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所谓家人
“当龙套那些年，真是苦啊！是不是？阿荣！嗯，阿梅不许跟着喝！你是一炮而红的，不算我们这一国的——叶晓可以喝，嗯，阿影也不许喝……”
被陈杰一指，被宋小叶拉来的叶影忍不住笑了，“谁说我没演过龙套？当年我在大学时也演过龙套的好不好？好好好，我不喝——不和大哥喝，我和阿梅两个喝……”
说着话，真的转过身，拉着方梅两个碰了杯，小声说，低声笑。
宋小叶含笑看着，突然就想起初见时，那个时候，妈妈真的是女王呢！谁能想到现在居然陪着她一起来大排档，和一班同事喝啤酒呢？
好笑地摇了摇头，她转开目光，看到对面正望过来的男人，不觉挑起眉来。
“吃点菜再喝……”梁伟荣若有所觉地顺着宋小叶的目光看了过去，“认识的？”
“嗯，”点了点头，宋小叶下意识地看了眼叶影，“荣哥，我走开下，我妈那儿……”
“有我……”梁伟荣点头，虽然不知道那个盯着宋小叶，看起来一副精英人士的男人是什么人，却还是揽下了帮她善后的事。
笔直走过去，宋小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往马路对面走去。
这个时候，叶影也发觉宋小叶离席了，“小叶呢？”
“她走开一下，很快就回来，影姐，喝酒啊……”
梁伟荣淡淡笑着，说得好像宋小叶只是去下洗手间似的，叶影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看叶影扭头，梁伟荣却收住了笑，望向宋小叶走开的方向：好像，有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似的。
“金律师，”宋小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一直跟过来的金亦奇，淡淡道：“我猜，这次金律师也不是以私人身份来见我的吧！”
金亦奇一笑，“小叶，我们有三年多没见了呢！”
“现在，是能叙旧的时候？”
宋小叶歪着头，盯着金亦奇，笑问：“这次又是谁？是宋先生？还是宋老爷子？我不觉得我最近有违反过协议的行为……”
金亦奇笑了下，也不再客套，“我来不是受宋先生的委托，而是宋女士——宋淑华女士！”
“你是说……”咽下到嘴边的“九姑奶奶”几个字，宋小叶有些奇怪的看着金亦奇。
为什么会让金亦奇来找她？如果是要说基金会的事，直接打电话给她就是了，不必这样地叫金亦奇来找她吧？
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事，但宋小叶还是迟疑着问道：“宋女士是——要见我？”
“是，小叶，宋女士想要见你一面——就是浅水湾的别墅，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为难，但还请你应邀，最近宋女士的身体……”
虽然金亦奇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宋小叶却已经听明白了。
算算时间，她不禁一声低叹。
“我打个电话。”迟疑了下，宋小叶没有打给叶影，而是打给了梁伟荣。
没有瞒着梁伟荣，她却请他帮忙哄过叶影，“荣哥，你也知道我的难处，请一定帮我这个忙。”
梁伟荣“嗯”了声，却只是问：“你呢？需不需要人陪？”
心头一热，宋小叶笑笑，“放心，我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梁伟荣也笑起来，笑过后，却低声道：“功夫再深，也护不住心……”
宋小叶一窒，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还好，有你这个‘医生’在。”
电话那头，梁伟荣低笑出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却是很低，含糊得宋小叶根本都听不清楚。
待想要再问，金亦奇已经叫她，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车子走到半程，乔轩的短信就过来了。
虽然这些天，宋小叶忙得几乎很少回，可是乔轩每天仍然会发十几条短信，哪怕只是简单的问侯，却也让人觉得温暖。
“我，现在要去见一些人呢！可能，会有不想见到的人……”犹豫了下，宋小叶还是回了短信。
不过两分钟，乔轩的短信就回复了，“既然不想见，那就让自己看不见好了！嗯，不管是谁，当你看着他，就想着乔轩帅气英俊的面容，只当是在看着你最想见的人好了……”
“真是自大……”回完短信，宋小叶想想，还是觉得好笑。
但，或许也是个办法——真是傻兮兮的……
摇掉有些可笑的想法，宋小叶看向金亦奇，“金律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人知道？马欣茹！”
没有转头看她，金亦奇只是看着前方，“我的委托人是宋女士，而不是马小姐。”
只一句话，宋小叶就知道了金亦奇的立场。
“金律师，似乎和伯父的观念不大一样呢！”
她淡淡地说了句，看着不动声色的金亦奇，倒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
