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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原生家庭

林希,向前看 V兔 4034 2021-04-02 18:18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阴差阳错,也有许多的误会根本来不及解释。我们都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在我们看不到和听不到的地方,发生过什么。

  当赵飞阳看到林希给他的信时,他动摇了。那一个月,他也不好受。

  他打开柜子找衣服的时候,每一件衣服,都是林希给他买的。他去年冬天最爱穿的那身衣服,自我感觉最帅的造型,也是林希淘宝来的。赵飞阳曾对林希说:你给我买衣服倒是挺会买的。

  “那我给你买,你给我买吧。”

  “好啊。”

  赵飞阳给林希买过一次衣服,是在林希生完孩子以后,胖的不像样子。那天赵飞阳回到家,拿出一件黑色T恤给林希,有点嘻哈,林希却很喜欢,因为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了。那时,林希也很自卑,自己胖成这样,简直和曾经判若两人。休完产假回到公司的第一天,领导在电梯里看到她,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说了一句:你怎么胖成这样了?林希笑了,心里还是难过的。

  赵飞阳又失眠了。他想起自己六年前刚来到这个城市,在同学的介绍下认识了林希。他们打电话聊了三个通宵才见面,一见如故。很快,赵飞阳决定自己创业,是林希一直在帮他。且不说帮他赚什么钱接什么业务,只要林希会的,能做的,他不等开口,她都想到了。

  这一个月,他每天清晨才睡。有一次,他给林希回了一条短信,是四点多。林希看到短信时间,也能猜到一二。大家都很痛苦,可彼此的倔强并未因此减弱。赵飞阳觉得父母为他付出很多,林希又是一个敢说敢做,对长辈的错误也一视同仁的耿直女孩,还有一个一直看不起他的丈母娘。如今他与人合伙创业失败,欠了债,找工作处处碰壁,这半年,他心中的郁结从未解开哪怕一点点。

  他理解林希的指责,因为林希的负担真的很重,所以他在家的时候什么家务都做,他说自己喜欢做饭,他和林希一起打扫卫生,他洗衣服晾衣服自得其乐。但他又埋怨林希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鼓励,为什么不能像李安的夫人那样去支持自己丈夫的事业。

  ——你有李安的才华吗?

  这句话,林希曾经想怼给赵飞阳,但碍于他的自尊,林希咽了下去。

  赵飞阳想过,就算这次不离婚,他也看不到以后的幸福。他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父母,他为了给他母亲争一口气,他为了男人吵架时的面子,在林希看来他那可怜的自尊却是他的所有。但赵飞阳最自私的地方,在于他放弃了佳佳。

  他对他的母亲,同样束手无策。

  赵飞阳的母亲在电话里告诉他:不准要孩子!你要了我也不会给你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肯定找不到下家!你不一样,你在城市里有房子,离婚了还是单身,没有负担,以后再找生个儿子!

  所以,赵飞阳也只在林希面前提过一次:你不要佳佳我要。这种无力的争夺,成为林希讥笑他的把柄。

  赵飞阳以为林希真的傻,以为林希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没心没肺是真的头脑简单。但他不知道,他才是头脑简单的那头猪。林希已经把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的可能都在大脑中排列组合了无数遍,她有一百个理由告诉所有人,佳佳如果跟着赵飞阳,这个小女孩的一生都会毁掉,毁在她的奶奶手上。

  如果婆婆真的明事理,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既然如此,佳佳如果在奶奶手里长大,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和女人的反射弧大概是相反的。林希在离婚前百般纠结,最后选择了自己咽下这些委屈,违心地去离了婚,但在拿到证的第二天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负面情绪,恢复了正常生活。而赵飞阳,在离婚前表现的镇定自若,看透了婚姻看透了他们的未来,却在领证后,懊恼起来。

  也许,那一个月的清闲让他觉得舒适,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精神上的放松?但真的拿到了证,那个或让他烦恼或让他想摆脱或许还有点怀念的女人,变了。再也没了她的喋喋不休,没了她的多愁善感,没了她一起开黑的骁勇善战,没了晚上孩子睡后一起啃鸭脖看电影的生活,没了一家三口在床上闹成一团的欢声笑语,他竟然觉得不自在了。

  虽然,林希没有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也时而在餐桌上摆上鲜花。虽然,林希做的饭不好吃,但赵飞阳知道,很难再遇到一个像她那样能聊到一起的女孩。可能林希就是对赵飞阳太好了,为他想的和做的太多了,才让他有了一种理所应当的麻木。而这一切的消失,他竟然过了这么久才体会到。

  林希的信,赵飞阳每天晚上都会看一遍。赵飞阳想起离婚前,林希的闺蜜孙潇和林希的爷爷奶奶同一天给他打过电话。

  孙潇背着林希打通了赵飞阳的电话。

  “你们两当初多么容易才走到一起,佳佳还这么小,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作为他两爱情的见证人,孙潇不相信林希的片面之词。与其说不相信,不如说也还残存一丝希望,让她认为两人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我们两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没有这一次争吵,也会有下次。”据孙潇回忆,赵飞阳的回答十分理性,仿佛看透了他两婚姻的本质。

  “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打林希吧?”

