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方飞告诉自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谁也不会被打扰。
公务员考试已经结束了,本来大家说好,吃完毕业聚餐那顿饭再离开。可惜,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有的同学工作了,有的同学回老家了,一毕业就散了,犹如一盘沙,怎么也凑不全咯。
方飞收拾好行李,冯橙橙和李韵执意要送她去火车站,方飞受不了她俩这么矫情的依依惜别,更受不了女人婆婆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分合合,看得淡一点儿,人也活得洒脱点儿。
一个人坐在缓缓开动的火车上,窗外的景物扬长往后,成都这一洼平地飞驰而去,带走方飞四年的青春。她的家乡,是那个重峦叠嶂的地方,不像成都这么平平坦坦。方飞家的房子也是建在山上的,出门不远就是长江,夜晚的江边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号称“山城第一景”。
树再大也离不了根儿,家有老,儿女不远行。
三年后
“小耗子,是大毛叔叔好还是你爸爸好啊?”大毛把刚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小耗子抛过头顶,逗得小家伙咯咯直乐。
“大毛叔叔你对我最好了,我爸爸对我妈妈最好了。”小耗子趴在大毛背上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还好他的眼睛随妈妈方圆,若是随了耗子,那可就毁了。
“你看你爸爸,成天啥事儿不干,跟在你妈屁股后头点头哈腰的,没有一点儿男子汉气概,你长大了可不能学他啊。”
小耗子翻着白眼望望天,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
“大毛哥好,小耗子哥好!”小弟甲乙丙这么多年还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这三个小弟俨然成了大毛最得力的助手。
“你们三个这是干什么去了?看这一脸红黄蓝绿的,扮女人学化妆啊?”大毛打量着刚从大门外进来的小弟甲乙丙,他怀里的小耗子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弟甲脸上红红的一坨肉,疼得小弟甲直龇牙。
“大毛哥,这事儿您别管,小弟们今天着了道,明天准带人去把那帮兔崽子给收拾咯。他们以为这两年耗子哥退隐了咱就好欺负了,妈的,也不看看这道上到底谁最横!”小弟乙义愤填膺地嚷嚷。
“大毛叔叔最横!”小耗子举起小手,投他最崇拜的大毛叔叔一票。
“行了行了,我先把小耗子送回屋里去,你们把伤口处理一下,红红绿绿的,别吓着小孩子。”大毛拍了拍小耗子的脑袋,抱着他径直往屋里走。
小弟甲乙丙进了房,小弟丙一个人站着,小弟甲乙都瘫在了床上。
“去去去,你一个人伤势最轻,拿药箱去!”小弟甲指挥小弟丙。
“谁说我一个人伤得最轻?我只不过是护住了脸,他们全打在我身上了!不信?不信我脱光了让你们看看!”小弟丙不服气,手一扬就把身上的羊毛衫给脱了。
“行了行了,我们俩冲在前头,你落在后头,等你挨打的时候,飞哥就来救咱了,你能挨多少拳头啊?”小弟乙踢了踢小弟丙的小腿,把放药箱的抽屉指给他看。
小弟丙磨磨蹭蹭拿来药箱,一边给小弟甲上药,一边八卦兮兮起来:“哎,我说,那真是飞哥?一点儿都不像啊?除了身手不错以外,怎么看都不像……”
“我敢保证是!”小弟乙伸出食指朝天花板上的大吊灯耍横。
“可是……你叫飞哥,那个女人也没搭理你啊?”小弟甲也怀疑。
“要不,咱告诉大毛哥,让他去认认看,他一定认得出来。”小弟丙自以为聪明地建议道。
“笨蛋!”小弟甲乙同时喷了小弟丙一脸口水,“当初大毛哥怎么说的?若是谁再敢在他面前提飞哥,他就废了谁!”
