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友清了清喉咙,慢慢的说:“议论完了?”
“嗯嗯。”恩窈点头。
唐世友笑道:“多体谅你姑姑。”
恩窈心想我这还不体谅啊,我都成沙包了。
可也不敢跟爷爷说,想必也没胆儿回去跟爸妈说——老爸除了对他妹子习惯性的依从,就是对女儿习惯性的心疼;老妈,呵呵,她可不敢引爆这俩素不对盘的女人的战争——世界大战啊。
等他们出来,杨小树早在二楼客厅的茶几上摆好了餐盘,正按着人头放碟子。唐锦一则刚上楼,对着父亲微笑,问刚才棋下的咋样。
唐世友开心的很,坐下来,跟女儿细讲刚刚的战局。
恩窈看着姑姑,脑子里冒出六个字:河东狮,笑面虎。
杨小树捅了她一下,说:“不准腹诽。”
恩窈给了她一个笑脸,大声问:“姐,最近相亲了没?”
她这话一出口,不但杨小树,唐世友、杨大海和唐锦一不约而同的瞪着她。
杨小树一脸黑线。
恩窈从她手里拿过叉子,一个一个的摆到盘子里,笑嘻嘻的。
唐锦一伸出手来点着唐恩窈和杨小树,说:“两个剩女。”
恩窈笑道:“姑姑,我至少比我姐强点儿吧,我姐根本就是对相亲有抵触。”
杨小树撇嘴,到:“我又不是没相过亲,那些‘木头’一根比一根材质差,要我怎么样啊?”
众人集体的“唉”了一声。
杨小树瞪着唐恩窈,一副“丫头你陷害我”的样子。
恩窈对着她笑,其实她的目标不是表姐,而是姑妈——要说姑妈有啥弱点,那头一个要算这个年纪已经33的女儿。话说杨小树,16岁就上大学,第四军医大学一路A-class读到博士毕业,年纪轻轻已经是401医院的“当家花旦”。素日里,上得海岛,登得军舰,出得远海,踏得近水,钻得山沟,去的灾区……手里一把手术刀所向披靡。正经是军中娇子、唐锦一夫妇乃至全家的骄傲。这就是杨小树。偏偏就是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嫁不出去。唐锦一要不是整日里忙的根本没空唠叨……哼哼。恩窈想到这里,觉得今儿这顿打算是扯回来了。
杨小树还不知道恩窈的德行?她伸出手来,揪住恩窈的耳朵,说:“你这个丫头。”
“啊!”恩窈手里的盘子都差点儿掉地上,“姐!唐家家训……”
“狗吃饭都不打是吧?”杨小树手上又一用力,“没用。第一,我姓杨;第二,这不是吃饭——你少吃块鸭子肉少长二两肉。”
唐世友拄着拐棍,看着这一对宝贝,笑着。
杨大海也笑,给岳父分别拨了鸭肉和水果端到面前,道:“爸,您吃点儿。让她们玩吧。”
唐世友点头——他眼见着快九十岁了,有这样的小辈承欢膝下,他满足的很。
恩窈想起来什么,“哦,那你们吃,我下去看看Winnie。”
“你先吃东西。”唐锦一说。
“两分钟!”恩窈站起来就跑。
“哎……”杨大海叫道,“这孩子。”
“让她去吧。”唐锦一叉了一片鸭肉,一边嚼着,若有所思。
杨小树看出妈妈的心思,笑道:“妈,又在后悔当初不该听舅舅的,由着窈窈出国念书去吧?”