  “我打她?我是冲动了想去教训她,可是他把我打的更狠。她变了,和结婚前不一样了。”

  “婚前婚后能一样吗!那你想过佳佳以后怎么办么?”孙潇的这个电话也是有点冲动,因为接通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尤其是在感觉到赵飞阳离婚的态度坚决之后。

  “佳佳跟着他妈妈,是最好的。如果她不要,我也跟我父母商量过了,我妈愿意给我看。再往后说,两个人沉淀一下,说不定,以后复婚也不是没可能。”孙潇本来不想告诉林希这些话,但林希还是问出来了。她对孙潇说:你不要怕伤害我,如果不彻底的让我受伤,我不会死心。

  “复婚,想得美。”复婚,林希确实也想过,现在,不可能了。

  电话虽然简短,但赵飞阳的态度已然明了。末了,赵飞阳对孙潇说:“你看,你也离婚了,你们两好朋友,在一起互相照顾一下。我知道林希肯定天天在家哭,你多安慰安慰她。”

  孙潇无语,她倒也不生气。就是为林希觉得不值得,这说话的水平,也是没谁了。孙潇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林希,她知道,林希是希望她出手的,但却在嘴硬,或者说,还在犹豫。

  “小希,奶奶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你不让我们找小赵,我们找了。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和你带着佳佳一起回来,我们想佳佳了。他答应的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会不理我们。”孙潇刚向林希汇报完,奶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爷爷奶奶是挺满意这个孙女婿的,老人把为数不多的积蓄给了孙潇结婚和佳佳出生。他们知道赵飞阳创业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在知道林希和婆婆吵架时,还帮着赵飞阳说话。

  爷爷给林希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告诉林希:一个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和所需要的关怀,作为一个晚辈对长辈应有的尊重和孝顺,婚姻里面是非对错不重要,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爷爷说的都对,林希反省过,也知错。可越是这样,越体现出了赵飞阳和他家人的不懂事。爷爷说的话,像极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忠告。让林希更加恼火的是,赵飞阳的父母,是否有这么让人感动的一面?

  平日里对你再好,都不算好。只有出了问题有了矛盾,才能看清人的本性。在婚姻中,有婆婆能做到在夫妻矛盾中偏袒儿媳的,只要丈夫不是太窝囊,都堪称美满。而赵飞阳呢,他母亲平日里对林希惺惺作态,娇娇弱弱,一旦发现儿子受了委屈,感受到儿子被媳妇看不起了,脸上就像打了霜,更别提吵起架来那泼妇的表现,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可见,平日里也是装的很辛苦。

  赵飞阳因为这两个电话,反而觉得林希沉不住气找来了说客,他也自然不知道林希的亲人朋友是如何的劝她。巧的是,他父亲也打来了电话,说周六要去他丈母娘家谈谈。赵飞阳的父亲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每天起早贪黑出去拉粮食,赚的都是辛苦钱,母亲在家里看着小商店,卖点日用百货零食之类。但赵飞阳对他的父亲,并没有对母亲的感情深。上一次吵架离婚的时候,他父亲在林希家,守着林希和她母亲给赵飞阳打电话和发短信让赵飞阳来,赵飞阳愣是没来。

  也许,这些经历,让赵飞阳觉得他父母在林希家人面前失去了尊严?那么,赵飞阳带着父母来林希家提亲,第一次见面,提亲连彩礼都不带的时候,考虑过林希父母的尊严吗?当时的林希并不在意,她天真的想,彩礼都是旧风俗,我嫁给他不就是图他对我好吗?

  赵飞阳的内心,也不愿离婚,至少,现在还没有真的决定。就像林希一样,对任何人都说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却不愿意踏出最后一步。虽然离婚是赵飞阳在吵架时说出来的,但后来,却是林希步步紧逼,次次试探,他再也找不到借口拖延不下去了。

  “明天我去接佳佳,我爸要去你家。”赵飞阳给林希发了短信。

  收到短信时,林希刚得知孙潇和爷爷都给赵飞阳打过电话。如果是以前,林希应该知道,赵飞阳的父亲若是来了,这婚,便离不成。但那天赵飞阳和婆婆一起针对她的情景是林希永远褪不掉的伤疤,那种累加到一定分量的失望已经要变成了绝望。过了很久,她回复:那两个电话不是我让他们打的,他们的态度也不是我的态度。从你对我抬脚相向的那一刻,我们就结束了。还有,不要来了,没有意义。

  “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妈的意思?”看到赵飞阳的回复,林希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既然你都说出“你妈”了,还让你爸来干什么呢?

  林希没有回复。赵飞阳第二天接走了佳佳,两人见面的时候恨不得谁也不要多看谁一眼。而赵飞阳也在前一天晚上,极力地劝住了父亲,当然,这也有他母亲的功劳。赵飞阳的母亲自打回家后便装的楚楚可怜,痛诉命运不公,自己无私的付出养了一个白眼狼。就这样,两人的离婚,就这么不明不白,掰扯不清,也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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