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很晚的时候，周彦柯收到沈倾城的消息。

　　“明天暂时不要去D市了，我想去趟A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许渭。”

　　周彦柯虽然知道许渭不愿意再见他们，可是他心里有隐隐觉得这件事和真相有关。因为他清楚，如果不是和案子有关，沈倾城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找许渭。带着疑问，中午前周彦柯在A市的机场接到了沈倾城。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沈倾城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她点了点头，“周彦柯，麻烦你赶紧带我去见许渭。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见到他。”

　　沈倾城的语气让周彦柯意识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好，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

　　离开机场后他们直接去了监狱。如设想的一样许渭拒绝会面，他现在连周彦柯请的律师都不愿意见。他是摆明了自己要去承担所有的罪责。

　　“他不愿意见我们。”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我一定见到他，有些问题我一定要问清楚。”

　　“到底是什么？是和案子有关的吗？”周彦柯急切地问。

　　她想一想，语速变慢了不少，“如果许渭真的不是杀人犯，他只是想替人定罪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监狱检查告诉他们许渭愿意见他们了。

　　五分钟前，他们被告知许渭不愿意见他们。沈倾城便让警察告诉带给许渭一句话，她知道许渭听到这几个字后一定会见他们。

　　果不其然。

　　会面室里，隔音玻璃将这里变成了连个世界。

　　周彦柯觉得许久没见的沈倾城憔悴里，可那一边的少年更是形如槁枯。许渭望着沈倾城的眼神是周彦柯看不懂的。

　　听筒里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在在她的耳边清晰着。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少年的发问有所保留，人总是不想要轻易地接受事实，即使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里，还是希望事情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一切都是巧合，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知道了吗？如果不是知道了你又怎么会出来见我。”沈倾城的表情沉稳的不像她。

　　许渭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

　　“许渭，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是不是因为你母亲？”

　　少年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不是！”

　　“都到现在了，你还不是承认。”她红着眼咬着嘴唇，“你为所有人着想，担心我让周彦柯来看我，你就从来没有为你自己想一想吗？你的人生是什么？”来的路上周彦柯还是告诉来了那一天他和许渭之间的对话，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让她心里好受点。

　　“不要说了！我说了不是！”

　　“许渭！你自己说的话你和我说不是！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自己说的？”少年不可置信地问，他唯一一次说出所有事情的真相不过是在B市过年的那一天，可是他很确信她睡着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听到。如果就算她听到她也绝对不会到今天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录音笔。你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我掉在地毯下的录音笔。”

　　所有的事情都被勾勒完整。

　　“原本是这样。”他不仅冷笑起来，他努力想要掩藏的秘密竟然以永久保存的方式存在于录音被的内存里。他不该说的，想要用一生去掩藏的秘密就不应该说出来。

　　“现在你该承认了吧！”

　　“对。我承认。”

　　他承认了。

　　“既然你承认了，那就不要拒绝周彦柯给你请的律师。”

　　许渭的视线避开她，望向她看不清的深渊。

　　“我承认了又怎样？”

　　“你什么意思？”

　　“你难到忘了，我所有的证言都不具有任何的法律效力？”少年虐待戏谑的嘲讽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愚弄了一样。

　　“许渭！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要做这种事情，你觉得你做这种事情你母亲不会难过吗？她一直都希望你活下去，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闭嘴！”听筒里的声音震耳欲聋。

　　沈倾城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许渭。陌生冷酷丧失了最后的理性。

　　就连沉寂在一旁的周彦柯也受到了惊吓，眼前的少年变成了真正的恶魔，带着血丝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望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我一直觉得对你们我说的很清楚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对，无论是猜想还是真的听到了什么，我妈的确不是我杀的。而我之所以会承认我妈是我杀的只不是……”

　　那段不愿意提及的往事终究有一天需要坦白在世间面前。

　　少年做好准备冲到父亲身后，可是恐惧还是吞噬了他，他终究不忍心下手，颤抖的手怎么也拿不起勇气将刀重重地捅下去。

　　迷迷糊糊的父亲突然转过身来。

　　少年变得更加惊恐，手里的刀也无处可逃。

　　“好啊！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杀了我吗？”

　　男人重重的将巴掌摔在少年的脸上。

　　他的身体和一个成年人相比显得有些稚嫩。即使他还想要反抗还是被男人几脚重重的踢在肚子上。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杀千刀的！”

　　男人越说越用力。

　　他躲在墙角，力量与柔软相触碰的时候，他的呼吸显得多余。

　　他在哭，也许是因为漫延在全身的痛感，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软弱与无能。那么久了，他还是那个在墙角挨打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

　　男人又是一脚，他向后一躲完美的避让了男人的力量。没有得到预想的触感，男人变得更加生气。这一次他将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了脚上。

　　少年在男人的力量到达身体之前，艰难的站起身来。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动。他应该为了自己好好努力一起，至少不再是一味的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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