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给我惯坏了。”李淑贤喝了口茶。
其实这句话讲的有些超乎寻常的意味,起码对两个并不熟悉的人来说,讲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奇怪——李淑贤是对“律师”唐恩窈说?那显得过于随意。是对“晚辈”唐恩窈说?那显得过于亲近。
唐恩窈没有回应。她并不欲与李淑贤拓展更深层次的交流。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记录,详细的问了几个问题……
李淑贤离开的时候,恩窈将她送到了电梯门口。李淑贤握着恩窈的手,说“拜托”——她已经说了很多遍拜托,恩窈能回应的只是“我尽力”。
李淑贤的手相当的瘦。比她的脸还要瘦。瘦,而且硬。恩窈握着,觉得有点儿硌。她忽然想到了小段说的,李添添那些斑斑劣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一直在盘桓着这些东西。
晚上唐锦生有应酬,恩窈自己回的家。
一进门就被喷香的味道差点儿扑倒。
恩窈一边换着鞋,一边往厨房那边张望,看得到妈妈又宽又厚的背。
听到她进门,唐太在唠叨:“……你说你这个孩子,我打电话问你,你说十分钟到家、十分钟到家……这都几个十分钟了?你就不能最后一个十分钟给我准话儿啊?菜都热了两回了……”
恩窈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餐桌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妈妈。
“喂你干嘛!”唐太正在热汤,被女儿这一抱,手里的紫砂锅盖差点儿掉台面上。
恩窈的下巴搁在妈妈肉厚厚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的味道。暖暖的。
“恩窈?”唐太侧脸,看着恩窈,“今天官司结果不好啊?”她问,“尽力了就好。”唐太回手摸了摸恩窈的耳垂。她的手粗糙的很。再怎么保养也不行。
“嗯。”恩窈松开手,转身拿了筷子就夹了一颗虾仁。
“上去洗手换衣服。”唐太笑眯眯的。
“我先洗洗手得了。”恩窈出去卫生间洗手,她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妈!”
“嗯?”唐太关了火。
恩窈又不说话了。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腻歪?”唐太戴着隔热手套,把汤煲取下来,搁在饭桌上,“快滚去洗手!”
恩窈笑了。
去洗手。
隔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妈妈用很大的声音在说:“窈窈啊,我今天去看西溪了……”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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庹西溪翘着她肿的很高的脚,享受着庹太炖的花生猪脚汤,听着唐恩窈的电话。
恩窈在听说白天妈妈来看过西溪之后,立马儿给西溪打电话。
西溪详细跟她汇报了白天两位老太太凑在一处嘀嘀咕咕的状况……唉。
不过,唐恩窈这厮,听听她这几天的倒霉事——头一件,法援交办的案子当事人被判死刑,不是她预期能接受的死缓;第二件,莫名其妙的来了个“富二代”伤人案子,她原本最烦这种人,一般她是不接的,可是迫于压力不能不接,至于是什么压力唐恩窈没细说,那西溪也不方便追问她工作上的事,反正她一律师,总能接触到最黑最残酷的事实;第三件,本周五她要被唐太逼着去相亲;第四件,这个周忙的都顾不上“顺便”去郑子桓那边吃饭……末了还有一件事,恩窈顺口提了一句:不知道哪个神经兮兮的,每天送一大束花上来,天天108朵,这栋大厦里面个个瞧我跟瞧怪物似的,连门卫大叔都关心的问我一句——唐律最近桃花朵朵开?这什么关心,分明是看见铁树开花、枯木逢春的模样,气死我也!
庹西溪一口炖的泥烂的花生咽下去,叫道:“唐恩窈你存心让我心生妒忌啊心生妒忌……”她想唐恩窈这可不是“桃花朵朵开”是怎么的?一边忙里偷闲去主动接近郑子桓,一边居然又“玫瑰有约”。
恩窈在那边哀嚎:“等我查出来这是哪个神经病干的,我一准儿给他撕成碎片!”
“唐恩窈你给我滚!”西溪把勺子扔碗里,手拿电话,“咬牙切齿”的骂,“你笨死了你,天天108朵?你转手批发给花店,每天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我算算啊……哎哎,少说也抵得上你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恩窈大笑,说:“你还别说,我正准备这么干呢。骆驼啊,这花质量好极了,我让小段去打听过,送花的小哥说,正经是台湾空运来的,那人若是能坚持一年半载不露面,我看咱‘四人小帮’今年聚会经费全有了!”
“这主意好!”西溪笑,“你有谱没有啊,这到底谁送的?”
“哎,我的八卦能力你可以不信任,小段那是谁啊?小段那是上至中央、下至村乡、中间四面八方,没她打听不出来的事儿——邪性的是,这回连她都没问出来,我看有的等了。”恩窈说着说着,竟然心情好起来了。
西溪笑问:“哎对了,那海龟德博,你自己去应付?”她看着自己的伤脚。
“要不怎么办,你又光荣负伤了。”恩窈无奈的说。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才收线。
西溪拿着电话出了一会儿神,看到庹太过来收拾碗,点着西溪说:“你和恩窈,你们两个……能让你们俩气死,好好儿的,人家送个花儿,你们俩都能!唉……”
西溪无赖的说:“妈,我们俩,都这把年纪了,要学会怎么攒钱、好早作打算。”
庹太忍无可忍,拿起手里的碗,照准西溪的额头就是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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