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切为我所愿，你因为愧疚将位子让给了我，我平步青云，没有一年，就成为了最年轻的刑侦科科长。可是我可能真的是时运不济，那次捉拿犯人时误杀了人质，要被降职，我没想到，你竟然替我顶罪……”

　　“晟昭，你知道我有多恨么？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恨，因为你越补偿我，我亏欠你的就越多。慕晟昭，我欠你的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还的，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秦明的眼睛里含了泪，那种极度矛盾的心情让他痛苦至极。

　　“就为了升职？就为了升职？！”慕晟昭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之后便是疯狂地大笑，“秦明，你是个禽兽，不是，你不是，你是懦夫，你甚至不如禽兽。”

　　像是被人戳中了痛点，秦明站起来，他离屏幕太近，导致整个面目都有些扭曲，“慕晟昭，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不是懦夫么？晏晏死后，你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里，你为我顶罪，被革职警务，然后呢？你开始自暴自弃，你以折磨自己的方式在赎罪，可是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折磨我！”

　　“所以我加倍对你好，我职位越高，给你的就越多，哪怕后来我走了歪路，需要你料理一些事情，却还是舍不得让你去做过分脏手的事情，因为我怕，我怕别你看不起，我更怕继续拖累你。”

　　“可是你呢，你根本不在乎，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啊，你对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屑一顾，可是这世界就是那么奇怪，你弃如敝履的，对你趋之若鹜，你孜孜以求的，却对你置若罔闻。上天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你眼前，你却连看都不看。而我呢，我那么珍惜的女人，那么努力的工作，却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连我最好的兄弟，都背叛了我！”

　　慕晟昭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里忽然抽了一下。所以，他还是在意他这个兄弟的，不是么？

　　虽然他们终究都走错了。

　　沉默良久，秦明抹了把脸，无力地对慕晟昭说到，“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就安心上路吧。这样死还痛快些，好过我，还要受那么多折磨。”

　　他出身警务人员，自然知道那些流程，那是属于他的审判，他不想逃。他不想这一生都像懦夫一样。

　　慕晟昭抬起头，眼神一如当年，仿佛秦明还是他的生死之交，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秦明，我去帮你顶罪，你等着我，无论审查时问你什么，你都推到我头上，你听到没有！”

　　秦明被他的话惊呆了，随即，将近中年的男人在屏幕那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这么害他，他居然还要为自己顶罪？

　　“艹，慕晟昭，你他妈是不是傻，你是不是想我一辈子都欠着你？”

　　慕晟昭笑笑，那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亏欠，和煦得如四月的春风，柔软温暖，“反正已经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再怎么也洗不白了，不如就脏我一个人，那些事就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好了。秦明，以后不要再走歪路了，还有，那个庄敬之，你要小心。”

　　这是他最后能为秦明做的事情，也是他最后的嘱托。晏晏死了，他如身坠无间地狱，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不不不，”秦明使劲摇着头，他此刻多希望慕晟昭是在演戏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可是他知道，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绝对是真心想替他顶罪。“晟昭，那些事本就跟你无关，何况庄敬之那个老狐狸用心险恶，那些证据都直指着我，我肯定是逃不了的，而你不一样，你一直在英国做着本本分分的生意，那些脏水泼不到你身上。晟昭，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我以为我自己位高权重，想替我卖命的人多的是，没了你还有庄敬之，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没想到只有你，对我是真心。

　　“杜锐，放了你晟哥，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你们还和原来一样，就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

　　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曾相遇，也没有交集纠葛。

　　慕晟昭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杜锐却拿枪指住了他的头。男人没有听从秦明的指挥，而是沉声说到，“不好意思，老板，我不能听您的，庄先生吩咐过，晟哥必须死。”

　　“你说什么？！杜锐你疯了么？你这是反水，我杀了你你信不信！”秦明在那端威胁着他，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杜锐切断了视频电源，本来师爷是想趁他们兄弟反目，借秦明之手杀了慕晟昭，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

　　“晟哥，得罪了。”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可是那神情转瞬即逝。

　　慕晟昭却格外平静，死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且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没什么留恋的东西。

　　晏晏死了，秦明也会死。那他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晏晏微笑的样子，慕晟昭嘴角微微勾起，真好，他马上就要见到晏晏了。

　　枪声响起，慕晟昭的头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甚至能感受到枪口的热气灼烧过头发的感觉。睁开眼睛，杜锐倒在了旁边。而一边的门口，顾良辰一左一右拿着两把枪，一枪击毙了杜锐，另一枪则同时打掉了他手里的武器。

　　慕晟昭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还真是命硬，竟然想死都死不了。

　　“顾少爷好枪法。”男人开口，语气却不知是夸赞，还是埋怨。

　　“做生意一般，再没有点一技之长，也太给家里丢脸了。”半是自嘲，半是回敬，顾良辰明显没什么心情应付慕晟昭。他跟廖远费了好大劲才杀进来，结果对方一点不领情，早知如此就让他死了算了。

　　慕晟昭摇摇头，将身上的绳子挣开，既然人家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太不识抬举。且那些事情虽不是沈其琛亲口告诉他的，可毕竟他也曾出力查证过，所以他欠沈顾两家一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庄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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