“那咱就这么忘恩负义了?”小弟丙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一副委屈的表情。
“大毛哥!”小弟甲乙见大毛推门进来,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扑腾起来,小弟丙也赶紧转身,毕恭毕敬向大毛行礼。
“说说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吧?”大毛搬了把椅子坐下。
“今天我们去看市中心的场子,结果好几个场子的老板都向我们反映,一群不知道什么帮派的小混混老是去闹事儿,好死不死,下午的时候咱就碰上了那群人。”小弟甲说了事情的起因。
“我们见他们人多,也就没打算动手,只吓唬吓唬那帮兔崽子,叫他们不要太嚣张,否则吃不完兜着走。”小弟乙继续补充。
“结果那帮人仗着人多,三言两语不和就开打,我们三个顽强地抵挡了一阵子,还是被他们占了便宜,幸好飞哥来了……唔唔唔……”小弟丙还没说完,小弟甲乙争相去捂住了他的嘴。
“你说谁?”大毛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纠结啊!
大毛曾经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叫“方飞”的娘们儿!
三年没见,她的头发长了,也知道穿裙子了,还化了淡淡的妆,蹬着高跟鞋,侧面看过去,她的头发夹在耳后,白皙的脖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进大毛的视线,勾得大毛移不开眼。只是,她对着另外的男人逢迎讨好地笑,这样的画面让本来坐在角落里的大毛心肝火噌噌地往上冒。
“喂喂喂,你……你是谁?干……干嘛?”正在与方飞洽谈买保险的男人吓得直哆嗦,大毛揪着他的衣领,拳头猝不及防就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什么玩意儿,滚!”大毛懒得搭理这个男人,一甩手,男人就被推出了四五米,爬起来一溜烟儿就跑了。
大毛的出现并不令方飞意外,她前些天救了小弟甲乙丙,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小弟甲乙丙里头最没脑袋的小弟丙说话从来不知道藏着掖着。方飞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员,凭大毛的实力,查到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嗨,好久不见。”方飞尴尬地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不知道该怎么和大毛说话。
“哟,美女,咱们认识啊?”大毛吊儿郎当的,就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
“……”自取其辱,此时此刻,方飞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自嘲地一笑,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优雅地离去。
人们常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方飞的行踪既然让大毛给摸着了,那也就甭想有太平日子了。大毛手下有多少小弟啊?每天派上三五个往方飞的保险公司跑,指名道姓要让方飞招待,一谈就是几个钟头,可到了最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啥保险都不买。保险公司是按每个业务员当月的业务发工资拿提成的,方飞还在试用期,一个月下来业绩为零,哪家公司还愿意用她?又不是嫌钱多了供着尊菩萨。
大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要逼得方飞穷途末路了上门给他认个错,消消他当年因为方飞不告而别而生的气。她当年回重庆老家了,大毛鞭长莫及,管不了,这下回了成都,到了他大毛的地盘上,那还由得了煮熟的鸭子再飞咯?
只是大毛低估了方飞,被保险公司解雇之后,她方飞不仅没有四处碰壁,反倒是立刻又找到了新的工作,还干得是风生水起,一点儿落魄的样子都没有。大毛一怒之下带了十来个小弟,打算把收留方飞的那家餐馆给砸了。反正他大毛就是流氓,干点儿地痞流氓该干的事儿也没啥。
只是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遇上了自家人。方飞工作的餐馆正是李韵开的,而李韵之所以能在成都这地方顺顺利利扎根下来,背后罩着她的田文斌自然起了很大作用。大毛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自家耗子哥的面子能不给吗?这下,动不了李韵,自然威胁不到方飞,大毛一个头变得两个大,伤脑筋了。
心中郁卒的大毛只能用无声的抗议向他的大哥耗子表示不满,于是他罢工了,再也不去幼儿园接小耗子了!
