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微虽然止住了明晰毫无根据的话，心里却不免对柳芸也是有些怀疑的。柳芸一直对明晰的态度不好，与陈飞又算不上是过硬，这样做的可能性，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确如明晰所说，柳芸是个潜伏在警局的卧底，不过慎微当下就派出了这个可能，秦涛能够看得上的卧底，绝不会是这种简简单单就能让人起疑的人。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

　　这个警局里，有人在误导着柳芸什么。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答案。有人能够接近柳芸，误导她，并且丝毫没有被人发觉。这个人不仅隐藏极深，而且三言两语就能够骗过柳芸这样的老人。

　　慎微锁着眉，看得明晰有些不知所措。“慎微，”她伸出手指，小力地戳了一戳慎微的胳膊，“你不会也是这样怀疑吧？”

　　慎微收回思绪，摇了摇头。

　　明晰脸上有难掩的失落：“哦。”

　　慎微看着她的侧脸，一阵沉默，又重新望回柳芸的方向。柳芸今年年纪也大了，平时因为注重保养也极少加班，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一些。柳芸平时就是精明又能干的女人，是谁能够轻易蛊惑了这样一个女人。除了出众的口才和领导力，就可能是……爱情。

　　这样一想，慎微眉心一跳。

　　柳芸眉目间的韵味流转，似乎与当初刚刚见面的时候，有了些许的不同。

　　慎微几乎已经能够肯定，柳芸身上的气质和气息的改变，已经不能仅仅由一个女人到了中年自身散发出来的成熟来解释。唯一的可能，只有那个男人。

　　是那个男人，改变了柳芸，误导了柳芸。让她与明晰产生了无法解开的疙瘩。

　　慎微瞥了一眼身边的明晰，她正在认真地听报告。慎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这样的事情。

　　明晰朝他看了一眼：“怎么了？”

　　“现在没事，一会儿告诉你。”

　　“好。”明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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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晰听完慎微的分析，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涛的人，不仅已经深入了警局内部，而且从未被任何一个人察觉。如果不是慎微从柳芸身上察觉了细微的不同，谁也不知道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多久。

　　“那么……柳芸……如果真的是这样，最后我们抓住了秦涛，她会不会怎样？”明晰惨白着小脸，仍然担忧着柳芸。

　　慎微摸了摸傻姑娘的头：“那要看她有没有做什么坏事了，如果仅仅是敌视你，当然不会，但是要是她曾经出卖过我们……”慎微眼里划过晦暗的狠厉之色。

　　明晰没有看见，只当他实在给自己分析，便接口下去：“那可不可以给她求情？”

　　慎微却突然松开了一直握着明晰的手。

　　明晰一愣，转过身去已经看见慎微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神。“明晰，我不管你是不是法盲，办案子从来不是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明晰刚想要辩白，看到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只好低下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慎微却没有如明晰预料的那样伸出手来重新握住她，说一句“记住就好了”，反倒迈着步伐独自往前走了几步。

　　明晰愣了，跟在慎微身后小跑了几步：“慎微，你生什么气啊！”

　　慎微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明晰气急了，跑着跟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看见了慎微眼底的猩红。明晰彻底傻了，只顾着伸手往慎微的脸上摸：“怎么了？怎么了慎微？”

　　慎微像是从魔怔中惊醒，眼神慢慢放得平和下来。

　　定定地看了明晰好一会儿，慎微才伸出手，将明晰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明晰不敢动，就这样由着慎微的手臂把自己箍得紧紧的。明晰从他手臂底下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抚着慎微的后背。

　　“不管发生了什么，慎微，都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慎微在她的轻声软语中，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最后明晰听见他伏在自己的肩上，暗暗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说给谁听。“我不愿意再一个人面对了，以前我勇敢，现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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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微的情绪直到回到家仍然有些不太平稳，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也不说话。明晰再一旁看得心慌，却也不好去劝他，只能学着她自己心情不好时慎微做的那样，想着给他去厨房熬一锅简化版的海鲜粥。

