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晓半晌没有出声。他的习惯动作,在紧张或者思考的时候就会揉鼻尖,这会儿,又揉了一下。好久才说:“曹旖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大的事,都摆得平。”方晓看子桓,说,“你一直不告诉我的事情,就是这个?你们离婚,不是感情破裂,而是,曹旖旎的公司有重大走私行为……”
“方晓。”子桓打断方晓,抬眼,看着方晓,说,“我曾经对她说过,收手。日后即便是她去坐牢,我都等她。”
婚礼上的誓言并不是玩笑。
这一生,该是互信、该是干枯荣辱与共、该是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他们发过誓的。
他是那么对旖旎说的。曹旖旎,在我知道之后,不能由着你这样;以后,你不能如此这般。
旖旎也答应他了。
“但是她一再地欺骗我。就在我以为她收手了,安心退出这一行,想要跟我一起过平静的日子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停止过那些生意——是,我一直不愿意说,那是犯罪;我只说这一点——方晓,如果婚姻的基础不再是互信和诚实呢?”郑子桓脸上冷冷的。冷的有些僵硬。像是被什么冻住了。
那对他来说,不是一段好过的日子。
他郑子桓素来被人认为是性格温和、冷静自持,但他并不是没有原则。更不是,不会被伤害感情的。
旖旎,旖旎对他来说,应该是能够信任的终身伴侣。
“我最后一次问她,她都不肯松口。”
方晓又开了一罐啤酒给子桓。
子桓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眼睛是泛了红。
他最后一次问她,曹旖旎,你到底要不要收手?
他让她选。
是要那样铤而走险的事业,还是要他、要他们的婚姻他们以后的生活。
曹旖旎说她都要。
他说曹旖旎你不能这么贪心。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根本上违背我的原则。我不能认同。旖旎,有句话叫做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鬼,你能逃了一次逃了两次,能不能逃第三次?旖旎我不会去揭发你,而且我告诉你我也不怕你影响我什么,我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闯出来的,不怕从头再来……但是旖旎你若要我,以后你必须收手。
旖旎说子桓,我收不了手……
方晓只管给子桓一罐一罐的递酒。
子桓沉默不语,每一罐都是一饮而尽。
方晓说:“桓儿,我再给你找酒。”
子桓摇头。
方晓拍了拍子桓的肩膀,说:“那你坐会儿。”他走到书桌边,电脑开着,QQ图标在闪动。他弯下身,点开,手指飞快的打字。只听郑子桓说:“……什么TMD前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要前途干嘛……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能忍她骗我那么久、那么多次……到最后还要骗我!”
方晓发送出去消息,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他转回身,靠在书桌上,抱着手臂,看子桓,慢条斯理的说:“桓儿,从古时候呢,就有那么个说法,亲亲相隐……”
“去TMD亲亲相隐。”子桓暴躁的喝道。
方晓沉默。
斯文的子桓,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爆粗还是头一回。任何事情面前,冷静自持的总是郑子桓。
“我说,”方晓的鼻尖都要被他自己搓的脱皮了,他咂了咂嘴,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郑子桓一动不动。
猛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来,“啪”的一下拍在方几上,“我TM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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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窈清早起床便有点儿昏沉。洗完了脸仍然觉得头重脚轻。下楼来吃饭,只有她和唐太两个人。饭后帮忙洗碗,她硬生生的掰碎了一个骨瓷饭碗。
看着被她掰成两半的碗,胎薄薄的、裂纹整整齐齐的,唐恩窈就发了呆。
唐太见她出神,便说:“还不快扔了,看割了手。”
恩窈把碎碗丢进垃圾桶,小心的取了黑色塑胶袋出来,系好了口,就听妈妈说:“你要出门是不是?”
恩窈点头。
唐太说:“你走了以后我再出门。去皇甫那里。我看他和音音两个,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好。”
“不是说他们家的事不要多管?”恩窈微皱眉头。
唐太沉默片刻,看看恩窈,没解释。
恩窈上楼去换了衣服,下来拿了那袋垃圾,跟妈妈说:“我不一定几点回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吧。”
唐太在厨房里看着炖锅择菜。恩窈闻着那个味道,知道一定是炖的补品。她想起和音音的模样,跟妈妈说了再见便出门了。刚把垃圾扔进街对面的垃圾桶,就听到汽车鸣笛,是西溪到了。恩窈上车,西溪看她一眼就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恩窈拉了拉手臂,扯着背后的肌肉,酸疼的厉害。
“那我睡一会儿,你只管开车。到了叫我。”她很赖皮的说。
西溪听了没好气的说:“你真当我是司机啊。我要是走错路怎么办?”
“你不是去过吗?”恩窈说。
西溪沉默。是去过。她和亚翠她们去的,恩窈从来不肯去。
恩窈问:“连璧城今天走,你没去送他?”
“他以后常来常往的,送他干嘛?没几天又回来了。”西溪说。
恩窈闭上眼,说:“当心没几天带着老婆回来了。”半开玩笑的,又补了一句,“一分开,谁知道几天后是什么样子?”
“那么容易就物是人非了,说明那根本不该是我的。”西溪却笑了。
“你倒是想得开。”恩窈不再说话。
正是早上班的高峰期,出市区的路也拥堵。车子开出市区,才起来速度。西溪忍不住低声诅咒了几句。歪头看恩窈,恩窈嘴角颤动,知道她没睡,西溪按开了音响,《PokerFace》。恩窈听到,睁眼说:“听到这歌儿,想起来我们那邻居。你还记得廖红波?”
“记得。”西溪笑。
“也不知道这小子在里面怎么样。”恩窈转着有些僵硬的脖子。
西溪想了想,说:“这等优质偶像,说倒塌就倒塌;怎么,你还想救他于水火?省省吧,林方晓抓他进去的时候,我还记得你拍手称快呢。”
“我只是恨人赌球。”恩窈笑笑,“我就算是讨厌廖红波,不代表我不觉得廖红波的正当权利应该受到维护。”
西溪笑,想了想,才问:“有个事情,我憋了一阵子了。”
“说。”恩窈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来,挨个儿关掉。
“唐叔叔怎么就接了黑玉虎的案子?黑虎堂臭名昭著的。好多人说唐叔叔……”
“唯利是图、为虎作伥是吧?”恩窈平静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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