金家父子，一向是宋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而金父，更是老爷子的忠实属下，如果现在接宋淑华委托的，是金父，那现在来见她的可能就是宋老爷子的手下了。
金亦奇没有说话，只是当停下车后，平静地开口：“我是一个律师。”
宋小叶停下脚步，盯了金亦奇一眼，才平声道：“是，我知道。”
这一句话之后，两人就再没有交谈，进别墅，金亦奇也只是像迎上来的佣人温言介绍，宋小叶是宋女士请来的客人，客气而冷淡。
这栋位于浅水湾的别墅，宋小叶从前也是来过的，可是现在看，却觉有些陌生。好像，有些摆设已经变了样子，而且接待客人的佣人也很是陌生。
“花姐不做了吗？”当着那个年轻的女佣，她没有问，却还是忍不住问了金亦奇。
金亦奇瞄了她一眼，只轻描淡写地道：“马小姐最近搬过来照顾宋女士。”
怪不得了，客厅的摆设的确是马欣茹喜欢的风格。
那样看似雅致，实则华丽的风格。
低头笑了笑，宋小叶走进书房时，已经做好了心情准备。
虽然客厅的风格已经有了变化，可是宋淑化的书房却还是原来那样，乍一进来，就恍惚有时光倒流的感觉。是那种老式海派的修饰风格，有好些个摆设，也是有了年头的老件。
悠悠的越剧唱腔，自金色的旧式唱片机喇叭里传出，让人觉得这间房间仿佛一直沉溺在旧日时光中。
“宋奶奶……”
宋小叶走到摇椅旁，蹲下身，看着合着双眼的宋淑华，隐隐有些感伤。
不过一年没见，可是宋淑华却好像老了很多，恹恹的神情，分明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自然地伸手拉了拉滑落的毛毯，宋小叶刚想退开，等一等，宋淑华却已经张开了眼。
“来了……”
似乎有一刹那的恍惚，宋淑华紧紧拉着宋小叶的手，脸上露出恍如梦中的笑容，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怎么不叫我呢？”她淡淡说着，放开宋小叶，想要撑着坐起来。
宋小叶忙上前扶她，顺手把靠枕提起掖在她背后，“看您睡得正香，还说想让你多睡会儿呢！”
回头看了眼金亦奇，“反正金大哥也不是外人，等一等也没关系的……”
金亦奇一笑，没有说话，可看着宋小叶的眼神却别有深意。
大抵是在表示“这会儿又叫哥了”。
宋淑华扫了眼金亦奇，也笑，“你不知道，律师费都是按小时收的吗？我怕阿奇等急了，会上火的……”
金亦奇乐了，“既然宋奶奶怕我上火，那不如多给些律师费好了……”
“小气鬼！和你爷爷一样……”声音一顿，宋淑华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坐吧！都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就都别端着了……”
宋小叶扭头看了眼金亦奇，心里不免奇怪。
金家伯父，从她记事起，就已经是宋家的律师，而且很得老爷子重用，两家关系走得很近。她却不知道金家和宋家原来另有渊源的。
“小叶，是不是我不请你，你都不来看九姑奶奶的？”
宋淑华睨着宋小叶，微微笑着，又随手拿起躺椅旁放着的杂志，笑道：“你如今可真是风光了……”
那本杂志，宋小叶刚才就看到了。
香港的周刊一向跟得紧，杂志上最新的消息，是她和乔轩疑似复合。里头更有之前她和朗丝大战，办慈善晚会、拍慈善电影的诸多旧闻，大有提前年终盘点，说她又会是新一年度最有新闻价值的明星。
“这种杂志，宋奶奶原来也是看的。”她淡淡说了句，也没想解释什么。
登上周刊的，不管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总有人要信的，管他呢！
“要是别人的新闻，我就不看了。”宋淑华淡淡笑着，“我也好了，可是想不懂那些明星都搞什么鬼！可你啊，一家人的新闻，总是要看的，要不然我要从哪儿去知道你的近况呢？”
听到宋淑华这么说，宋小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比起宋家其他人，宋淑华对她已经算很不错了。
瞥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宋淑华就温言道：“所谓家人，就是要互相照顾才是，就像欣茹特意搬过来照顾我一样——小叶啊，你也需要家人的……”
目光微闪，宋小叶看着宋淑华，身上的刺在不自觉中就竖了起来，“宋奶奶，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有家人了！”
当初，把她当成影子似的存在时，怎么不说家人要互相照顾？！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时，怎么不说家人要互相照顾？！她被抛在风头浪尖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帮她出过一次头呢？！
家人？！所谓家人，不是宋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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