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晟昭摇摇头，将身上的绳子挣开，既然人家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太不识抬举。且那些事情虽不是沈其琛亲口告诉他的，可毕竟他也曾出力查证过，所以他欠沈顾两家一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庄敬之。

　　两个男人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慕晟昭本想告诉秦明自己还活着，可是却被顾良辰拦下了。男人对他说，这个时候，还是要让庄敬之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比较好。

　　慕晟昭笑笑，对顾良辰说，“身边都是假死人，是种什么感觉？”

　　使劲瞪了他一眼，良辰愈发觉得救他是个错误。

　　“你有机会应该问问那个师爷，每次弄死的人都复生是什么感觉？”

　　慕晟昭耸耸肩，顾家这两兄妹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那个漂亮的曼娆小姐。

　　那一端的秦明以为慕晟昭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放声痛哭，庄敬之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这个样子，冷笑着说到，“怎么，害了自己的兄弟这么多年，现在却要上演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码么？”

　　“庄敬之！我杀了你！”秦明的眼眶通红，挥舞着拳头站前来却被后面的人牢牢控制住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整个组织里几乎所有人都被庄敬之收买了，他成了孤立无援的一个。

　　低头看着他，庄敬之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啧啧，真是可怜，秦老板还以为自己是身手不凡的刑侦科科长么？你都多少年没亲自动过手了？秦明，你和慕晟昭比，真的差太多了。”

　　肆意羞辱着面前的男人，将自己曾经的屈辱全都尽数讨回，庄敬之笑得面目狰狞，而他的心就和他的脸一样，扭曲又可怖。

　　秦明使劲挣脱着对方的钳制，却狠狠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他此刻的困兽之斗无力而又可怜。可这一切又怪谁呢，是他被功名和物质蒙蔽了双眼，生生将心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越推越远，落得这个下场实属活该。

　　“庄敬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了也要拖你一起下水。”

　　“哈哈哈哈哈哈。”庄敬之发出桀桀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拖我下水？秦明，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么？”

　　摇了摇头，他不明白面前的男人何以这么蠢，而自己居然还被他压制了这么多年。

　　慕晟昭。

　　是了，若是没有那个男人，他早就把秦明取而代之了，又何至于引出后面这么多风波来。

　　“你要杀了我？”秦明有些后知后觉，他以为庄敬之将一切推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把自己送进监狱承担一切罪责，却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杀了他。

　　“废话，不杀了你，等你进去反咬一口，让检查院的人来查我么？我把一切证据都准备好了，你现在死了，大家都轻松，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畏罪自杀。秦明，你一个将死之人，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吧。”

　　秦明绝望地摇了摇头，果然，从始至终，他从未被命运优待过。若是没有晟昭，他恐怕连今日都走不到。

　　悔恨地落下一滴泪，随即，男人抬起头对庄敬之一字一句地说到，“师爷，我曾以为咱们是一丘之貉。可如今看来，你却比我可怜许多。”

　　他嘴角带了笑，像是忽然放下了一切，“我到死还有兄弟肯替我顶罪，哪怕我负了晟昭，负了晏晏，可他们是好人，他们原谅了我，来生做牛做马，我都还有可报答的人。”

　　“可是你呢，我的好师爷，你这辈子得到过什么呢？你出身贫寒，在当年算是清清白白的好出身，再仗着有点学问，受人尊敬。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只是自以为自己很优秀而已，你看上的女人根本不屑正眼瞧你。”

　　“你以为她出身不好，就得和你在一起？你特么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么？敢问哪个救世主会把心上人的未婚夫害死，再**了人家？我真是为那个女人庆幸，宁死都不肯和你在一起。若是当时她低头了，后半辈子不知要受你怎样的折辱。”

　　“可就是这样，你还是把脏水泼给了两个死人，说人家勾搭成奸，可怜那姑娘连死后的名节都不保。你自视甚高，最终却娶了一个和你出身一样的寻常村姑做太太，你不愿低头与普通人为伍，可想攀附的又对你退避三舍。所以你只能落寞地活着，再后来，政策变了，那些被你压制的人洗脱了污名，一跃成为人上人，你不甘，你委屈，可你才真正看清楚自己和人家的差距。”

　　“但已经晚了，属于你的时代过去了，你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你自始至终只有一颗扭曲丑陋的心。”

　　“所以你更加扭曲了不是么？你费尽心机来到城里，当上了大学老师，蝇营狗苟。你确实有些学术资本，又精于算计，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尽在你的掌握，你利用这些终于有了一官半职，可是又如何呢，你老了，青春不再，再没有资本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住口！你住口！”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庄敬之气得整张脸的每个褶皱都在发抖，这男人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所有不堪的过往，是，他们不一样，他比秦明要不堪得多。

　　“庄先生，庄老师，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学生每日在面前崇敬的样子，却看得碰不得，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哈哈哈哈......是我，是我给了你大展宏图的机会，是我帮着你更上层楼，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像狗一样巴结我的么？如果没有我，你这辈子都坐不到今日这个位置。”

　　掐住他的脖子想让他闭嘴，却被秦明啐了一脸口水，男人整张脸涨成紫红色，还不忘骂道，“掐死我.......你敢么......晟昭，晟昭说我是懦夫，你，却还不如懦夫。”

　　嘣。

　　庄敬之夺过旁人的枪，一枪打死了秦明。他恨不得将旁边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打死。

　　他的前半生算是完了，他教过那么多学生，那些人曾真心仰慕他的学识，可是他却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沈绮珍。

　　那个聪明又富贵的女弟子，本来该是他一生的骄傲，却被他亲手毁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曼娆，因为沈其琛！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总让他想起自己当年暗恋的女子，一样的好看，一样的优雅，一样青春有活力。他当年确实占有了她的人，可这辈子他都不能得到她的心。

　　所以后半生，他要让顾曼娆代替她，补偿自己千孔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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