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住,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梅梅,我……我该怎么办?”
上次见识到了何兰堕胎后的惨淡模样,我觉得她是个堕落的人,至少是个不检点的人,但是现在我的好朋友就在我的耳边跟我哭诉,说自己怀孕了。我就像被抽掉了筋骨的风筝一样,软绵绵的,甚至还需要侯玲来给我肩膀,她问我怎么办,我还要问她呢!怎么办怎么办!
“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侯玲又嘤嘤的哭了起来,“都怪刘子健!都怪他!”
“怪谁都没有用。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跟他说了吗?”
“没有,我现在不想见他。”侯玲倔强的说道。
“那你肯定要跟他说啊,商量着,找好医院……打了吧……”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在劝自己的好朋友去打胎……
“打了?打了吗?”侯玲抬起眼睛看着我,两眼里的眼泪又似两道水流淌了下来。
“你疯了吗?不打了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能生下来?你连结婚都不到法定年龄!你爸妈要是知道了,恐怕要疯!”我狠狠心说道。
侯玲突然止住了眼泪和哭泣,“我妈……要是我妈知道了,绝对要杀了我!她平时管我那么严!”
侯玲平时都是很有主见和想法的,此时已经慌乱的像一只被猎人逼到了墙角的小鹿,完全失去了方寸。
“你妈不会知道的。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我抱着侯玲的身子,她瑟瑟发抖。单薄的不像话。
到了中午时分,沈晖来找我了。我对着侯玲问道,“能告诉沈晖吗?”
“别……别……谁也别告诉。”侯玲朦胧着一双泪眼说道。
我点点头,“那你放心吧。等会把他送走,我们就去想法子。”
吃饭的时候,沈晖一直盯着侯玲的眼睛看,“怎么了?刘子健这些天上班忙,顾不上你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我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侯玲眼睛害了,下午我陪她去看看。”
沈晖立刻心领神会,“哦,那得跟刘子健说一下,叫他也陪着。”
“不用他陪。”侯玲低声说道,扒了两口饭便不再说话了。
沈晖用眼神问我,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我躲闪了一下,算是默认他的看法。他笑了笑,“我下午去找刘子健,你陪她去看眼睛吧。”
男人走了以后,就是我和侯玲紧张的商议了。
“你有钱吗?”我对着侯玲问道,我没钱她是知道的。
“过年的压岁钱还有几千。”侯玲面无表情的答道。
“那应该够了。”
“做完手术要休息好多天,你怎么请假?我们得像个理由。”
侯玲猛地抬起头来,“不,不,我不请假!”
“胡闹,怎么能不请假!这小月子得比正儿八经坐月子还用心才是,你才多大点?要是身体搞垮了,你以后怎么办?”其实我想说的是,万一弄坏了身子,以后不能再要孩子怎么办!
侯玲本来已经好了,一听我这话,又开始哭了。
“别哭!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哭有什么用!你得去解决!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就得负责!”看着侯玲,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再这样颓废也没有用,一块肉在你肚子里,你不弄掉它就长大,长大了你还怎么做人?”
侯玲犹如醍醐灌顶,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肉啊!我……”
“不是,现在只是一颗受精卵,什么都不是。”我狠着心说道。
侯玲流着眼泪,“你帮我去和辅导员请假,就说我阑尾炎犯了,要住院开刀,请个十天假吧。”
“好……刘子健那边,还是告诉他吧!”我难过的说道,“他总有权利知道的,而且他也该承担责任!”
“也瞒不住,等我去完医院再告诉他吧。”侯玲终于渐渐的恢复了理智和镇定,虚弱的说道。
“你是说……做完再给他说?”
侯玲点了点头。
我无语,只好带着她往医院去。
来之前,侯玲在色舍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本以前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路边发的杂志----总能在路边收到些封面撩人,装帧精致的图册,是各种私立医院的印刷的宣传册,什么丽人医院,什么丹凤医院,里面还附着一则则小故事,故事的结尾总是女孩子去医院做了什么超导什么丝滑无痛人流,悄悄五分钟,烦恼无影踪。
甚至还夹着张卡片,上书“体验卡”,优惠伍佰元。
我张大了嘴巴,“你要去这个医院?”