　　明晰许久不进厨房，这一次踏进来，竟然发现有许多东西的摆设都不同了，整间厨房意外地干净整洁。原本明晰随意放置的调味罐，全部被慎微按顺序摆放整齐。就连锅碗瓢盆，都全部归好了类。

　　明晰看得心里一阵暖，也顾不上煮什么海鲜粥了，直接转了身走出去。

　　慎微坐在沙发里，感受到她的靠近，随后便是一个拥抱。

　　明晰牢牢地抱住了慎微，从背后，贴住了他的心脏。她的手绕到他的前胸，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慎微正想问，明晰却先开了口。

　　“慎微，我不知道你是想起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或是想个理由不说。慎微，我看到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了，慎微，我知道你也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所以慎微，那些都过去了。”

　　她靠在他的背后，声音柔软，听得慎微只想把她吞进肚子里。

　　慎微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像抱着小宠物一样抱在怀里。

　　“我今天的情绪是有些不好，因为当初，我爸爸就是因为内部的叛徒背叛，才会被秦涛杀了。你知道吗？原本，他已经换了身份，彻底退出了缉毒警察的工作，接下来的日子，本来应该是天伦之乐。可是因为那个叛徒，我爸爸才会被……”

　　明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眼泪却开始不自觉地往下落。

　　“那个叛徒，后来抓住了吗？”她缩在他怀里，哽咽着问。

　　慎微苦笑着看她湿漉漉的眼睛：“没有。后来那个叛徒就被秦涛带走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明晰的心一阵刀绞般的痛，想也不想便抬起上半身吻住了慎微。

　　慎微先是一愣，随后便扶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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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地的衣物堆积着，明晰倚靠在慎微的怀里。

　　慎微平时一贯最厌恶房间里的凌乱，却也顾不上了。距离上一次裸裎相见，已经有几周，明晰又一次和慎微做了这件事，只觉得连心口都在发烫。

　　他们已经算是定下了终生，原本做这事也不算是坏规矩，可是慎微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人，却屡屡在明晰这里失算，心里难免有些不郁。

　　明晰笑嘻嘻的，捏着慎微的耳垂玩。“慎微，你说，我们以后结了婚，会不会生一个想你又像我的小孩？我可喜欢孩子了。”

　　慎微低下头看她：“当然会。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

　　明晰再他胸口狠狠锤了一下：“你又臭美！不过，”明晰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我妈妈看不到了。她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现在我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她却看不到了。”

　　慎微扶住明晰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带：“相信我，她会看到的。还有我的父亲，他们都能够看到的。我们的孩子，他们的孙子，他们不会不理会他的。”

　　明晰笑：“你可是现代化的大专家，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封建迷信！”慎微也不在意，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那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明晰愣了一下，才又笑了起来：“有啊。”说罢便干脆往慎微的胳膊弯里钻。

　　慎微失笑，搂住了一条小鱼一样的明晰：“但是明晰，现在最好还不要孩子。我想，我们应该等到安定一些，能够保证孩子的安全，才能有这个资格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晰安静了一会儿，仔细地思考着慎微的话，过了一会儿便乖巧地点头。

　　慎微感受得到她在一瞬间的失落，但还是狠了狠心：“明晰，我知道失去了母亲的人会有多希望成为一个母亲，但是目前，真的还不适合。我答应你，等到我们打败了秦涛，把他抓回来，我们立刻结婚，辞职，生孩子。”

　　明晰被他一本正经的反应逗乐了：“谁要和你结婚辞职生小孩了？我有那么着急吗？”

　　慎微知道她是放开了，也笑起来：“你长得确实……不着急。”

　　明晰被他这么一调笑，便伸出手去打他：“你才长得不着急！慎微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慎微捏住明晰甩过来的一个大巴掌，笑得有些微微的邪气：“我着急不着急，你还不知道吗？要不要再试一试？”

　　明晰被他按在底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娇娇弱弱地喊他混蛋。

　　慎微被这么一刺激，便彻底刹不住车了。

　　一室的馨香，混杂着爱欲。粘附在慎微和明晰的身上，结成一层厚厚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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