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看看自己杯中的果汁，本想借机感谢一下魏东岳，但又考虑到说不定还会受到奚落，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原来的念头。

　　“刚才我被恒天的企划经理带到会客室，单独聊了一会。”魏东岳很随意的说，目光不时扫视着美术馆的藏品，实则在观察身边的人。

　　“他问我如果竞标成功，怎么返点。”这种事情在行业里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也分人，不是所有的中间人都敢要这点甜头。

　　“在这种场合下单独找你谈这个？”艾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要看你怎么想了。一来，他们没有单独接触我们的机会，二来，今天摆明了不是单纯的酒宴，至于目的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三来，”魏东岳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希一眼，看的林希发毛，“所谓的‘可靠的’伙伴，不是还没有验证吗？”说完，魏东岳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林希和艾可领会了魏东岳的笑意，艾可问：“那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拒绝？”魏东岳一饮而尽杯中的白兰地。

　　“你们觉得，这五家公司里有几家会拒绝？”魏东岳一脸得意。

　　瀚海的丁子韬，做这种事情想来得心应手，而且也不会考虑到恒天集团的考验。盛世唐朝的汪锋豪，城府倒是很深，但并不知道恒天的人是怎么和他套路的。还有秉竹文化的楚梦捷和一品江月的凯文，都是一群心智在年龄之上的家伙，都不会轻易就范。

　　“大概都不会吧。”艾可若有所思。

　　“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边走边看。”聪明如魏东岳，怎么可能顺了对手的意。他与恒天的企划经理在谈到利益分配这个细节时，欲拒还迎，表面虽然是同意，但言语间却没有退让。

　　当对方提出返点后，魏东岳的回答是：“可以，如果迈克总监需要，点数你们定。”魏东岳漫不经心地吐出的这句话，让企划经理无法应答，只能一笑了之。人人都知道老迈克的为人，就算传言不实，这么大的案子，也不是你一个企划经理说了算的。

　　聪明一点的人立刻心领神会，魏东岳既将了企划经理的军，又旁敲侧击了返点是谁的授意。至于是不是像林希推测的那样，恒天在试探竞标公司们的可靠度，早晚会明了。魏东岳猜想，恒天肯定不会只邀请他来单聊，五家公司，绝对来者有份。

　　魏东岳猜的不错，刚才消失的五家公司当家人都纷纷露了面，酒会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宾客们推杯换盏很是尽兴。

　　林希看到秉竹文化的楚梦捷，是当天唯一一位穿着西装的女士。干练、帅气、内涵、气质，林希想把所有形容女强人的词汇都放在她身上，真是自带光环出场，林希在心里暗暗赞叹。

　　可楚梦捷和魏东岳的聊天有点煞风景。

　　“魏总，好久不见，老当益壮啊。”楚梦捷留着干练的短发，鼻梁高挺，眉骨锋利，最重要的是稀薄的嘴唇说起话来，感觉随时能吐出刀子，也时刻能舌灿莲花。

　　“梦捷，你作为一个女人，要学会温柔。”魏东岳一本正经的说教，“不过你这样也好，除了凯文，没人愿意搭理你。”

　　林希心想，魏东岳啊，你嘴欠原来不是针对我呀，那我就放心了。

　　“魏总，你开玩笑，干嘛要带上我？”这个应该就是凯文了，一品江月的当家人，妥妥的背景深厚，世家子弟。但至少，凯文也算是有抱负的富二代，虽然专业度不够，但无奈的是有钱，又有点义气，大价钱笼络了一批有才能的人。而丁子韬也是靠高薪拉拢人才，所以两家在优秀人才的竞争上很激烈，互挖墙脚。

　　其实，魏东岳说的已经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凯文经常跑到楚梦捷公司，亲自送个花，送个外卖，开着他风骚的玛莎拉蒂，生怕不知道两家公司要联姻似的。而楚梦捷的性取向一直是业内八卦人士的议论焦点，大家一致认为凯文是在只身撞冰山。然而凯文乐此不疲，业余时间都用来研究蒋梦婕。