“大毛啊,帮我去幼儿园接小耗子去呗,今天是我和你嫂子认识1500天的纪念日,咱晚上要单独行动,你帮我带带我儿子哈!”耗子乐呵呵地换衣服,圆圆先去理发店弄头发了,他这就过去接他的宝贝儿。
“不去,又不是我儿子!”大毛气呼呼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对耗子爱搭不理的。
“嘿嘿,想儿子想疯了吧?那就快点儿生一个呗。”耗子这两年修心养性,脾气变得十分温和。
“我媳妇儿都还没个影儿呢,哪来的儿子?”大毛控诉地瞅了耗子一眼。
耗子恍惚记起,好像前阵子大毛有跟他提过一个女孩儿,不知道怎么的又扯到了田文斌。都是自家兄弟,耗子出来做了一回和事佬,叫大毛和田文斌不要伤了和气。
“你媳妇儿怎么了?”耗子难得有时间分给大毛谈谈心,坐在沙发一头拍了拍大毛的腿。
“看得见,摸不着。”大毛嘟囔着,一肚子苦水。
“……”耗子无语。
李韵有问过方飞,为什么不跟大毛好好谈谈?方飞心里也是稀里糊涂的,说不清楚。当初毕业之后回老家,那是家里的爸爸妈妈希望她能在家那边儿工作,父母对她有养育之恩,方飞没法拒绝。后来,家里那边儿的效益越来越差,眼见方飞一个大学生,跟别家没什么文化的孩子一块儿做工,方飞的父母终于狠下心,愿意让方飞出去闯一闯,而方飞毫不犹豫就回了成都。
三年不短不长的时间,很多事情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以前在学校,李韵和冯橙橙总以为方飞和大毛是一对儿,方飞也没有跟她们任何人说起大毛是gay这件事。现在回了成都,方飞是可以和大毛重归于好的,可问题是,她没有办法一直假装自己是女同性恋,更不可能假装只把大毛当兄弟……
大毛的“看得见,摸不着”还真不是瞎说,他每天都跑到李韵的餐馆里吃早饭、午饭、晚饭还有夜宵,方飞在李韵的餐馆里做服务生,大毛的眼珠子整天都跟着她转,可就是找不着机会打破僵局。头几天大毛还带着小弟甲乙丙,可后来,大毛就把他们都撤了。
方飞没有地方住,李韵就把餐馆后头的小杂物间腾出来给了她,所以方飞每天都负责清洁和收尾工作。大毛虽然拉不下面子主动和方飞说话,但还是会在方飞扫地的时候帮着抬抬桌子挪挪椅子,不会只坐在那儿闲看。
“啊——”一个不留神,大毛的手被桌上的碎酒瓶给划伤了。苦肉计,耗子教他的,用来引起方飞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方飞一连许多天没理过大毛,但不表示她的心思没绕着大毛转。
“没事儿。”大毛藏起受伤的手,只用一只手挪桌子。逞强计,耗子教他的,用来在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进一步博取同情。
“哦。”方飞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做,大毛这种角色,刀枪火海什么没见过。
哦?大毛怒,怎么这女人的心肠这么硬?按照耗子哥的经验,方飞应该掰开他的手,心疼地替他包扎才对啊……
方飞不走寻常路,大毛也只好硬挺,刚刚那道口子为了逼真,大毛是真下了狠手的。地上一路滴着血渍,方飞扫着扫着,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拽着大毛坐下,掰开他的手心,血不仅没有凝固,还因为刚刚的拉扯而流得更急。
“不行不行,要不你先回去吧,找个人给你包扎包扎。”方飞焦急地看着大毛。
“……”大毛接着逞强。
方飞无奈,只好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端来一盆热水给大毛洗伤口。以前在寝室,除了李韵,就数方飞最贤妻良母,做家务、缝补衣裳、照顾老人……那都是从小就会的。
“疼不疼?”方飞小心翼翼地擦,不时抬头看看大毛的表情,大毛不吭声。
“小毛……”方飞拉了拉大毛的袖子。
为着这一声“小毛”,大毛的心颤颤地疼了很久,手上的伤倒是被他给忽略了。
“飞儿……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了呢……”大毛脸上的笑容纯真一如稚子,这一招他是从小耗子那里学来的。
方飞和大毛恢复了正常邦交,然而这样的关系和大毛心中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方飞仍然只把他当做好兄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小弟甲乙丙跟着大毛和方飞也十分别扭,方飞如今的造型从头到尾透着女人味,有一次她在饭桌上伸手拍了拍小弟丙的肩膀,身体的女人香随风飘来,愣是把小弟丙给弄了个脸红心跳,躲进厕所里半个小时才出来。
大毛也是从小弟丙那里意识到了危机。因为小弟丙有一次忽然问大毛:“大毛哥,你说,飞哥现在是不是应该喜欢男人了?”
