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桓挥了一下手。
林方晓探出半边身子去,看着郑子桓——只穿着雪白的衬衫的郑子桓,楼前的路灯光线很亮,那白衬衫就白的有些耀眼。林方晓挠了挠头,摆摆手示意子桓上来。
他站在自家门口等子桓上来。
百佬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摇摇晃晃地过去,在他脚边趴下,柔软的毛儿贴着他的脚背。方晓弯腰,把百佬抱在怀里,笑嘻嘻的说:“子桓哥哥抽风了,大半夜的来了。”百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尖儿。湿乎乎的。方晓笑。
“子桓来了?”林母从房间里出来。
方晓笑:“惊动您了?”
林母披着开衫,问:“出什么事了?”自从方晓停职在家,她没有一宿是睡的沉的。刚刚听到方晓的声音,她干脆就起来了。
方晓笑笑,说:“那得等子桓来了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们呀!”林母无奈的说。
“您睡吧。”方晓说,“不然子桓瞧着惊动了您,他该不自在了。”
林母想想也是,听到脚步声上来,说:“那我进去了。”
方晓抓着百佬的前爪,对着妈妈摆手,说:“妈妈晚安。”
“去。”林母笑着进去了。
方晓看看门外,郑子桓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快点儿,老牛拉破车。”他倚在门边,等郑子桓走到他跟前儿,说,“大半夜的孤魂野鬼似的,瞎晃什么呢?”
郑子桓沉默不语。
方晓把百佬放在地上,回手关了门。看看子桓的表情,“嘿”了一声,说:“你等着。”他转身去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来,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子桓从他手里接过啤酒,还没说话,就开了一罐。
“嘣”的一声。
方晓正在从柜子里找下酒的食物,眼见着郑子桓“咕咚咕咚”一罐酒就已经下肚,他甩了下头,拿了小碟子,把花生米、牛肉条、豆腐干这些小东西都倒出来。倒出来了才去看一眼,没过期,挺好。他端着那几个小碟子,走进房间去,用脚关了门,百佬机灵的在门关好之前钻进了屋子里,又悄悄的卧在了方晓床前的皮垫子上,一动不动了。
方晓坐下来,把食物摆在方几上,看子桓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已经在喝第二罐啤酒,就说:“桓儿,咱能先坐下嘛?你这模样,我可是有点儿发慌。”
子桓没动。一仰脖子,将这罐啤酒喝光。
方晓又开了两罐,自己拿一个,另一个给子桓递过去。站在子桓旁边,抿一口酒,说:“怎么了?”
子桓捏着手里的那个空罐子,咔吧咔吧响,铝罐扁了。
方晓揉了下鼻尖,就听郑子桓说:“旖旎回来了。”
方晓含着酒,“嗯”了一声。
曹旖旎。
方晓只知道曹旖旎在跟子桓离婚之后,迅速的离开了Q市。她名下的公司都转由她的弟弟曹葳蕤经营。上一次子桓提到旖旎,还是在葳蕤受命把车子交还给子桓之后。
方晓沉吟。他靠在窗台上,从这儿看下去,恰恰的能看到那辆车子;窗子半开,车子正在一棵树冠巨大的梧桐树边,此时梧桐花开的正盛,空气里一股甜腻的香味……方晓又揉了下鼻尖。上回看到这车,他就有一点点预感,或许曹旖旎要出什么幺蛾子了——那个女子,不一般。他看一眼子桓。斑驳的灯影里的子桓。
“怎样?”方晓问子桓,“嗯?”
两罐凉凉的啤酒喝下去,子桓觉得这冰凉的液体在身体里流动着,一会儿,又化成了火焰,从胃里开始有了灼热感,慢慢的升上来,脸上热了。
怎样?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以用一两句话就说明白的“怎样”。很难。
郑子桓的身体有点儿僵硬。
他见过旖旎之后,回去工作,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把工作正常的完成;下班,回家,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面对着父母的盘问,盘问他和唐恩窈交往的进展状况……他说要出来兜兜风,这一兜风就兜了整晚;有一种控制不了的倾诉的欲望,而唯一能想起来的对象,就是林方晓。
明知道这个时候来并不合适,所以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方晓现在睡没睡,那么巧,这小子就站在窗口看到了他。
郑子桓摇了摇头,说:“你陪我坐会儿,就行。”
“你可不是陪着你坐一会儿就行的样子。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方晓呷口酒。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他太了解郑子桓了。
子桓不语。
“桓儿,上次我问到你跟旖旎,我可是说了,你没事儿少跟前妻牵扯不清,要是你想跟唐恩窈好好儿的发展的话。”方晓说到这儿,看子桓的反应,子桓微微转了一下脸,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继续说:“唐恩窈那个性格,我不是说,太暴了。一是一,二是二,不清不楚的东西,她能一脚踢开,绝不回头。”
“我了解。”子桓接口说。很干脆。他了解。第一次见恩窈,她的性格,就已经出现端倪。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总是知道一点儿的。
“曹旖旎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来找你?”方晓晃着手里的铝罐。这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声响,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他压着这点儿心烦,等着郑子桓的回答。
郑子桓沉默良久,说:“她想复婚。”
林方晓并不觉得意外,问:“理由?”
郑子桓答非所问的说:“当初离婚是我提的。”
方晓点头。这他是了解的。子桓跟旖旎结婚后不久,就戒酒了。那时候叫他出来一起喝酒,他就说不喝了,问为什么,只是笑一笑。他们一班的朋友起哄说,这是预备要孩子了。子桓没承认过,方晓有一次去子桓家里,听郑妈妈提起,说其实子桓的年纪也到了,该要孩子就要一个,只是旖旎一心在公司的事上、根本没这心思,这也是婆媳关系恶化的导火索。那时候,郑子桓是认真的受了一阵子夹板气的,也是认真的做了很多疏通工作的,到后来,很和睦了……然后,就突然的离了婚;方晓的印象里,好像是子桓在一段短暂的情绪低落之后,果断的“净身出户”了,除了带走了Rocky。
方晓想起来偶尔会觉得子桓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果断”。方晓想到这里,把空酒罐子放在窗台上,问:“曹旖旎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郑子桓身子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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