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红楼很早便喜欢那部朱丽叶罗伯茨主演的《落跑新娘》。那时候的大嘴美女,远不是现在的模样;就好像,想起来,莫红楼还应是那时候的样子,喜欢大嘴美女主演的轻松快乐的言情片,会相信最初的是最好的……为什么后来的就不可能是更好的?
他想不明白。
她接受他的求婚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开心呀,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那么用心的经营他们那段恋情,也想着要更用心的经营随之而来的婚姻,可还是失败了。
莫红楼在结婚前的那段时间,心神颇为不定。
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偶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走神会不安会别扭,他都能包容;而婚前的紧张,他也有。所以他总没有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
他细心的征求莫红楼的意见,因为好多同学要通知,到底要不要通知矫健?她说随你。神色淡然的如同提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或者同窗。他没有刻意的回避,也没有刻意的张扬,该通知的人,他都通知到了。
他愿意把这份儿幸福和亲朋好友分享。
甚至接到了矫健贺喜的电话。不是不尴尬,但是,毕竟,生活是在往前走了……他是那么认为的。一天一天的往前走,他拖着红楼的手。
一直到,在举行仪式之前,他去新娘休息室,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莫红楼和矫健。
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更令人觉得难堪的事儿了。也不知道,一个女人,能给一个男人更糟糕的待遇不能?
他后来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镇定。或许这镇定来自他对莫红楼的了解。跟在他身后的林方晓那脸都成了猪肝色,眼看着就要成爆肝儿了,还是他给拦住了。林方晓气的摔门便走。剩下三个当事人,站在那里。
他问莫红楼,红楼你要怎么样呢?他不让矫健说话,他只问红楼要怎么样。
莫红楼说,对不起子桓,我还是爱他。
那间休息室放了多少香水百合啊,能把整间屋子都给弄的让人喘口气都像是吸入了香水雾似的,心慌气短。
莫红楼颈子上一挂欢天喜地的金饰。早上接了她,到他们家里跪拜父母的时候,他母亲亲手给她戴上的,他母亲说,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他看了便觉得刺心。
他说,外面客人很多,我们把程序走完。
他不想看到场面大乱。他的父亲有心脏病……
莫红楼说好的,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两人相对而立。
没有哭没有叫没有骂也没有口不择言,情绪冷静的平静的像果冻一样。
他心里的那种疼,可能是被过于强大的理智给压制住了,很久都没有爆发出来。
他没有再看矫健一眼。而且打算在今后的日子里,也不再看这个人一眼;也许是瞧不起他,或者是,他在内心里,也瞧不起自己——走一段感情,怎么能走到这么卑微的地位呢?他怎么可以?
婚礼照原定计划进行。
他始终面带微笑。
反而是一对男女傧相,面上僵硬的像是敷了一层蜡。
他后来喝的稍微有点儿多,还拍着林方晓说,别这么副吊丧的样子,哥们儿今天头一回结婚,高兴点儿……林方晓等他敬完了最后一桌酒,拎着他、拎到了酒店走廊上,让他一个人呆着,告诉他等会儿他来接他走,在那之前让他别动。
女傧相给了他一条湿毛巾,他敷着脸,对林方晓说,晓儿,我知道你要去干嘛,你别。要动手,我拳头也不比你的软。
他似乎听到了方晓全身的骨头都咔吧咔吧响,但那其实是他自己的在响。
林方晓帮他处理了酒店里所有的事情。
他父母还有些奇怪,说不是酒席结束了,安排了去拍拍照、录录像嘛?怎么都不去了呢?
林方晓都从容不迫的应对过去了。他指挥若定,处理的妥当极了。
方晓载着他在市区里兜圈子,一直到把他的酒都兜醒了,送他回家去,陪着他,看着他的老父亲吃了一丸速效救心丸,才把实底儿给交了。后来家里到底是怎么个乱七八糟,他都努力的忘记了,只要父母身体无恙……他坚持当晚回到他的新房去,在原本该是个热闹非凡的洞房里,独自一人,面对黑夜。
他曾想过无数个浪漫的方式,度过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夜晚,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这般。
他看着那满满的都是莫红楼的痕迹的新房,只觉得所有的喜庆,瞬间变成了祭奠;祭奠,他的一段单独的爱……而被理智压制住的悲伤和痛苦,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完全的、恣意的喷涌出来。
他有种想要把新房烧了的冲动。毁了,全毁了,因为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嘲笑他……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了非常安静、非常离谱的一件事:他坐下来,看碟片。
莫红楼收藏了很多剧集和电影。
影碟机里有她正在看的一部剧。
他打开机器,接着看。
画面上,那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子,有一脸甜美的笑容。
丸子、丸子……那个被她热爱的男人,名叫永尾完治。她固执的叫他丸子,那想必,也是她表达爱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那么爱,却能在最爱的时候放手。
他见过红楼一边看这个剧、一边流眼泪。他只是陪在一边,和她一起看,然后,给她递上毛巾。
对红楼来说,他,也许注定只是个陪着她走过生命中一段时光的人,只是一段,不是永远;他爱红楼,很爱。
爱却不是等价交换。
影碟放完了,电视屏幕变蓝了,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朝霞满天;他站在阳台上看,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
未来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有一段过往,戛然而止……
“……自己明白,过去了是过去了,她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同学圈子里,都刻意回避我们的事件,我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好久以后,收到她的一封信,跟我她跟矫健结婚了,生活的很好,而且,快当妈妈了……我知道我可以完全的放心了。可我依然是有很久不敢从头到尾的回想这一段经历。”郑子桓看着恩窈的眼睛。
恩窈喝着葡萄酒。
她选的。她好意思在这里,选本省的葡萄酒。百年张裕。年份是郑子桓选的。01年份。照应了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一直在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述说着并不平静的过往,恩窈一杯接一杯的酒喝着,一句话不插。
子桓停下来,“你到底有没有听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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