“大医院我不敢去……”侯玲胆小的说道。
我本来想说她几句,可是再一看她苍白的脸,干裂的唇,模样可怜的我不忍心再多说半句,“那就这里吧,要不要预约一下?”
侯玲拿出电话,我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对方叫我们立刻就去做体检。
到了那连墙面都被刷成粉色的医院,造得看起来像个城堡一般梦幻,谁能想到这里丧掉了多少胎儿的小命?
我有些胆怯,但是转念一想,侯玲一定比我更胆怯,我来就是给她当靠山的,我不能有半分退缩。
带着她进去的时候,连上台阶都是我搀着她的,我感觉她身子有些发软。里面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看起来既温柔又和蔼,完全不似大医院里的护士趾高气昂,爱理不理,一见我们就迎了上来。
“有什么要帮助你们的?过来填个病例吧。”
“那个……我们刚刚打电话来预约的。”
“哦哦,是江小姐?”
我点点头。
那护士看了我一眼,“江小姐年纪好小啊……”
我脸一红,这护士一定是以为我要来堕胎。这是妇产专科医院,到这里来的不是生孩子的就是打胎的,生孩子是少数,失足少女打胎是多数,一看我们这手足无措的样儿,就知道我们是来打胎的了。
“那个,病例呢?”我问道。
护士立刻麻利的拿出病例,我在病历上填了个假名字,那护士大概也知道,并没有多问,把我们带到三楼一间隐蔽的办公室里,里面一个慈眉善目的妇女坐诊,一见我们进来,就把手中的报纸放下,用眼神示意那护士把门带上。
办公室里立刻便只有我们三人,“你们俩谁……”
“我。”侯玲低声说道。
“哦,候云云?”医生打开病例,微微抬起头,透过眼镜问道。
侯玲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顿了几秒钟才点头,“嗯。”
“最后一次例假什么时候?”
“……二月六号。”
“唔,三十六天了。有反应吗?”
“没有。不……有时候恶心。”
“正常。流过血吗?”
“没有。”
“年龄……我看看,十八?”医生终于又抬起头,“那孩子是不打算要了?”
侯玲眼圈一红,“嗯。不要。”
“你想好了就行。去做个检查吧。”说着,医生也起身,从一边拿起一双橡胶手套,戴上一副口罩,便把侯玲往里面领,一道帘子拉上,我再也见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到一会功夫,就听到侯玲一声痛苦的嘤咛,那医生慈祥的声音变得严厉,“张开!”
侯玲立刻就没声了。我不知道她在经历什么,但是却心痛万分,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我恨自己,我居然怂恿着一个女孩子到医院来戕害一条生命,这是我做出来的事吗?
没等我内疚完,侯玲已经蓬着头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医生正在脱手套,又指了指那个位子,“坐。”
侯玲乖乖的坐下,低眉顺眼。
“肚子疼不疼?”
“有时候有点疼。”
“有点?”
“……挺疼的。”
“小姑娘,这么说吧,你是学生是不是?”那医生面色凝重的问道。
“……”
“你方便叫你家长来吗?”
侯玲惊恐的看着医生,“那不行!那怎么行!我成年了,不需要家里长辈做主。”
“那不行的,你这是宫外孕,手术风险太大,很有可能弄坏输卵管,以后生孩子想生孩子就难了。家长不通知,你男朋友呢?”
“什么孕?”侯玲惊慌的问道。
“宫外孕。”医生看着我俩,认真的说道,“刚刚给你做了阴超,受精卵着床位置不在宫腔,而是在输卵管,随着受精卵成长变大,会涨破输卵管,大出血,各种并发症,厉害的会致命。”
“什么!”我吃惊的问道。
侯玲已经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得金纸一般。
我们都慌了神。那医生拿着病历递还给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该通知的人通知一下,现在肯定要手术了,尽早最好,拖得越久越危险哦。”
我扶着侯玲走出了办公室,立刻便从她的口袋往外掏手机。
“你做什么?”
“找刘子健!”我怒气冲冲,就像发起怒来弓着身子的猫,即时就能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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