕飞扭头看看俞欣，认真地点头。
再没有一根刺，能这样准确地刺中最痛的地方，心头汩汩地流血，却没有一滴血可以穿透皮肤流淌出来，只叫嚣着在体内冲撞，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挤压成薄纸。
可是，又死不了，清醒地痛着。桑梓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抬眼看着他们，竟然笑了。这样的重生，这样的重逢，老天是太爱她，还是对她前世没心没肺的惩罚仍嫌不够？
“你受得了她的脾气？”老爷子又问。
“爷爷，不带这样的！”不待段奕飞回答，俞欣先叫起来，“奕飞和我在一起一年多了，要是受不了，他早跑了。再说，我哪有那么凶悍，在他面前，我很温柔的。”
说到后来，她脸上倒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娇羞，两手抱上段奕飞的胳膊，脉脉地看着他。
段奕飞也看她，宠爱地笑笑，然后转头看老爷子：“爷爷，欣欣是有点小脾气，可这样才可爱啊！我喜欢她的真，也喜欢她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样子。不怕您笑，我也喜欢被她管着的感觉。”
原来他这样犯贱！喜欢女人对他吆五喝六，那她是对他太好了吗？所以，他腻烦了？桑梓一个冷笑，没控制住直接挂上嘴角。
“噢，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欣欣，你既然选择今天把他带回来，可见你是认真的。那就好好处，别老使小性子，尤其在学校，他是你的员工，你们要处理好关系，别让老师学生们说闲话。”
“放心吧，在学校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人知道呢！不过今天经您批准以后我就要公开和他的关系了，要不，对他不公平。”
“好，随你。去吧，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陪我这老头子，我和你大嫂还有话要说。”老人对俞欣挥挥手，俞欣好像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桑梓，转过头来“哼”了一声。
段奕飞也看过来，面上是温煦的笑：“大嫂好。”
“你倒叫得认真，谁知道这大嫂还能当到哪天？走吧，我带你转转。”俞欣斜了眼桑梓，拉着段奕飞就往外走。
桑梓却突然开口：“段奕飞，桑梓她好吗？”
往外走的两人脚步一顿，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段奕飞的眼中清晰地滑过一抹痛楚，嫌她揭他的老底了吗？是他们先招惹她的！
“你怎么认识桑梓？”
“一次逛街时偶然碰上的，那天我没带钱包，她借了我钱，后来就认识了。聊天时，她总是提你，怎么，她没跟你说认识我的事？”
“没有。”段奕飞好像还没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奕飞你别听她胡说，要是她认识桑梓，怎么会连她死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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