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车祸

　　许城轩把哀伤不已的老伴接了过去，冲双目通红的陆向冬摆摆手：“去吧，我和你妈妈会互相照顾的，不用担心。”

　　陆向冬紧攥着手中的纸片，默默地立在绿萝树下，向两位老人敬了个军礼……

　　江北花容陵园。

　　浸润在蒙蒙的秋雨之中。

　　陆向冬手持一束素卿生平最喜欢的白色洋桔梗，走上陵园最顶端一座普通的坟墓。

　　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素卿的四周，冰冷的墓碑上，她仍旧巧笑倩兮，温柔地注视着他。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两人曾经在月夜之下，牵手吟出的诗词，没想到一语成谶，变成了十年后他心境的真实写照。

　　不思量，自难忘。

　　死生契阔而不尝一日去怀。

　　他忘不了她，这种连着骨肉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怎么也难以消除。

　　素卿，即便你已经永远离开了我，可我还是抑制不住对你的思念。冰冷的地下，你一定也是孤独与哀伤的，两心相通，我时时刻刻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的惦念和放不下。

　　素卿，你放心。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爸爸妈妈就不曾失去过你……我会代替你好好的照顾他们，让他们平安尽享晚年。

　　风声、雨声从林间刷刷的传来。

　　他的脸上，身上被冷雨渐渐淋湿。他半蹲下身体，把桔梗花贴近素卿的面颊，眼眶泛起酸涩的痛感。

　　他的手指轻抚过素卿清澈透亮的眼睛，语气清晰却缓慢地说：“我结婚了，素卿。”

　　回应他的依旧是她粲然的笑靥，隔着雨幕，他竟似看到她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两下……

　　“素卿”他的心骤然狂跳，手指抚上她晶莹的眼睛。

　　遗像里的素卿微笑着沉寂着。

　　像是十年来，每一次他来探望时一样，再不肯给他任何希望的暗示。

　　素卿，你何其忍心……

　　陆向冬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B市。

　　田海防刚从家属楼出来便被迎面跑来的通信员叫住。

　　“田政委！田政委出事了！”李志宏一边擦汗一边用右脚顿地刹住车。

　　田海防表情一凛，说：“说重点！”

　　“是！报告政委……来我部……慰……慰问演出的文工团在青山地区遭遇车祸，上级通知我们英雄团即刻抽调……精……精干力量赶赴现场救援！”李志宏上气不接下气。

　　雨中的青山，道路湿滑泥泞。

　　顺心和队友早早的吃罢饭赶赴勘测现场，他们的雨靴和雨衣，都是以男人的标准来配备的。顺心穿在身上，宛如一只披着熊皮的大灰狼，别提有多滑稽和狼狈了。

　　孙凌灿下雨还不忘露出他的新潮发型，他一边狂笑着甩头，一边揶揄某位女性队友举步维艰的囧样。

　　顺心大怒，柳眉倒竖，用犀利无比的眼神控诉新潮男的恶行。

　　孙凌灿笑归笑，手也没闲着。他把顺心拖到地上去的雨衣反手捞起在腰间捆扎起来。又找了一些软泡沫塞进她大了足足有六个码的雨鞋。

　　挑起眉，湿漉漉的黄毛顶在额前，说：“试试？”

　　顺心瞪了蹬腿，又扭了扭腰，最后在原地蹦了蹦，露出了笑容。

　　“不错嗳……”

　　孙凌灿受到夸奖，一下子咧开了唇。顺心赶紧别过脸，真心受不了他的大白牙花子。

　　一行人艰难地在雨中行进。

　　汪易斌年纪虽长，但肩负着队长的责任，他冲在最前方。

　　顺心和孙凌灿走在队伍末尾，不是顺心不想赶超，而是孙凌灿这个懒家伙想循着前面队友的足迹，少踩两脚稀泥。

　　正走着。

　　幽静葱翠的山谷忽然传来一连串巨大的撞击声。

　　大家都停下脚步，接着前方传来汪易斌的惊呼：“不好了，国道出车祸了！”那是一条B市通往外界的国道，因为距离姜母山村和他们的勘测点太远，所以当初勘测队没有选择它作为进山的道路。

　　雨下的不小，隔着一条巨大的深沟，他们的视线无法看清楚对面的情势。但是从山谷中熊熊燃起的火光和车辆腾起的黑烟，以及隐隐传来的哭叫声，可以想象车祸的惨烈程度。

　　“怎么办，队长！”有人在队伍里问。

　　汪易斌沉吟了一下，命令道：“继续前行……”车祸现场距离他们不算近，等他们赶去了，没有救援设备和医护力量，恐怕也很难帮到忙。

　　“可是，他们需要帮助……”勘测队全是身高体壮的年轻人，救援的话，他们应该能起到中坚的力量。

　　汪易斌看看他，不为所动。“我们有更重要的工作。”

　　话音刚落，队伍的末尾站出一个眉目清秀如画的女子。

　　她扬起手中的医药包，高声喊道：“我要去救援！”

　　汪易斌愣了愣，立刻沉下脸：“夏顺心，你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弱女子，走到对面的山谷都成问题，如何谈救援！

　　队员们都默默的定在原地。

　　“我没有开玩笑！我只知道，如果再耽搁一秒钟，可能就会有一个生命被我们的漠视无辜的牺牲掉！”她从队伍中出列，立在一条泥泞的山路入口，表情坚定。

　　气氛僵硬冷凝。

　　过了几秒，有一双手伸了起来。

　　“队长，我也请求去救援！”举手的的人是孙凌灿，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跨出一步站在顺心的身边。

　　汪易斌从没想到，他队长的权威竟然被这对乳臭未干的男女给当场挑衅了。

　　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他精挑细选，一直对他崇拜敬仰的下属们，竟然也选择在这种时候背叛了他。

　　一行28个人。

　　除了自己和一名老地质，其余的人都站在山路的入口，准备出发。

　　汪易斌面色铁青，他狠劲的瞪了眼队伍排头纤细窈窕的身影，恨恨地说：“老王，我们走！”走了几步，心气还是不顺，他又扭过头，冲着已经出发的队伍怒吼：“你们只管去！完不成今天的工作，你们全都不许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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