小弟丙本就是个耿直的人,他那点儿懵懂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气得大毛把他发配到外地办事儿,一个月不许回来。
方飞在李韵的餐馆工作,连个双休日都没有,大毛成天坐在店里一坐就是一天,觉得特没劲儿。
“小毛,我要下班了,你吃好了就回去吧,晚了不好打车。”方飞把餐馆的灯全关了,只剩大毛头顶上这一盏。
“……”大毛托着下巴没出声。
“喂,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方飞推了推大毛的胳膊。
“想女人。”大毛痴痴地开口。
方飞一愣,既而莞尔一笑:“嘿,你也有想女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想男人呢!”
天地良心,方飞这句话真的是开玩笑的,可是,大毛没有笑,这么多天来憋在心里的不爽已经把他折磨得发狂。站起身,大毛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没有理会方飞在身后喊他。
快到门口的时候,方飞拽住了大毛的胳膊:“怎么了?又是谁惹到你了?”见大毛的衣领没有翻好,方飞很自然地伸手去帮他整理,可才一眨眼的功夫,腰间就横出一双手,墙上的开关“啪”一声响,店里唯一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唇上的掠夺焦灼且急迫,方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腰腹以下便一片凉意。大毛将方飞抵在餐馆的玻璃门上,方飞的两条腿在空中找不到支撑点,只好盘踞在大毛的腰间,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小……小毛?”方飞得空喘息,因为大毛的唇已经移到了她的锁骨。
“嗯……”大毛心跳如雷,这是一步险棋,成功了,方飞就是他的;失败了,怕是方飞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大毛的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解开方飞胸前的衣扣,另一只手则在方飞的臀部托着,并且技巧性地揉捏。他其实已经点了方飞的麻穴,所以方飞现在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小毛,等一等……等等!”方飞用力推开大毛埋在她胸口的脑袋。
“怎么?你不愿意?”大毛的手沿着方飞的背脊往上,一旦方飞反抗,他就点别的穴道。
“不是……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男生有那种关系好不好?”方飞觉得,和一个gay说这些有点不好意思。
大毛的反射弧不够灵敏,呆了半分钟。方飞以为他犹豫不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扑哧——”大毛将头埋在方飞的脖颈,“飞儿,我从来不喜欢男人……”话语消失在方飞的耳垂处,换做磨人的啃噬。
方飞攀附着大毛,小手顺着大毛的衣领伸进去,冰冰凉凉地刺激着大毛浑身每一个毛孔。猴急的大毛再也管不了许多,随便找了张桌子将方飞放平,俯身吻了下去。
衣物胡乱地扔在地上,店门甚至都只关了一半,偶尔有车灯的光芒扫进店里。方飞生怕有人注意到这边,身子不由地紧绷。
“进……进去……”方飞的意思是叫大毛把她抱进里面的小杂物间去。
大毛听到方飞的指示乐意之至,顶开方飞的双腿用力一挺,将自己送进方飞的体内。方飞闷哼一声,大毛张嘴含住她的双唇,闭着眼前前后后地动着,享受巫山云雨的交融。
欢爱在夜幕下缓缓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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