　　林希也从可可那里听说过这些八卦，于她而言，这些人都是金字塔的顶端人物，如今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魏东岳一脸的无辜。

　　“今天丽莎不在，没人管你了是吗？”楚梦婕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看了一眼林希，奚落起魏东岳。

　　取笑归取笑，看得出魏东岳和竞争对手的关系还不错，也许丁子韬本身年纪比较大的缘故，没有参与到这群年轻人的交谈中。但大家的礼数也都做的妥帖，该有的寒暄没有少，该敬的酒也没有落。

　　不知过了几巡，终于有人提出散场，艾可已经有些步履踉跄，魏东岳看起来还行，林希也不知道他是在硬撑还是真的可以。

　　“魏总，我们给大家安排了代驾，您……”走到大门口，服务人员上前来。

　　“不用，”魏东岳回绝得干脆，右手一身，指着扶着艾可的林希说，“她没喝。”

　　林希一头黑线，来之前是谁怕她天黑开不回去的，原来早就准备让她当代驾啊。林希心想，好你个魏东岳，你才是老狐狸。

　　把艾可塞到后座上，这家伙瞬间不省人事。林希拿出自备的衣服，跑到卫生间换下礼服，也换下了高跟鞋，舒服的感觉在裸奔。

　　坐上主驾，林希不用扭头也能感受到副驾上传来的嫌弃目光。

　　不过，林希还是要扭头熟悉一下这车啊。突然开这么大的车，怕掌握不好车距，还好自动挡，操作起来都差不多，慢点开吧。林希以均速４０迈的速度移动着，身后一辆接一辆的车飞驰而过，凯文趴在他的敞篷玛莎拉蒂后排，冲着魏东岳喊：“魏总跑不动了哈哈哈！”

　　魏东岳生无可恋的看着林希，心想自己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谁知道，林希突然加了个速，一脚油门轰上去，魏东岳没坐稳，后脑勺给撞了一下，艾可更是从后座上滚下来，竟然没醒。

　　林希刚开始还憋着笑，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笑了两声才不至于憋死。

　　“你作死呢？”魏东岳这一身的内伤，想骂人，又不知道从哪下嘴。

　　“我不能容忍他们笑话您啊，魏总。”还记得来的路上魏东岳因为林希闭目养神不陪他聊天，而踩了个急刹车吗？

　　“那你给我追上前面那辆玛莎拉蒂。”魏东岳早就看穿了林希的报复心，他故意激将。

　　“我刚才试了，你这是ＳＵＶ，人家是跑车，加速度上没有优势，所以我决定放弃。”林希一本正经的分析。

　　“孬种。”魏东岳翻了个白眼。

　　u can u up，no can no bb。林希在心里已经默念了八百遍。

　　“魏总，你这么说我我是不能忍的。首先，您这车确实不行，其次，这里三条人命，要真出点什么事，咱两好歹还知道自己怎么没的，后面那个多冤啊。”

　　林希的一番话，让魏东岳的脸上泛起了五彩祥云。

　　对一个男人而言，说他的爱车不行，就好像在说他不行一样……

　　“停车！”魏东岳命令的口吻吓了林希一跳，她以为魏东岳真的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把车停到路边。

　　“魏总，我瞎说的。你要是不服也别今天证明了，真的危险。”林希诚恳的认错，她怕魏东岳意气用事再来个酒驾什么的。

　　魏东岳不过是吓唬吓唬林希，谁让她说自己的爱车不行呢？没想到林希当真的样子还挺有趣。

　　“看会儿月亮。”魏东岳打开天窗，座椅调整了一下角度，抬头可以看到天。

　　车里响起了李宗盛版的《凡人歌》。自从听了五月天翻唱的这首歌后，林希就在网上找不到原版了。

　　“你我皆凡人，活在人世间。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和翻唱的澎湃比，原版多了沧桑。这是最后一首歌，唱完后，周边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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