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娆自醒来后就一直没同顾良辰讲话,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样荒诞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男人坐在床侧的沙发上,衬衣衣袖卷至手肘,露出遒劲的小臂。嘉月偷偷瞟了下顾良辰小麦色的肌肤,不自觉就红了脸。他看上去高高瘦瘦,肌肉却很结实,难怪同人打架时那么厉害。
屋子里的氛围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豫然站起来轻咳一声,对顾良辰说,“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随着萧豫然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你去什么,你都抽了多少次血了。”似是有意让曼娆听,男人使了个眼色,嘉月意会,忙帮腔道,“就是,你应该多休息。”
转过身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你这几次输血,输的都是你哥哥的。”她此刻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对曼娆半分芥蒂也没有了,扯扯她的衣袖,像哄小孩子似的,声音又轻又柔。
“不是都希望我死了么,还给我输血做什么。”丝毫不领情,曼娆望着窗外一片华灯初上的景象,依旧冷着脸。
听见顾良辰气得摔门而去,眼泪登时就掉了下来。嘉月知道她委屈,小声哄着,“你别哭嘛,他也是为你好。”
“他还没娶你呢,你就这么向着他,你是他什么人啊?”刺了她一句,曼娆觉得自己真的是讨厌死了,她嘴唇剧烈得抖着,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就那样扬头看着外面,像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骄傲。
即便被她拿难听的话嘲讽,也没有丝毫不悦,嘉月仍是笑着,握着她的手,一脸诚恳地说到,“我不是向着他,我是向着你啊。有个这么疼你的哥哥,遇上什么事都有他护着你,多幸福。”
曼娆看着她月牙似的眼睛,和嘴角柔和的弧度,忽然觉得女孩的笑如三月春风,而同样的笑,她只在自己哥哥的脸上看见过。
嘉月说得没错,她自小都被哥哥护着.......所以,这次她假死的消息,会不会是顾良辰故意误导沈其琛的?
擦了擦脸上的泪,握着嘉月的手问道,“我出事以后,我哥有没有去见过什么人?”
瞠着眼睛看着她,嘉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怀疑你哥哥?你那天出事之后,萧豫然风风火火跑进餐厅来,满身是血,我们随着他赶到医院,之后你哥哥就寸步不离,担心得要命,哪有时间去见什么人,你居然还怀疑他。”
曼娆的手慢慢滑下来,不是哥哥,那会是豫然么,当时就只有豫然在她身边。那么大的动静,赌场内外那么多人,沈其琛怎么可能不知道。
赌场。
即便不能见到沈其琛,她也要去趟Hippodrome赌场,把这件事情彻底弄明白。心里打定主意,曼娆平静下来,回想着嘉月刚才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酸,“他现在有你了,哪里还向着我。”
这样说着,忍了半天的眼泪忽然就决堤了,顾曼娆把脸埋在被子里,肩胛骨剧烈地抖动起来,吓得嘉月连二人的关系都忘了辩解。
顾良辰在门外听见动静,走了进来,虽然生气,可他还是担心,所以根本没走远。见她哭得这么凶,男人的眉心都皱在了一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视线模糊一片,眼泪粘在长长的睫毛上,和玻璃窗上挂着的夜雨一样。曼娆看见他一脸担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你管。你有小嫂子了,看我横竖不顺眼。”
嘉月红着脸,慌忙摆手,“没有没有,”看看顾良辰,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我没有。”
无奈地把曼娆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哄着,“好了,别再哭了。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
“我长这么大,你从来没这样说过我。”不依不饶,持续撒娇耍赖,她可不是什么硬骨头。知道顾良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所以自己要打同情牌。
他搅散了她的姻缘,可她偏要“以德报怨”,尽快把梁嘉月和哥哥撮合在一起。
这样,他松了心,就不会盯得这么严。
曼娆在心里盘算着,委屈的眼泪和嘴里的控诉却一刻也没消停,“你说比我好看,比我年轻,比我能生会养的女人多得是。你这么嫌弃我,干嘛还管着我。”
“是我胡说八道,是哥哥错了。好不好?我家曼娆聪明漂亮,举世无双。”小时候,她每次哭鼻子闹脾气,他都用这句话哄她,她是顾家蜜罐里养大的娇小姐,怎么能便宜了沈其琛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水润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顾良辰,“那我和小嫂子,谁好看?”
嘉月羞得说不出话,找了个借口赶忙出去了。无奈地看看怀里的人,顾良辰叹着气,不禁有些动摇,把她留在身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
雨后的伦敦,夜空依然像化不开的浓墨一样,顾良辰一个人在天台上抽着烟,曼娆折腾了一晚上,终于睡了。他得空出来,俯瞰着这座城市空旷的街道,和路边淡淡的橘色街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曼娆从沈家出来,不过是这纷繁复杂的一个小小开端。
父母早逝,让他早早学会了如何去处理这些事情,他这一生,似乎没有片刻轻松,总是有事情需要他挂心,需要他处理。时间久了,竟也习惯了。
自嘲地笑了一下,将烟蒂扔在地上踩了一脚。顾良辰回头,正好看见梁嘉月,她手上拿着他的外套,应该是特意出来寻他的。
“你要回去了么?”嘉月站在天台另一端,略有些尴尬。
“如果你愿意陪我再多待一会儿,那我也可以等等再回去。”有豫然在房间里守着,他不需要着急。
嘉月抿着嘴笑了笑,夜色正浓,他看不清她是否又红了脸。向前又走了几步,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带着一点回音,荡在月夜里,润物无声,“我原先不知道你是她哥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她隐在阴影里,就像是有了一层保护膜,看着月色下的顾良辰,忽然就不怕了。那些小小的心思,都有了表达的勇气,就像是凡人仰望星空,仰视就仰视,爱慕就爱慕,本就平常,不需要掩饰。
“所以你吃醋?”伸手接过她那件衣服,他问得平常,好像多年寻常夫妻一般。
雪,忽然就飘落了下来,那连续几天的冷雨,穿过万丈高空,终于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凝起,慢慢落在了梁嘉月的手心里,“下雪了。”
她声音有些兴奋,冲淡了方才那句询问。
“是,下雪了。”良辰抬起头,看见漫天的雪一点一点落下来,终于展颜。
总有人,不需要历经波折,轻而易举,就能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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