唐锦一不置可否。
小树说:“她志不在此,勉强没幸福。”
唐锦一哼了一声,“那就由着她,为了看个破世界杯,跑到日本留学去?真不知道你舅舅那脑子在想什么。”
唐世友说:“锦生有他的方式。恩窈这个孩子,躁性。“着急起来,匪气横生。像你年轻的时候。”唐世友点着女儿。
“对啊。”唐锦一同意老父亲的判断。恩窈这孩子,是躁性。但这也恰恰是她的优点。有血性、有冲劲,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树乐了,说:“姥爷,窈窈是小土匪,我妈是大土匪。”
“杨小树,皮痒了是吧?”唐锦一倒是没真生气。
“算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活法。恩窈这样子挺好。”杨大海说。
“你知道什么?”唐锦一嘟囔一句。
“你给她设的那条路不好走。你得承认,对吧?”杨大海给妻子叉了两块鸭肉,笑着说。
“大海说的对。当初你和你哥哥,我也没勉强你们走我的路。到小树她们这一代,我更乐观其自由发展。我的观念都这么开放了,锦一,你怎么想不开呢?”唐世友微笑。
唐锦一这才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唐世友问道:“哎?窈窈怎么去那么久?”
杨小树说了声“我下去看看”,然后起身,往楼下来。
她知道恩窈一定又和Winnie在一处玩的忘了时间。
Winnie是唐家的一条老狼狗,已经十二岁了。唐锦一多年前抱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的小狗。纯种的德国牧羊犬。虽然是被淘汰的军犬,但是比起普通的犬来,还是很珍贵。小树嫌这狗有点儿太凶猛,唐锦一却说,咱们家就养这样的狗合适。
小树也喜欢狗,但是职业原因,并不是太赞成亲密接触。恩窈不一样。恩窈和唐锦一如出一辙的爱狗。经常和Winnie一起在家里草地上打滚儿。有时候带着Winnie和她的Lucky、yoyo一起去沙滩上跑步戏水,回来就在院子里洗澡,能一玩一下午,还玩的十分开心。
小树想到这里就笑:恩窈也三十岁的人了。和狗玩在一处,小狗一样。
这么想着,她走到了后门。听到恩窈在说话,于是站住,倚在门边。
Winnie的木屋在后门廊下。Winnie正在啃鸭脖子。
恩窈盘腿坐在木头地板上,抚摸着Winnie的背毛,说:“……Winnie啊……我要是踢你两脚,你会跟姑姑告状不?”
“呜……”Winnie歪着头看恩窈。
“唐恩窈,你可真有出息。”
恩窈回头,“姐。”
杨小树笑着,“今儿被打疼了吧?”
“我该打啦。”
“你知道就好。让她那么没面子。”小树笑着,“你前儿个碰上的那些人,都有点儿来头。最关键的是,里面有一位是她老战友的儿子。珍宝岛,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哩。”
“那时候他们才几岁?”恩窈嘴里没示弱。但是想想,她确实是鲁莽了。
“就是十几岁开始的交情,多不容易。今儿她亲手签署命令给了警告,心里当然不舒服。”小树说。
恩窈张了张嘴,点点头。
小树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疼了啊。”
“嗯。”
小树笑了。光线很暗,可是杨小树的明眸皓齿,在阴影里都闪着光芒。
恩窈瞬时怔忡。
“姐。”
“嗯?”
“你咋还嫁不出去呢?”她问了一句傻话。
杨小树笑了,她抚了抚恩窈的脸,“我的事,你别管。”
恩窈忽然拍了一下额头,说“哎呀哎呀,糟了糟了。”
“咹?”
“我还有事儿呢,被姑姑打的暂时失忆了。”
小树笑,“很重要?”
“很重要。”恩窈想,且关系着她能不能拿到那款心仪良久的手镯呢。
“那快去吧。等下我上去跟外公他们讲。”小树说。
“那行,我走了啊。”恩窈跳起来。
“到家来电话。”小树安安静静的说。
恩窈蹦蹦跳跳的走了。小树送她出门。恩窈鸣笛,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夜里的风还是凉凉的。小树只穿了毛衫出来,还是冷。风携来了海浪的声音,和微微的咸味,润润的,有春天的风独特的触感。
小树闭了闭眼。
心想恩窈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活的可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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